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中的李桂姐——那一抹陰險的殘陽

文史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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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劉娟

（一組仕女圖，與本文無關）

【作者簡介】劉娟，筆名拂塵，現居河北保定，保定市作家協會會員，喜歡唱歌，喜歡寫寫畫畫，喜歡一個人行走，願用詩意的筆，抒寫浪漫的人生。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一抹殘陽如詩如畫，朦朧著一種氤氳，有幾分令人迷醉，卻只是暗夜前的絢爛，綻放著如血的輝煌。華燈初上，總會有濃妝淡抹的妖艷女性，出入於燈紅酒綠，那夜鶯般的笑聲，不由想起《金瓶梅》中的一個女性，麗春院青樓的頭牌李桂姐，這個非同一般融合了血淚與陰險的女子，妖艷的外表下包裏著一顆貪婪的心。

西門慶生前，被她玩於股掌之上(其實自古紅粉與恩客，都是願打願挨，是彼此地玩弄)，李桂姐無疑是最有心機的那一個。蘭陵笑笑生在《金瓶梅》里，對她用了頗多的筆觸，她是西門慶眾多紅粉里最為出彩的一個……

據說阿拉伯古詩集里有這樣一句話:「地上的天堂是在聖賢的經書上，馬背上，女人的胸脯上。」

西門慶作為《金瓶梅》里的男主角，蘭陵笑笑生給予他精闢的論斷:

「一雙積年招花惹草，慣覷風情的賊眼，專一在外眠花宿柳，惹草招風，飄風戲月，調弄人家婦女。」「……正是那嘲風弄月的班頭，拾翠尋香的元帥……」對西門慶而言，一生不斷地尋找女人，看著被他駕馭的女人對他臣服、懼怕，對他迎合、取悅，他那畸形的心理便會得到極大的滿足，那時候的他，無異於在天堂了，但最終，他也被女人送上了「天堂」……

西門慶身邊的女人大致可分四類:妻妾、丫鬟、僕婦、妓女。當這個無恥之徒把家花都釆遍了，便把淫邪的眼睛投向更加消魂快活的紅粉青樓。自古這個場所對於男人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和誘惑力。不過能入他那雙色眼的女人可不一般，要麼有錢，要麼妖嬈。作為二娘李嬌兒的侄女，李桂姐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西門慶初見李妞，是在《金瓶梅》第11回里，當時她懷抱琵琶，朱唇微啟，眼波傳情，口吐蓮珠，「屆笑春桃兮，雲堆翠髻；唇綻櫻顆兮，榴齒含香」，一曲歌罷，西門慶的眼睛就直了，她艷美的姿容散發出的韻味與魅力，帶給西門慶無限的刺激。

他笑道：「元來就是他，我六年不見，不想就出落得恁般成人了！」原來，這李妞的姐姐桂卿，也是西門慶的相好，那時這妞還很小，如今再次相遇，看這小美人竟出落得如此標緻，不禁眼紅心熱、酥心蕩漾，恨不得立刻抱她上床……「落後酒闌，上席來遞酒。這桂姐殷勤勸酒，情話盤桓」。西門慶見李妞「一團和氣，說話兒乖覺伶變，就有幾分留戀之意」，借便送她回家之際，好言相哄，最終用50兩銀子包養了李妞，把個老鴇、把個李嬌兒，更把李妞美壞了，心想:這可是棵搖錢樹，千萬要哄住了。從此兩人之間便開啟了一段孽緣……

要說這西門慶雖惡，對女人卻捨得花錢，他若高興了也是真疼她們，尤其是他那「兩下子」，更是讓女人們難捨難離……轉眼半月有餘，西門慶和李妞繾綣纏綿，日日笙歌，可對時時嘗鮮的西門慶來說也有個審美疲勞，又念起家中那妖艷的美嬌娘，於是那一日打馬回了「山寨」。

這李妞盼星星盼月亮不見情郎的影子，便帶著好禮上門拜訪，吳月娘看這姑娘乖巧，很是喜歡，不料卻遭到小潘的冷遇，這可讓李妞大為惱火，憋著勁兒想整整小潘。一天，她借著西門慶來看她之際，哭哭啼啼把小潘告了一狀。這話趕話的，李妞就讓西門慶剪一綹小潘的頭髮給自己看，才相信西門慶是真得愛自己。

過去的人和現在不一樣，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頭髮是不能輕易剪的，如果隨便剪髮會被視為大不孝。西門慶連哄帶騙剪了小潘的頭髮交給李妞，可見是把這女子寵上了天。李妞兒扭頭就把這頭髮塞進鞋裡當鞋墊，每天是一邊踩一邊詛咒，好個解氣。

一轉眼，西門慶又是多日不上門，李妞那不安分的心開始騷動，便又接了一個新客，有銀兩有絲綢，這買賣可不錯，賺了雙份的錢(西門慶那裡賺一份兒，新「主顧」這裡賺一份兒)，那叫一個滋潤。其實這也不怪李妞，對於勾欄里的女人而言，想要生活就必須接客，只要踏進這個門，便沒有選擇。由麻木到習慣，這就是她們的人生軌跡。

誰料有一天西門慶靈光乍現，忽然想李妞了，想她的柔情似水，想她的妖嬈多姿，想她的含波帶笑，想得骨頭都酥了，於是忙不迭地去麗春院，想好好溫存一番。卻不料被他逮個正著: 他花銀子大把包養的李妞，竟然去為別人「獻身」。這可把他氣個半死，恨不得活剝了這對男女，於是派人砸了麗春院，發誓從此不再踏入麗春院半步，這真是「宿盡閑花萬萬千，不如歸家伴妻眠。雖然枕上無情趣，睡到天明不要錢」。

不過西門慶萬萬想不到，這個心機頗深的女人，怎麼可能放過他，她托應伯爵和謝希大說情，請西門慶來家，又是好酒招待，又是跪地求情，靠著三寸不爛之舌，終於讓西門慶原諒了她，倆人又重歸於好。

等聽說西門慶當了提刑官，李妞暗自竊喜，立刻備了厚禮，為了長久地攀上這棵搖錢樹，她想到了一條妙計: 認吳月娘當乾媽。這樣的話，西門慶就是他乾爹，只要她撒撒嬌，西門慶就會大把地給她花錢，也可以名正言順地來看她，正好為兩個人偷情提供了方便。看看這個李桂姐，為了金錢，連自尊都不要了。

在中國歷史上，有多少窮人家的女兒墮入青樓、強顏歡笑，飽受那些無恥男人的凌辱和盤剝，卻被人們視為低賤之人。但也有一些女人即使在這樣的環境里，也能保持自己的氣節，成為令後人讚歎的才女、英雄。比如唐朝的薛濤，宋朝的抗金女英雄梁紅玉，明末秦淮八艷之一的柳如是，她們的所作所為令男人汗顏，她們是女人的驕傲。而李桂姐之流，眼裡只有錢，不顧一切、挖空心思從男人身上「挖」錢才是人生目的，即使男人死後，無論生前這人對她有多好，也要想盡辦法榨取最後一筆，其狠辣冰冷的嘴臉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