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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丈夫總說家裡進怪東西,我裝睡看見家裡悄悄生活的第三人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涼兮 |禁止轉載

顧盼——

毫無例外,今天早上我同樣是被廚房裡滋滋啦啦的響動給叫醒的,那是熱油在鍋子里逐漸沸騰的聲音,再過一會兒,煎雞蛋的香味就會抵達我的卧室了吧。

不得不說,自從棄用了眼睛之後,我的聽覺確實敏銳了許多。

我披上外套,摸索著下床向客廳走去。這段距離我通常需要走30步左右,中間要越過一個衣櫃,一個矮茶几,兩個單人沙發,和一個圓形書架,才能到達客廳另一邊,也就是洗手間的門口。

但是今天,熟悉的路徑似乎變得漫長而陌生,總覺得早就該到達的彼岸在跟我捉迷藏,我突然有點緊張起來,向前跨了一步,差點撞翻牆邊的書架。

家裡好像多了什麼東西。

具體來說,那似乎是一股異樣的、陌生的的氣息,絲線似的繞著我的身體,一寸一寸向前蔓延,它又更像是一株植物散發出來的有毒氣體,粘稠的,壓抑的,一點一點將屋子裡的空氣填充,塞滿,彷彿正用這樣的方式消耗著我賴以呼吸的氧氣。

我越想越害怕,感覺後頸一陣陰風掃過。

「林姿?」我顫著嗓子向廚房喊了一聲。

「怎麼了?」

林姿的聲音夾雜在一陣噼里啪啦炒雞蛋的聲音里,裹著淡淡的鮮香味從廚房竄過來,格外的充滿煙火氣,使得我緊張的情緒稍稍鎮定下來。

「沒事兒……」我朝廚房喊了一句。

本來想問問她,今天的客廳里是不是多了什麼東西,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林姿最近對我似乎越來越不耐煩,特別是那天我們從她閨蜜劉芸的聚餐上回家以後,她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和體貼。

當然,自從那場火災把我的眼睛毀掉以後,我就已經做好了接受各種變故的準備。

說起那場火災,我到現在仍然心有餘悸,短短几分鐘時間,火從客廳牆上的插座開始燃起,再是沙發、窗帘、書架,一發不可收拾。

等到我和林姿警覺,慌忙從卧室衝出來,外間的防盜門已經在高溫下變形而無法打開,整個房間因斷電而一片漆黑,只有滾滾煙霧和血一般的火苗肆意竄至每個角落。

林姿徹底失去理智,衝到陽台上試圖打開防盜窗,我想拉住她可是晚了一步。防盜窗上確實逃生出口,但早在幾個星期前我就提醒過她,長時間不用的鑰匙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林姿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可是逃生無果後,想要掠過火海一般的客廳再沖回來,那就沒那麼便宜的事情了。她被隔離在陽台上那一塊氧氣充足的地方,火苗越來越旺,林姿的嚎叫聲撕裂了濃濃的煙霧,穿透過來。

我想去救她,無奈火勢實在太猛,我只好摸索到洗手間里,把浴巾放在浴缸里浸濕了,披在身上尋著林姿的嘶嚎聲衝進去。可還沒等我靠近她,濃煙中突然竄出一條血紅的火舌,朝我的雙眼直撲過來……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房間里飄散著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醫生說話的聲音傳進耳朵,我確定自己還活著,因為除了眼睛,其他的感官還是那樣的清晰,只是無邊的黑暗包裹著我周圍的世界,一絲光線都投不進來,像被吸入了宇宙中的黑洞一般。

我知道,我的眼睛就這麼毀掉了。

不過更糟糕的是,林姿比我嚴重得多,醫生告訴我,她的身體被大面積灼傷,特別是臉部的皮膚,百分之七十的地方需要做植皮手術。那時候,她在重症監護室里,整整一個星期才醒過來。

