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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日记:一到秋天就想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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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简洁

在我循规蹈矩的人生中,如果要数一下难得做过的随性奢侈事,连着三年专门为了看黄叶在秋天去北京应该能算得上一件。

最开始有这样的念头,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和来自北京的同学在校道上散步聊天时,突然聊到北京的冬天。她说和广州不同,北京晚上八点钟之后,除了三里屯酒吧区,商场都关了,路上基本就没什么人了,不像广州还有夜市。特别是冬天,晚上走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上,裹着棉衣大风一吹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我当时有些惊讶,对于习惯了南方夜市的人来说,晚上八点实在是太早了,尤其是对于北京这样的一线城市来说。再回想一下,我在此之前只在夏天的时候去过北京,确实没有印象。然后我同学说,北京的秋天最好了,特别是有黄叶看的时候,但是特别短,只有一周,某天夜里大风忽啦啦一吹,树上就全没了。

对于在北京生活的人来说,遇上这一周的黄叶只是早晚的事,而对特地赶去的人来说,可能就需要一些运气。而且叶黄时分通常在十月末十一月初,对于上班的人来说要在十一长假之后这么近的时间再请一次假,大概真就要算奢侈了。

于是我第一次见到北京的秋天,还是从第一份工作辞职后的空白期里。那时家里人去北京出差,刚好借机一起去,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期,约到的同学也不能陪完全程,而景点之前基本都去过了,于是第一次享受了一个人慢悠悠从天坛逛到地坛,有老北京的同学带着逛五道营胡同和听音乐会,有在北京工作的几个同学分别带着爬香山,去美术馆,吃簋街,算是非常不旅游的慢慢走了一次北京,体悟了一把北京空气中散漫的秋意。

但真正惊艳到我,直接导致我后两次北京秋天之行的,还是有些偏门的卧佛寺。

卧佛寺山脚的那株银杏

去卧佛寺的理由有些像开玩笑,我北京的同学说,他们留学和找工作都会到卧佛寺拜一拜,因为“卧佛”音同“offer",她去英国留学之前,以及身边两次辞职找工作的同事拜了之后都应验了。当时刚好处在辞职之后求职之前的那段时间,于是算是凑个趣。

卧佛寺里的钟(摄于2013年)

尽管与香山相邻,但和人潮汹涌的香山对比起来,卧佛寺实在是太过清净了。

第一年去的那天是周末,于是上卧佛寺的路因为和香山一个路线,人多得挤得连公交车都上不去,只好每人20块打了黑车,一路上到山脚。结果进了寺里,发现仿佛进了另一方天地。寺里眼见大概的不到十个人,树木成荫,风吹叶响,十分惬意。

其实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卧佛寺”是民间叫法,真正的寺名是“十方普觉寺”,要论音同,似乎也说不上了。第一年去的时候没有拍多少照片,记忆也模糊,觉得叶子没有尽黄,翻出来一张大钟的照片,背景那棵银杏是黄了。

卧佛寺门口(摄于2014年)

当时所有的印象都被寺里的清净盖过了。这种清净是将所有感观都覆盖的,从声音,到视线,再到嗅觉。因为周围树木茂密,寺里不准燃香,在门口请了香之后数好三支放在案上,没有烟熏火撩的感觉,四周寂静,只闻风声,拜下那一刻似乎也庄重起来。

卧佛寺进门请香处的一缸鱼和晒太阳的白猫(摄于2015年)

第一年的行程,印像中好像格外辛苦,山上有个素菜馆,2013年的标价在当时的我看来贵到离谱。同行的是我高中的寝室长,我们于是到下山时才在山脚买了泡面吃。回程时她还提醒我,如果愿望实现了,记得来年要记得回来还愿。

真正被这一处的黄叶的美震摄住,还是是2014年来还愿的时候。

这次来的时候住在东直门,宾馆一出来就有一个报刊亭,习惯性的找了一下杂志拍了下来。这时入职已有大半年,说不清是实现夙愿的成份更多,还是彷徨更多。

2013年的北京之行回去之后,我经历了非常折腾的找工作的过程,实在难以忘记最终定下offer时的那种从泥潭黑暗中逃离的感激之情。但这本14岁时我就想去当编辑的杂志,大多时也许是情怀比起现实更多的支撑着我。

北京东直门大街上的报刊亭,找到的左上角的《女报时尚》(摄于2014年)

来的过程就十分无奈,只请了两天假,搭上周末,实际能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两天。本来请好的假,主任临行前却变卦不放人,酒店机票眼看就要作废,才在最后和我谈条件。

当时我们在筹备一个校园民谣20年的大专题,压箱底的人物却没头绪,我当时的同事徐欢欢联系上了写《青春》的沈庆,主任就说如果我能去面采沈庆,路费和住宿可以看着帮我报销,然后给我放行。于是我不得不答应从两天之中,再拨出一天去采访。

