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越自衛反擊戰第一線有多難？陣地能落400發炮彈，樹都炸沒了！
「兩山輪戰」中，處在第一線的對越自衛反擊戰老兵杜偉，為我們講述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故事。
「兩山輪戰」是從1984年開始，中國軍隊對越南軍隊控制的中國雲南省老山和者陰山眾多據點進行的集中拔點作戰，1984年4月28日打響了收復老山的戰鬥，4月30日收復者陰山。因為中國在1984到1989年期間抽調各軍區部隊共10個集團軍輪番上陣作戰，由此得名。
「你父親杜義德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作為開國將帥後代，您是如何參與越戰的？」
1985年我在我們集團軍自動化工作站工作，那時我才23歲，當年我們軍要去輪戰的時候，我要求下到連隊參戰。我父親也非常支持我，然後我就去到步兵一連擔任2排長。
我們部隊到雲南後，先訓練了3個多月，叫輪戰前的訓練。主要是訓練山地作戰，也是為了適應邊境前線作戰環境；另外一個就是體能鍛煉。訓練目的也是為了學習前面部隊的作戰經驗和教訓，減少犧牲。
在前線是以陣地為單位，我當時是陣地長，我的陣地是兩個步兵班、一個重機槍班、一個高射機槍班、一個無後坐力炮班。但有的陣地人少，可能就一個班。
我們軍當時上前線換防前，陣地長要提前一個周去陣地熟悉情況，把所有的哨位、雷區、水源都摸得很清楚，這樣等戰士上來時，就可以教他們，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傷亡。我們當時是處於戰爭第一線，越軍陣地離我們不到200米。
我們後面一支部隊，去前線換防前，陣地長沒有提前去摸情況，導致換防時沒有搞清真哨位和假哨位，有幾個戰士晚上住在了假哨位，當天越軍炮轟他們陣地，睡在假哨位的4個戰士全部犧牲了。
「換防時不會把這些情況都交接清楚嗎？地圖上不會標明嗎？」
其實這些在地圖上都標明了，但是換防當天情況複雜，事情較多，再加上當時我們的戰士文化程度不高可能地圖沒有看太明白，而且假哨位為了迷惑越軍做得比較逼真，當時的戰士沒有區分出來。
我們去的時候是四月，又是在森林中，蚊蟲叮咬很厲害，空氣也非常潮濕，大家都適應不了。當時下大雨，水進到貓耳洞，貓耳洞雖然有排水的，但是雨大，排水沒有進水快，大家都在水裡泡著。水大時，貓耳洞里的水都到腰部。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這些北方兵基本都會爛襠，包括南方兵也會爛襠。一爛襠基本就不能穿褲子，部隊雖然根據情況為我們發的有裙子，但是沒人會穿。加上天氣太熱，我們處在第一線，也沒有女的會來，大家就都光著，確實跟網上的一些照片一樣。
「當年上陣地時，已經是86年，國家實力已經有了一定提升，爛襠後沒有葯治嗎？」
當時，我們處在第一線，距離越軍不到200米，軍工只能保證食品和彈藥。藥品還是很缺乏，你要是負傷還有個繃帶，你要是發個燒、感冒，想吃藥，想都不要想，只能硬抗。我當時發低燒，燒了兩個月。
我們4月上陣地，五六月趕上雨季。有一次下了十幾天大雨，把路沖毀了，軍工一時上不來。因為雨水一衝，地雷被沖的到處都是，軍工要想修路只能先排雷，然後修完塹壕才能送東西。那個時候沒吃沒喝的，喝水就是把凈水片放在收集的雨水裡一泡消消毒然後喝。
咱們的後勤保障還是比越軍好很多，因為有強大的國家在背後支撐著。在第一線肯定是要比後面苦的多，但是基本上能夠保障你的吃喝。但是越軍就差多了，就是鹽炒大米，頂多加點鹹菜。
「您說你們都光著，反正也不會有女的上來。我記得當時國家對前線戰士還是很重視的，文工團和慰問團在前線基本是不斷的。」
平時是有慰問團和文工團，但我們在第一線連邊都沾不著，老山到54號陣地之間還能看到，54號陣地到我們之間就看不到了。你想想，我們離越軍這麼近，大家平時都會放冷槍，還會搞偷襲；越軍還有一種前蘇聯援助的迫擊炮，打的炮彈在空中就爆炸了，這種炮彈一來你躲都沒地躲。
越軍炮彈比較「關照」我們陣地，最多一天能落400發炮彈，在我們上陣地時，陣地上的樹全沒了，就算天氣好時，我們戰士也不能出去。這麼危險的環境，怎麼能讓慰問團和文工團來呢。所以就卡在54號陣地，不讓過來。
「聽你們領導介紹時，說您有一個特點就是「多次讓功」，能詳細說一下嗎？」
當時輪戰是部隊去前線輪戰一年，參戰半年。我手下這些兵也就在陣地待半年，因為我是陣地長，你不能僅僅考慮戰士在戰場的情況，你也要為他們以後考慮。他們要是沒有功勞，退伍後可能就啥也沒有了，有個功勞，地方還能給安排工作。你讓他們在戰場上多獲得一些功勞，他們退伍後在地方還能有個工作。
從大的戰略講，當時越南趕跑了法國、美國，又獲得了大量美軍遺留下來的武器，同時中國和蘇聯也給越南援助了很多，越南自以為實力很強想在東南亞稱霸。越軍侵略了柬埔寨，咱們打他，他的部隊就要從柬埔寨撤回。
當時我上陣地時，已經是1986年，經過79年到86年這幾年，我們軍隊也獲得了經驗，我們國家實力又比越南強大很多，後期都是我們獲勝的多。我們士兵當時素質確實很高，我上陣地前訓練3個多月，怎麼躲炮彈、山地射擊、陣地修築，每天背十幾塊磚爬幾十里山路，那是要求很嚴格的，而且我們中國的士兵打起仗來是真的不怕死的。
咱們國家實力當時相比越南還是很強的，越南雖有蘇聯援助，但那畢竟不是天上刮來的，很多都是要花錢買的。越南常年戰爭，國家貧弱，哪有錢啊。越南武器彈藥數量都有限，但是咱們卻能管夠，到對越自衛反擊戰後期，這些差距就很明顯了。
1986年，我們上前線時，雙方都有些疲了，平時是你不打他，他也不打你。一般都是你打傷打死對方，對方就打炮彈報復。我們陣地一個班長用狙擊步槍打死了一個越軍，他們打了幾十發炮彈報復。越軍還是實力弱小，比不上我們，當時我們連在陣地上的一條軍犬被越軍打傷了，我們送了他們四百多發炮彈。（李俊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