「你快點,馬上要吃飯了!」林姿在廚房裡大聲催促。

「怎麼還不去洗漱?這條路你都走多少遍了?別指望我來扶你!」

她的語氣明顯有點不耐煩,但是我必須忍受,現在的狀況不大適合引起爭吵和矛盾,這對於我的處境無疑是雪上加霜。我深吸了一口氣,告誡自己忽略掉屋子裡的那一股詭異氣息,加快了腳步向洗手間里摸去。

林姿是我的學妹,在一次學校的聯誼會上,林姿來看我的鋼琴演奏,打那之後,我總會在學校的各種地點偶遇到她。從林姿每次看我的眼神中不難得知,當時那麼多次的偶遇,肯定不會次次都是巧合吧。

剛剛認識林姿時,我並沒有和她成為情侶的打算。但林姿的性格就是愛上了會不顧一切去爭取,在愛情方面,女生的執著和溫柔絕對是攻堅的利器。那一段時間裡,林姿幾乎對我唯命是從,百依百順,無論我提出多麼荒謬的要求,她都會不顧一切地去滿足。

甚至我們兩人的相處模式是顛倒過來的,她做著男人該做的事,我享受著女人在被追求中該有的特權,比如林姿為了幫我買到限購的美食,凌晨四點就起床,跑到寒冬的大街上一站就是幾個小時;情人節倒送我999朵玫瑰,惹得周圍一圈同學朋友的艷羨;贊助我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極光之旅。

當然,她本人覺得這些要求一點也不過分,她也樂得高興為我付出。

講實話,我很滿意林姿的性格,找女朋友不就是要溫柔體貼么?所以等她大學畢業,就順利成章地嫁給了我。

等我洗漱完畢,坐到餐桌旁的時候,那一股詭異的氣息又開始在我周圍涌動起來,而且這時候離我很近很近,近到幾乎能與我呼出的氣體糾纏在一起,凝結在飯桌上空,蠢蠢欲動著。

「小姿……」我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今天家裡是不是多了什麼東西?」

「沒有啊!」林姿把一杯熱乎乎的牛奶塞進我的手中,「怎麼了?」

「只是覺得……屋子裡的味道變得有些不一樣。」我不知道怎樣向林姿形容那股讓我渾身不自在的氣息,只得隨口把它具體化地形容出來。

「哦,也許是多了點花香味吧,我買了一盆春蘭放在陽台上。」

「你不是最討厭弄這些花花草草的么?」

「就是覺得……陽台上沒有防盜窗,總覺得怪怪的……」

對於林姿的答案,我不置可否。自打毀容之後,她消沉了很久,我知道她不能接受被毀容的事實,我們的新家沒有安裝一塊鏡子,沒有擺上一盆鮮花,甚至連色澤鮮艷的幾幅油畫都被她取下來扔進了儲藏室里。

當然,這對於我來說沒有絲毫影響,反正我也看不見,隨她高興吧。那些古古怪怪的油畫都是林姿的父母送的,只要他們沒意見,我也樂得順了林姿的意。

「怎麼了?」

「沒……沒什麼,今天的雞蛋煎得很嫩。」我顧左右而言他。

「是嗎?我特地買了一套煎蛋模具,雞蛋不光鮮嫩,還有各種花型呢!」她說,「呃……可惜你看不到。」林姿在忍不住稍顯興奮的同時,還不忘記替我感到惋惜一下。

「沒事……你高興就好。」

林姿抓住我的手緊緊地一握,她掌心的溫暖立刻在我微涼的手背上蔓延開來,我的心似乎也被這一點淡淡的溫暖給撩動得輕輕顫了一下。雖然林姿整天要照顧我這個瞎眼的丈夫,難免會覺得疲乏枯燥,但我相信,她對我的愛是絲毫沒有動搖的。

我正打算再說幾句暖心的話討好一下林姿的時候,結果就聽見有人敲門。

原來是保險公司的理賠員吳奇來訪。

林姿——

這幾天醫院傳來好消息,他們引進了國外一種先進的植皮技術,比國內的手術風險要低了幾倍。更重要的是,醫生說恢復狀況良好,雖然說不能還原本來的面貌,但是完全可以不像現在這麼醜陋可怖。

