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終結者王莽系列文章之三：五十萬人請願，難道不能代表民心？

在平帝劉衎繼位後，王莽也曾按規矩，對平帝的直系親屬進行了加封，只是他也汲取了哀帝時沒有對外戚及時加以抑制的問題，提前對平帝母舅家的衛氏外戚勢力進行了壓制。王莽的兒子王宇和他的老師吳章害怕平帝日後報復，曾勸諫過王莽未被採納，後來他們就想借用迷信的方法來迫使王莽就範。王宇還讓其妻舅呂寬，趁夜將鮮血潑到王莽住宅的大門上，想藉此異象來恐嚇王莽，不料事情敗露，王宇被殺。

剷除政治對手，並不需要對方確實犯了什麼事，只需要掌權者給出一個所謂的理由。

（圖片素材來源於網路）

王莽說王宇私下與平帝的舅舅衛寶聯絡過，並藉此事誅殺了衛氏外戚一族，朝中的敬武公主（張放的母親）、梁王劉立以及地方上反對自己的一些豪強。為了消除影響，王莽讓人將此事以「奉公忘私、大義滅親」的口徑對外宣傳，讓官吏百姓背誦相關文章，以教導世人。

當然了，當了安漢公之後的王莽，並不只是一味地打擊異己，他在管理中依然是推行著一些收服人心的措施，如：給在職的官吏增加工資，給退休後高官以生活保障，女人判刑後可以用錢贖刑（這不是王莽的獨創，在漢朝是有傳統的，特別是那個上書廢除肉刑的緹縈，就曾想用過贖刑這種方式），減免貧民和災區中產之家以下的租稅，撤銷皇家獵場設縣安置災民，在全國各地設立學官給儒士以更多出路，徵召天下精通儒家經典、兵法、天文、醫藥等知識的專門人才到京城供養，加大對地方豪強的力度以維護社會的穩定……

公元3年，王莽學習霍光，讓自己的女兒成為了平帝的皇后。

公元4年，平帝按照古代伊尹、周公的封典加封王莽為宰衡（《漢書·王莽傳》載：伊尹為阿衡，周公為大宰，采伊尹周公稱號，加公為宰衡，位上公）。

公元4年，王莽的親民形象，再一次得到了神一般的驗證，長安城內出現了我國歷史上發生的第一場將近五十萬人的大請願活動，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請求平帝給王莽加九錫，王莽成為了當時西漢人民心中治國平天下的賢良聖人。

因為這場請願活動太特別了，它被班固認真地記載了下來，數字很詳細，甚至到了個位數。據班固自己說，他核對了當時的政府檔案，共收到四十八萬七千五百七十二人上書支持給王莽加九錫。這個數字，對於兩千多年前，全國只有數千萬人，還沒有普通義務教育，幾乎沒有任何文化信息傳播，出門靠走、通信靠吼的西漢來講，能組織起這麼多人上書的西漢社會來講，絕對是一個奇蹟！

此時，王莽所受的九錫，還是當是國家的一種盛大慶典，是一種榮譽褒獎的象徵，它的形式意義遠大於它的使用價值，是最高禮遇的表示，當時還沒有產生歧義。

在這裡，木林多說一句話，九錫（錫同賜）是中國古代皇帝賜給諸侯、大臣中有特殊貢獻者的九種禮器，這些禮器通常只有天子才能使用，其他人如果私自使用的話，罪行相當於大逆不道的謀反。

據《禮記》記載，九錫主要是指車馬、衣服、樂、朱戶、納陛、虎賁、斧鉞、弓矢、鬯這九種東西，其德可行者賜給車馬，能安民者賜給衣服，使民和樂者賜給樂器，民眾多者賜給朱戶，能進善者賜給納陛，能退惡者賜給虎賁，能征不義者賜給弓矢，能誅有罪者賜給斧鉞，孝道備者賜之秬鬯，從含義來看，類似於今天的國家最高榮譽。主要內容如下：

車馬，指由八匹黑馬拉的金車大輅（lù 車轅上用來挽車的橫木）和兵車戎輅。衣服，指袞冕之服，加上配套的赤舄（xì，鞋）一雙。樂縣，亦作「 樂懸 」，指定音、校音器具。朱戶，指紅漆大門。納陛，有兩種說法：一是登殿時特鑿的陛級，使登升者不露身，猶貴賓專用通道；二是階高較矮的木階梯，使登階別太陡，這兩種說法雖然都不太具體，但也明確指出在上殿時可能和老大一樣能走便道或者貴賓專用通道。虎賁（bēn），守門之軍虎賁衛士若干人，或謂三百人，其實就是可以帶武裝衛隊；也指虎賁衛士所執武器，戟、鎩之類，也就是給你武器，可以自己組建武裝衛隊。弓矢，彤弓矢百，玄弓矢千，指特製的紅、黑色的專用弓箭。斧鉞，能夠決定率兵征討的權力；秬（jù）鬯（chàng），指供祭禮用的香酒，以稀見的黑黍和鬱金草釀成，說透也就是讓祖先跟著沾光。

不過，王莽受封的九錫，則是他對遠古九錫的改造升級，如：綠韍（遮蔽膝的綵綢），袞冕（龍帽），衣裳（龍袍），瑒琫瑒珌（刀鞘刀柄上裝飾璧玉），句履（鞋尖上蹺的御鞋），鸞路（帝輦）乘馬（四匹駿馬），龍旗九旒（有九個尾梢的龍旗），已經穿的跟皇帝一樣了，這些內容更向與皇權平起平坐邁進了一步。

按理說，皇帝給大臣賜予這種榮譽用品，本來是用於獎勵的，但自從王莽篡位之後，後繼的曹操、孫權、司馬昭、司馬倫、石勒、楊堅、李淵、王世充等人都受過九錫，之後還都進行了改朝換代的革命，成了篡逆的代名詞。於是，九錫成了所謂的忠臣義士們拒絕接受的東西，三國時的公孫淵就曾拒絕過孫權、諸葛亮拒絕過劉禪的九錫封賞。

公元5年，十四歲的漢平帝劉衎，因心臟病發作去世。在《資治通鑒》中記載的卻是，王莽在臘日在向平帝進獻椒酒（椒酒是用椒浸制的酒，向家長獻此酒，以示祝壽、拜賀之意。元旦飲之，能辟疫癘等一切不正之氣）時，在酒中下毒，致使平帝中毒而死。

如果說是王莽毒殺了平帝的話，那他的靈感是來源於誰呢？是呂后？是霍光？是王政君？還是其他人？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平帝劉衎的死，卻引發了一個更大的問題，那就是元帝劉奭這一脈後繼無人！

在皇家，兒子多了是問題，兒子少了也是問題，沒有了兒子就成了天大的問題。因為血脈對於當時的家天下來說，將會導致一個王朝的自然覆滅。

無上的權力，就是一個燙傷的山芋，在給自己帶來無限榮譽的同時，更讓自己成為了眾矢之的，長期佔據高位的王莽自然清楚這一點。當歷史將推向到他可以以自己的意志，擁立皇帝之時，無論他自己是否認可，他都已經從忠臣變成了權臣，不管他以後是否篡位，都會受到後繼皇帝的倒查清算。

對於這一點，王莽的認識應該是清楚的，因為那場對霍光後人的清算，也才過了七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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