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英國政府從摻著羊糞的中國茶里獲得的金銀,竟超過所有戰爭賠款的總和
前文我們已經說到,茶葉的價格經歷了多級跳水,這並非因為中國茶葉的生產者不斷降價,資料顯示,東印度公司1704年在中國購買上等好茶或武夷茶價格只有2先令/磅,到英國售出價格為16先令。
這個價格,英國人買到的是什麼茶呢?
從進口的茶葉開封到最終售出,商家在每個環節上幾乎都有摻假行為:他們在茶葉里摻上經化學著色劑偽裝的柳樹葉、鋸末、花瓣,還有更荒唐的,據記載有一次竟摻入了羊糞。(湯姆·斯丹迪奇:《上帝之飲:六個瓶子里的歷史》)
從英國市場茶葉的售價來看,18世紀初,1磅茶要17先令半,50年代就降到了8先令,1790年降為3先令7便士,1810年降到2先令。
那麼,在廣州的收購成本,我們可以粗略考察一下,陳國棟在《清代前期粵海關的稅務行政(1683—1842) 》(台北《 食貨月刊》1982 年第 11 卷)指出了一個價格範圍:
茶葉每擔(100斤)貨值15—50兩。
吳承明在《中國資本主義發展史》第二卷中則給出了明確的數字:
鴉片戰爭前,出口茶價很高,紅茶每擔在26兩,綠茶24兩。
從嘉慶年間到鴉片戰爭前的銀兩兌換本洋(即西班牙銀元)的演算法是:
番銀每元以七錢二分結算。
本洋兌換英鎊的時價為1元/5先令左右,最低也也是1元/4先令6便士(1先令=12便士)。(馬士《中華帝國對外關係史》)
那麼,廣州出口紅茶的英制度量衡計價就是:26/0.72*5或26/0.72*54/12,即180.56先令/擔或162.5先令/擔,清朝1斤=596.8克,1磅=454克,結果為1.36先令/磅或1.24先令/磅。
廣州出口綠茶的英制度量衡計價就是:1.26先令/磅或1.14先令/磅。
陳國棟所指的最貴為50兩/擔的茶葉,無非是乘以2,也就是2.72先令左右。
廣州售出的茶葉,並非產自廣東,而是經過長途販運而來。
綠茶產區主要在安徽南部,先運到安徽婺源,經水路轉運江西南昌,再經贛江水運江西南安,改陸運穿越梅嶺到達廣東南雄,再上船經北江運抵廣州。
紅茶產區主要在福建山區,先在武夷山區的星村集貨,用竹筏運到福建崇安,由挑夫越過大山到江西鉛山,再經河口鎮到南昌,其後路程與綠茶一致。(路程約2885里)
紅茶這一路的成本,據東印度公司派駐廣州的茶師(負責驗貨的專業人員)波爾估算,應為3.65兩/擔—3.92兩/擔,約為栽種、製造成本的1/3。另據計算,廣州十三行的行商,可以在經手的茶葉生意中獲利4—5兩/擔。
據此粗算成本,18.6兩/擔—20.68兩/擔。再加上0.15兩的出口正稅和1.4兩的行佣,我們基本上可以判斷出,從1704年到1835年,儘管經過了130年時間,清朝茶葉出口量也暴增幾十倍,其利潤空間並沒有多大的提升,只是數量的疊加而已。
就連在其中跑前跑後的東印度公司,其實也就吃了一口辛苦飯。
整個過程中,唯一獲利的,可能只有英國政府。
(美)威廉·烏克斯《茶葉全書》下冊,中國茶葉研究社印,上海,1949年
1785年,英國政府將茶稅從190%降至12.5%,1793年—1806年間,為了應付拿破崙戰爭巨大的開支,又從12.5%迅速升至100%,這個稅率一直維持到了1833年,到了1834年,隨著東印度公司對華貿易壟斷權的取消,茶稅又降到10%以下。
英國人的消費熱情並沒有因為加稅而減退,1786年—1787年度,茶稅為31萬英鎊左右,加稅後的1795—1796年度,茶稅增至636,971英鎊,翻了一番,1830年—1837年,茶稅已經攀升至300萬英鎊/年,降稅後的1836年尤其多,達到了4,674,535英鎊/年,到1846年,已基本穩定在500萬英鎊左右。
1847年英國議會發表的藍皮書給出了更可怕的數字:
19世紀以來,英國消費中國茶138500萬磅,徵稅16764.4萬英鎊。
這個數字意味著什麼?
1英鎊約等於4元本洋,也就是6億7057萬銀元,4億8281兩白銀。
平均到每一年,就是1049萬兩白銀,這個數字相當於清朝全年歲入的1/4。
而茶稅總數,更是超過了英國在近代從中國手中獲得的全部賠款的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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