我無疑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從火災發生到現在,我一直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女人的臉相當於女人的命,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一定要拯救我的容貌,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從小家境優越,父親是本市高幹,母親是企業老闆,雙親就只有我這一個獨生女兒,我一出生便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像古代的公主一樣,要什麼有什麼。我的生活里基本沒有什麼是我得不到的,當然也沒有任何一件東西,是跟寒酸扯上關係的。

不過顧盼是個例外。

顧盼是我的學長,我是在學校的聯誼會上認識他的。我還記得那天他在舞台上以一支肖邦的《幻想即興曲》驚艷四座,那樣優雅的身姿,那一張俊美的臉,那種在鋼琴上瀟洒遊走、隨意而為的風度,還有憂鬱的氣質,都震撼了我的心。幾乎只是那一瞬間,我就認定,這個人將是我未來的丈夫。

說實話,按照我父母的擇婿條件,顧盼肯定不是滿意的對象,他家世普通,一個四五線城市邊緣城鄉結合部出生的孩子,父母都算半個農民,沒有正式體面的工作,只是靠在城裡打零工生活。除了生了一張俊美的臉,顧盼就是個出身貧寒的窮屌絲而已。

但顧盼待我很好,自從交往之後,他對我幾乎是百依百順,寵溺疼愛,他會凌晨四點起來給我買限購的包子,會吃饅頭省錢為我買幾千塊的包包,會陪我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極光旅行,甚至會為了逗我開心趴在地上學狗叫。

這樣溫柔體貼的男人,上哪兒去找呢?女孩子找對象不就是圖一個人的好么?

所以我一畢業迫不及待地嫁給了他,我們就這樣組織起了自己的小家庭。父親為我們置辦了婚房,買了豪車,我在家做起了幸福的顧太太,而顧盼,也正在為成為一位著名的鋼琴家而努力著。

這一切,是多麼的美好呀!

但是那一場大火,把我的容貌毀了。但另外一方面,大火也燒壞了顧盼的雙眼,卻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幸運,因為他現在什麼都看不見,當然也看不見我現在滿臉的傷疤,變形的鼻子和嘴巴,才褪去外痂的額頭,我有自知之明,我現在的這副樣子,比《神殿俠侶》中的裘千尺還要醜陋。

相反的,顧盼現在的生活都要依賴著我打理,我對他有著絕對主導的控制權,他的餘生都由我一人支配。

雖然醫生帶來的好消息讓我興奮不已,但是我卻正在愁悶著另外一件事——醫藥費。

自從去年我爸爸在工作崗位上犯了一點小錯誤之後,我們家的經濟就突然拮据了很多,而母親的公司也因為父親的關係,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他們好像對我和顧盼沒有以前那麼大方了。

火災之後更是雪上加霜,我前後做了三次恢復手術,花去了幾十萬,幾乎用光了我所有的積蓄。幸好顧盼的眼睛是神經性損傷,沒辦法用醫療手段治癒的,否則會花費更多。

上次參加完我閨蜜劉芸的party,讓我受到了一萬點的打擊。恕我直言,她以前只是我閨蜜圈子裡並不起眼的一個,她的父親是我爸爸的下屬職員,她也因著這個關係,成了我只能叫得出名字的朋友。

以前我組織各種熱鬧奢侈的聚會,吃著精緻的食物,喝著昂貴的酒,一夜嗨到淋漓盡致。但是現在,我似乎已經忘了醉生忘死是什麼感覺了,在劉芸的聚會裡,原本閃閃發光的我,現在卻像個外星生物一樣坐在角落,被燈紅酒綠的圈子排除在外。