采访沈庆的过程很顺利,即使在多年之后回想起来,这也是值得回忆的事。而且回去之后好像以此为开头,老狼,叶蓓,好妹妹乐队,接连都采到了。本来应该是皆大欢喜之事,后续每每想来却让人不那么愉快。先是路费,本来是主任先讲好的条件,到头来却反悔,说领导说我此行主要是私人旅行,顺便才是采访,于是一分不报。更过分的是署名,因为是专题,主任把我的采访署名抹去,以“由本刊编辑部执行”一带而过。于是我采访到四个重要人物的这一个专题,以务实的眼光来看,其实是一个让我贴钱,贴时间,以一篇采访几百块稿费打发而结束的经历。

像这样的事,在工作中只是时常让人不解的情况的一种罢了。这是不是我在佛前求到的“好工作”,尚未可知,但这趟北京之行,却是没有让我后悔的经历。

2014年去到卧佛寺时,首先遇到的,是山脚北京植物园外的一株银杏。那天是11月2日,其他树种都还未黄,远远就看见它一株立在那里,茂密,繁盛,树冠饱满,每一张叶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都闪着金光,风一吹过去,一株树呼啦啦的像是金箔翻动,流光溢彩间的美简直让人呆立在原地。照片拍出来,不及其风华万一。

卧佛寺山脚的那株银杏(摄于2014年11月2日)

远远望去一眼就能看见(摄于2014年11月2日)

这一定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一株银杏。我当时就这样判断。其他银杏和它比起来,或瘦弱,或稀疏,即使是后来见过更繁密的银杏大道,每一株的树冠都没有它看上去形状这么饱满,抑或是它遗世独立的样子,显出了一株银杏树单独看上去最美的状态。

其他银杏和它比起来,或瘦弱,或稀疏(摄于2014年11月2日)

寺里的银杏,记忆中那一年也是全黄了的,抬头望上去,背景是湛蓝的天空,视角上的繁密拍出来反而稀疏了,有山脚那株银杏珠玉在前,也就放下了相机,静静地在寺里走了一圈。也许也因为日程的急迫,没有从空拍照的余裕。

理论上讲,这应该是我最没有负担的一次卧佛寺之行,暂时的以为心愿得偿,前路安好。而下一次来,究竟是更多是为了许愿还是因为想念那一棵银杏树,我自己都说不好。

北纬40度界碑(摄于2014年)

那株银杏的不远处,有一个北纬40度的界碑,旁边有一株也很好看的枫树。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些在北纬40度的树了。

北纬40度界碑(摄于2015年)

2016年我再来时,北纬40度旁的那株枫树更黄了,而我想念的银杏却没见到。

2016年11月,刚好是杂志已经决定休刊,上不上班都无所谓的时间。又到了离开和选择的时候,好像自然而然就会想念这里。

2014年,见到那株银杏时是11月2日;2016年我来的时候,是11月7日。前后只相差5天,连iPhone都给我推了那一年此时黄叶的回忆,出门的时候天空湛蓝的样子(好像每次这时我到北京的时候都没有雾霾,北京的天一晴起来,天空就蓝得令人发指),经过的报刊亭还在,一切都和那一年没有什么变化,但到山脚时,却没有见到记忆中的银杏。

一株银杏 2014年11月2日 vs 2016年11月7日

果然如我北京同学说的那样,也就一周的时间,天气一冷,大风一吹就全落了。

但失望只停留了很短的一瞬。那些叶子也许是前一夜才落下,还在树的周围,有工作人员来扫落叶,堆成厚厚的一堆,最后用大大的黑网装进去,银杏叶最后还有其他的用途。这样如积雪一般蓬松厚重的落叶,是另一种厚实的欢喜。

扫过的银杏落叶(摄于2016年)

没有扫过的银杏落叶 (摄于2016年)

往年没黄的树种,在这时也都黄了,遇到了一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美丽的枫树,也算是意外之喜。

卧佛寺山脚的枫树(摄于2016年)

这一次终于在山顶的卧佛山庄素食馆吃上了饭,不知是它的标价下调了,还是已经习惯了深圳吃饭的物价,这次去价钱竟然觉得还算合理。而这一天的线数因为第三次去驾轻就熟,并没有辛苦的感觉:先是提前两个地铁站下打车,没有等到最近的一站下来被黑车宰,再是非周末一路开到山脚,然后进了北京植物园就上了电瓶车,一路到山顶吃饭,最后才进了卧佛寺。于是,这反而成为了最闲适的一次。

寺里的檐前廊脚,树荫小径,都走了一遭,寺里的石碑也有空停下来看了一遍。只是每次来都要敲的钟,已经封上了。到山脚时,还有余力去逛一逛湖光山色。这接连三年到此时的追秋之路,到这里倒也算圆满了。