今天的顧盼有點奇怪,我把煎蛋和牛奶端上餐桌的時候,看見他神色緊張地從洗漱間里出來,也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走路的姿勢比以前更加不自然,像個剛剛蹣跚學步的孩子。看著他跌跌撞撞的無助模樣,我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厭惡感來。

但他一聽到我不耐煩的語氣,臉色立馬變得尷尬,小心翼翼地摸索著桌上的筷子,卻半天也沒拿到手中。再想想我自己,也因為一場莫名的火災同樣毀掉了人生,不禁又心軟起來,只得輕輕握住他的手,連我自己都對這個動作感到震驚,居然還帶了絲絲的溫情。

不過,那場火災真是發生得有些奇怪。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把我飄飛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原來是保險理賠員吳奇來了,我不禁暗自慶幸,幸好當時我們夫妻都買了昂貴的意外險,總能補貼一點手術費。

吳奇——

我是一名保險公司的理賠員,工作的性質很特別,像點像探案的警察,要審查一個又一個理賠案件。按照官方解釋就是:組織客戶及有關人員,現場調查取證,核定保險事故的損失;接見客戶,確定責任;調查取證,收集、整理並審核查勘定損資料等等。

這是我第二次因為保險理賠的流程來找這對夫妻了,這次的火災事故有些古怪,其中有很多細節問題沒弄清楚。

理賠的過程必須一絲不苟,每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保證公司的利益是我這個調查員的基本職責,這次的理賠金額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稍有差池,受到損失的不管是保險公司也好,還是受益人也好,我都逃不過要負首要責任。

是顧太太開的門,我想是出於禮貌的原因,她刻意戴著大大的白色口罩,遮住了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疤。可是那雙因為手術而畸形的眼睛,和額頭上剛剛長出來的新痂,還是有些讓人觸目驚心。