国子监的石碑与落叶

国子监我第一次去,其实是为了逛五道营的胡同。那时北京的同学说,南锣北巷已经没有胡同味了,带我去一个她喜欢逛的胡同,里面藏着好些私房菜馆。那时的印象是,在胡同里抬眼望去,北京的蓝天被胡同的电线杆割据成几块,树枝从墙里墙外伸出来,还有人出来倒水打水,确实是有想象中的胡同味。

事实上这里离雍和宫和国子监都很近,相比雍和宫,国子监更像是可以安静的闲逛几圈的地方。

2013年秋,雍和宫难得的宁静一角

2016年的秋天,比2013年去的时候晚了一个月,国子监的秋意给了我惊喜。

国子监后门的银杏 2016年秋

去的时候已经近傍晚,硬是逛到了要关门的时候,找哪个门出去的时候,看到了一排金黄的银杏。虽然纤瘦一些,但是这次我到北京第一天看到的黄叶。第二天便是立冬,才去的卧佛寺。现在想想,卧佛寺那株银杏如果是前一天晚上落的叶,那还真是巧得合上了时令。

这次去的时候,还看到了之前没看到的乾隆石碑展。置身其中很有碑林的感觉。是个可以消磨许久时间的地方。

记得国子监还有一个日晷,在很显眼的地方。当时想起第一次来时读北师大的同学说,日晷这个东西在他们学校特别多,全在草坪里,一不小心就踢到一个。不知真假,想一想虽然也才三四年,一些旧友已经杳无音讯了。

地坛公园的银杏道

北京看银杏最好最日常的地方,通常最先想到的其实是地坛公园。门票只要两块钱,离市区还不远,进门可以看到夹道欢迎的好几排银杏。

我第一年去的时候,叶子还没黄,天气阴着,整个公园中人非常少,三两个行人,然后是工作人员窝在售票的亭子里。

因为史铁生的《我与地坛》,让我对地坛有一种独自一人宁静闲逛的向往。买了五块钱的票进入地坛中央时,已经完完全全只有我一个人,那种对天地敬畏的感觉,从四面集中压迫到坛中央,是人多时没有的特别感触。

银杏黄的时候的地坛,比起上次来要亲切得多了。特别是有阳光的时候,大量的人在里面游园散步锻炼,和好友顶着暖阳在里面散散步,聊聊天,也是很美好的回忆了。

空无一人的地坛 2013年秋

地坛银杏正好的时候 2016年秋

地坛银杏正好的时候好到什么程度呢,因为数量太多太茂密,就算抬起头拿起手机毫无构图的乱拍,当时觉得怎么都拍不出眼见的美,但事后翻开还是会被密集灿烂的的银杏给美到。因为盛景难得。

地坛进门的银杏 2016年秋

再一想,陪在我身边逛地坛的小凡,就是大学里让我对北京的秋天种草的那位北京同学,而这三年的秋天每年过来也都陪着,便觉得自己这份奢侈的种草,非常值得。

后海的宋庆龄故居和三里屯的黄叶

第三年的时候,老北京小凡说,除了地坛之外,带我去三里屯使馆区看黄叶,这算是人比较少的地方。比起到了实地,从地坛打车过去一路上路边行道树的黄叶,更让人惊叹。去的时候天色已晚,没有拍照片,但到了一个小院子,是《悦食》的编辑部楼下,当时没想到之后兜兜转转她去了那里,我们两个大学同窗的杂志梦,经现实洗练了一遍又一遍,离开了又回来,终究还是都还在这里。

她带我去的另一个私藏的地方,虽然黄叶没有之前那些地方那么密集,但我觉得却是很好的感受秋意散步的地方,那便是宋庆龄故居。

后海我去了几次,都没有进宋庆龄故居去看看,并没有将之和散步的地方联系在一起。但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个很宜人的小院子,比起恭王府这些人潮常驻的地方又多了些宁静。

院中植被大多还是绿的,有一棵很高很蓬勃的巨柳,抬头望上去柳丝颇有些倾泄而下的感觉。还有据说是纳兰手植的明开夜合树,都是绿意盎然的样子。

纳兰性德手植明开夜合树 (2016年秋)

最有秋意的地方,还是那一墙爬山虎,带着点微黄,茂密缠绵地爬了整面两层还是三层小楼,一面墙就无端的有着大气舒爽的秋意。

宋庆龄故居墙上的爬山虎(2016年秋)

在这接连三年间,我所见到的,巧遇的北京的黄叶和秋意,都在这里了。

最后放上三年对比照。时光那样快,依稀不等人。

2013年秋,卧佛寺“同参密藏”牌坊前

2014年秋,卧佛寺山脚湖前,有大片芦苇

2016年秋,卧佛寺正式的名称是十方普觉寺。

希望下次去时,是得偿所愿之际,能再看见那株流光溢彩的银杏。

(全文完)

本文作者“简洁”,现居深圳,目前已发表了53篇原创文字,至今活跃在豆瓣社区。下载豆瓣App搜索用户“简洁”关注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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