「吳先生,這麼早?」

「是呢,貌似我早到了一刻鐘。」

「吳先生還真是盡職盡責喔。」

我隨著顧太太側身的姿勢朝屋裡瞄了一眼,「家裡有客人?那我會不會打擾到你們?」

「快進來說話,我家那口子還在吃飯呢!」

顧太太向我擺擺手:「對了……吳先生這次來還需要調查一下什麼?最終的理賠金額可以敲定了嗎?」

「顧太太稍安勿躁,今天我來,是想和顧太太顧先生了解一下發生火災那晚的具體情況。」

「好,我們一定知無不言。」

顧先生放下手裡的牛奶杯,朝我說話的方向揮了揮手。

我下意識朝著他微笑了下,隨即才察覺他根本看不到我有些僵硬的笑容,這樣也好,用不著對當事者竭力偽裝出同情,說話的氛圍就會輕鬆很多。

「按照道理來說,你們居住的『新安城』是新建的高端住宅區,房子的基本配套建設十分健全的,安全設施也是經過嚴格檢驗的,按照常理來說,不應該是意外原因引起火災的呀。」

「火災是確實是從客廳的插孔里燒起來的。」顧先生說。

「能說具體點嗎?」

「我把手機插在客廳里充電,結果手機線起火燒到了沙發上的毛絨玩具,接著一發不可收拾,點著了牆邊的紗織窗帘。」顧先生有些難為情地說。

「小姿,事已至此,不管是什麼原因也彌補不了事實了。」顧先生轉過頭,又對著顧太太的方向自言自語。

顧太太的臉色立馬拉了下來。

「是的……事已至此,你們也別太難過,還是養好身體,為將來的生活好好打算一下。」

「吳先生,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有,關於你們家裡防盜窗上逃生窗口的鑰匙。」

「有什麼問題?」

「我只是有點奇怪……」我看了看錶情默然望著我的顧太太,又瞄了一眼顧先生,「恰恰在火災發生的前兩天,把逃生窗口的鑰匙給弄丟了?你們倆誰都沒有追查過這件事嗎?」

「這有什麼好調查的,生活中丟個東西不是蠻常見的事情么?」顧太太不以為然地說。

「但是……你不覺得這很巧合嗎?」

「吳先生的的意思是……在火災發生之前,有人故意把鑰匙拿走了?」一直沉默不語的顧先生開了口。

「只是有這個可能而已,我覺得。」我說。

顧太太從椅子上彈到我面前,桌上的一隻水杯被她帶翻在地上:「不可能,能碰到這個東西的只有我和顧盼,你不會懷疑,是我們兩人其中一個故意弄丟的吧?」

「我早說過,只是有這種可能而已。」

「吳先生,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顧先生的話明顯帶著隱隱怒氣。

我突然意識到,直接粗暴地提出這種設想,對於當事人來說,不是一下就能接受得了的。幹了這麼多年的理賠員,還是改不掉直腸子的性格,我只得陪著笑臉解釋:「顧先生你千萬別誤會,我只是就事論事,想把火災發生的情況弄得更清楚些而已,也好儘快地為你們賠付損失呀。」

「吳先生,做事還是要有點職業操守,做人還是要有點良心,我們已經淪落到這種境地,你何苦還要再提出這種荒謬的設想,來離間我們夫妻的感情?」

顧先生的怒氣在臉上凝結成了一層灰暗的霜,如果再聊下去,我會有被他掃地出門的風險。今天的走訪徹底失敗了,不光什麼線索也沒了解到,落得了個挑撥離間的罪名,還是早早結束這次不愉快的來訪,等他們夫妻情緒平復了再約時間吧!

我起身告別了顧先生顧太太,臨出門的時候,我總覺得正對客廳的卧室門,輕輕拉開了一條細縫。

林姿——

今天的顧盼有點奇怪,特別是剛剛對待吳奇的態度,簡直一反常態。

作為顧盼的妻子,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了。

對於他認為與自己無關的任何說法,他從不做出疾言厲色的模樣,但是今天,他為什麼對於吳奇的假設問題這麼激動呢?

也許,我是說也許……吳奇的假設有可能就是真的,顧盼的表現是屬於真相被揭露之後的惱羞成怒嗎?

就好像男人之所以害怕女人猜疑,往往是因為女人一猜就準的緣故。

送走吳奇之後,我回到飯桌旁,望著顧盼那張依然英俊的臉龐,思索了好久。雖然他的眼睛直挺挺望著前方,灰黑的眼球看起來並無異樣,但毫無生氣可言,像兩粒掉了漆的黑色紐扣,嵌在他那張面色微白的臉孔上。原本是細長的眉眼,如今卻被兩隻碩大的眼袋給墜成了橢圓的死魚眼。

最近一段時間,他居然這般憔悴?他和這次火災到底有沒有關係?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他發現了什麼?

我們互相沉默了很久,屋子裡靜悄悄的,安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這可不是個什麼好狀況,此刻我倆這樣的境地,倒是個不錯的談判契機,談判這東西,總是要等著對方的心理防線弱你一成的時候提起。

趁著顧盼此時對我還有點小小的愧疚(當然這是我的猜測而已),才能達到我想要的目的。

「顧盼,我得回爸媽家住幾天。」

「發生什麼事了么?」

「沒有,就是想看看爸媽去。」

「那好吧。」

「時間可能有點久。」我接著說。

「嗯……」

「其實我想說的是,你要學著自己照顧自己,不要老是依賴我,也不要麻煩周圍鄰居,人家會說我閑話的。」

「我明白,小姿,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顧盼的聲線還是以往的溫柔和緩,像一簇火苗,把我刻意冷漠的語氣給融化在了尷尬的氛圍中。

「晚上我給你做一頓燭光晚餐,我們好久都沒有浪漫一下了。」我柔聲說。

暗弱的燈光下,我看見顧盼的眼睛亮了一下:「好啊……你開心就好。」

可我突然意識到,顧盼的眼睛壞了,對於他來說,燭光晚餐和日常晚飯根本沒什麼區別,當然也不是個什麼浪漫的事。

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最後的晚餐,確實要吃頓好的才像話。

陸仁——

午夜的犬吠聲真讓人鬧心,像有無數只兇猛的獅子,用粗暴嘶吼聲敲擊著這個世界。

對於一個淺眠的人來說,半夜被吵醒的憤怒無異於一顆原子彈,簡直可以把這個破爛的小區夷為平地。

可是憤怒歸憤怒,誰也不會在這時候,去把那隻叫嚷的土狗暴揍一頓來泄憤,也不能像個真正的城裡人一樣,去物業舉報一樓的住戶養狗擾鄰。畢竟,這是個破舊的城中村,別說物業了,連個像樣的大門和路燈都沒有,一到晚上,整個小區就是黑洞洞的一片,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有人在這兒殺了人,也不會被輕易發現行蹤。

恍惚之中我突然發現,吵醒我的不止是外面的狗叫,還有幾聲奇怪的鈍響,像是什麼東西被重力撞到牆上,又像是重物被激烈摔在地板上而發出的響聲。我突然心裡一緊,放勻了呼吸仔細一聽,不對……這聲音是從走廊對面的房間里傳出來的。

對面的一家是半年前剛剛搬到這裡來的,住著一對年輕的夫妻,男主人顧先生在一次火災中燒壞眼睛成了盲人,顧太太更是毀了容貌,他們在事故之後,搬來這個破爛的小區里。雖然我們是門對門的鄰居,但平時顧家兩口子深居簡出,很少與周圍的人打交道。

只是昨天早上,顧太太臨出門碰見我,難得的跟我道了聲早安,我見她拖著行李箱,才知道原來是打算回娘家住幾天,難怪有這麼好的心情呢。

門外又傳來吱呀一聲,彷彿是開門的聲音。老房子就是有這些壞處,不管你力氣用得多輕,陳年的門框總會弄出些動靜來。我越想越不對勁,都這個時候了,顧先生家裡還有人來訪嗎?莫不是來了小偷吧。

我悄悄扒開貓眼,就著走廊窗口投進來的一點微光,朝門外望去。顧先生家的門半掩著,一個黑色的背影從開著的半邊門裡往外拖動著什麼東西,好像是一個碩大的麻袋,小半頭已經拖了出來。那背影突然直起腰,我嚇得慌忙移開眼睛,抵在門上不敢動彈。

直到那麻袋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又重新響起來。等我再次去看門外時,麻袋已經被黑影扛在了肩上,麻利地小跑向樓梯口……

我蹲在地上了緩了好久才回過神來,顧先生家一定是來了小偷,不知道顧先生人怎麼樣,應該不會受傷吧。我拍拍胸脯長長舒出一口氣,幸好小偷們光臨的不是我家。

吳奇——

在顧先生失蹤的前一天,大概是晚上12點左右的樣子吧,我接到顧先生的電話。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那時候的情緒有點激動,劈頭蓋臉就罵了我一頓,罵完了我才知道,還是因為那天的事情。

那天我對顧先生家防盜窗上的鑰匙丟失事件提出了疑問,導致顧太太對顧先生起了嫌隙之心,他日夜不安,戰戰兢兢地和妻子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顧太太這個人給我的印象,不屬於那種被別人三言兩語就能撬動耳根的人啊,可是顧先生說到最後,聲音里的哭腔越發濃重了起來,這使我原本就愧疚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一個人如果失去了雙眼,那他的一切就等於託付給了身邊最親近的人,倘若真是顧太太因為我的假設想法就遷怒於生活不能自理的顧先生,那他就是真的被我害慘了。

顧先生在電話里告訴我,趁著這幾天顧太太回了娘家,家中只有他一個人在,請我務必在第二天早上天色一亮就去他的家裡一趟,否則他會有生命危險。

雖然我還不清楚顧先生所說的生命危險指的是什麼,他到底遇上了什麼事情,但這件事說到底,是因為我不負責任的言行而造成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去弄清楚情況。

等我第二天早上如約趕到顧家時,居然發現顧先生已經不見了,他家的大門開了一個細縫,一個人竄頭竄腦的正朝著屋裡張望,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顧先生的鄰居陸仁。

我們兩人大著膽子走進了屋,裡面的陳設被亂七八糟地打翻在地上,幾隻茶杯滾在沙發前鋪著的羊絨地毯里,餐桌旁的地板上,旁邊躺著一根常用的盲人拐杖,還有幾本鋼琴盲譜。

奇怪的是,浴缸里放滿了水,浴室里的東西全部移動到了離浴缸最遠的地方,地上的水漬已經幹了,看不出什麼來。

因為顧先生的眼睛不好,房間里沒有擺在當面的瓷器和玻璃,只是些質地較軟的沙發桌椅傢具什麼的,我猜這也是為什麼案件發生的時候沒有驚動周圍人的緣故。

但我還是猜錯了,因為同行的陸仁聲稱,在昨天夜裡,他看到一個黑衣人從顧先生家中拖走了一個大麻袋,只是出於害怕,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他才敢開門出來查看,結果就碰到了如約而至的我。

「你確定是他從顧先生家中拖走的?沒有看到他是如何進去的嗎?」

「沒有。」陸仁一摸腦袋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你說那個人到底是怎麼進去的呢?像我們這樣的老小區,每次四周鄰居開門關門都像唱交響曲似的,按說他不管是怎麼進去,總該有點聲響才對。」

陸仁的話倒是被隨之趕來的警察給證實了,因為整個屋子裡的窗戶都沒有被撬開的痕迹,大門上的鎖也是好好的。顧先生家住在四樓,陽台下面就是小區的臨時停車場,空曠得沒有任何一個著力點,根本不可能從陽台上進入到房間里。

也就是說,也許是熟人作案,那個人是顧先生信任的熟人,可以輕易地給他開門。

前來的警察中領隊的是黃警官,那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和他打過不少交道。

我把昨天與顧先生的通話,和陸仁知道的情況一字不落地告知了黃警官,但他在聽我講述時,卻始終把眼神停留在顧先生的電腦桌上。

我剛想問問他發現了什麼,黃警官倒自己先開了口:「據說盲人的傢具擺設一定不會像我們普通人一樣雜亂無章,因為很難在凌亂的物件中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是有這樣的說法。您是發現了什麼嗎?」

「這一大摞的CD碟片,現在還有這玩意的,應該只有顧先生這種不方便使用電腦的人吧?」

「極有可能!」我贊同地說。

「你看這些CD,擺放的規律都是按照外殼上用粘貼字標好的順序排列的,但是唯獨放在最上面的一張,是沒有按照順序的。」

我拿起那一張《超完美殺人案》的碟片看了看,有點疑惑地說:「這能說明什麼?也許是顧先生正打算看,才湊巧隨手放在最上面呢?」

「可是你看電腦的電源插頭都沒插上,試問是你的話,你會先找好碟片,再摸索著去插電源嗎?而且你看,它根本不是隨便放上去的,它明明就和下面的碟片擺放得一樣整齊。是有人特意這麼弄的。」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也許是顧先生想提醒我們點什麼,等回去看看這部電影再說。」黃警官隨手拿起一個證物袋,把碟片裝了進去。

顧先生現在還生死未卜,真是有點替他擔心。到目前為止,警察也還不能確定兇手的作案動機,如果是純碎的求財,就沒有理由要劫走顧先生。

不知怎的,我腦子裡突然想起了上一次拜訪顧先生家時,除了顧先生和顧太太,其實是有第三個人存在於當場的。雖然我走進屋子之後,他快速閃進了裡間的卧室里,而且是進入了顧太太的卧室。

我當時忍不住問了一句顧太太——「有客人在,會不會打擾你們?」但顧太太明顯顧左右而言他,沒有直面回答我的問題。

現在想起來,當時顧先生是不是根本不知道,還有這個人的存在?(原題:《超完美殺人案》作者:涼兮。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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