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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襄公泓水之戰中的舉措是愚蠢至極還是「貴族精神」?

什麼叫貴族精神呢?讓我們先從宋襄公的故事講起。

讀過《毛選》的人都知道宋襄公的泓水之戰。通過那一戰,宋襄公被標上了「蠢豬式的仁義」的標籤,成了後世中國人嘲笑的對象。

《韓非子》中是這樣記載這個故事的。

宋襄公率領四國的兵馬打到齊國去。齊國一批大臣一見四國人馬打來,就投降了宋國,迎接公子昭即位。這就是齊孝公。

齊國本來是諸侯的盟主國,如今齊孝公靠宋國幫助得了君位,宋國的地位就自然提高了。

宋襄公雄心勃勃,想繼承齊桓公的霸主事業。這次他約會諸侯,只有三個小國聽從他的命令,幾個中原大國沒理他。宋襄公想借重大國去壓服小國,就決定去聯絡楚國。他認為要是楚國能跟他合作的話解其特殊性,而且只有從矛盾的各個方面著手研究,才有可,那麼在楚國勢力底下的那些國家自然也都歸服他了。

他把這個主張告訴了大臣們,大臣公子目夷不贊成這麼辦。他認為宋國是個小國,想要當盟主,不會有什麼好處。宋襄公哪裡肯聽他的話,他邀請楚成王和齊孝公先在宋國開個會,商議會合諸侯訂立盟約的事。楚成王、齊孝公都同意,決定那年(公元前639年)七月約各國諸侯在宋國盂(今河南睢縣西北,盂音yú)地方開大會。

到了七月,宋襄公駕著車去開大會。公子目夷說:「萬一楚君不懷好意,可怎麼辦?主公還得多帶些兵馬去。」

宋襄公說:「那不行,我們為了不再打仗才開大會,怎麼自己倒帶兵馬去呢?」

公子目夷怎麼也說不服他,只好空著手跟著去。

果然,在開大會的時候,楚成王和宋襄公都想當盟主,爭鬧起來。楚國的勢力大,依附楚國的諸侯多。宋襄公氣呼呼地還想爭論,只見楚國的一班隨從官員立即脫了外衣,露出一身亮堂堂的鎧甲,一窩蜂地把宋襄公逮了去。

後來,經過魯國和齊國的調解,讓楚成王做了盟主,才把宋襄公放了回去。

宋襄公回去後,怎麼也不服氣,特別是鄰近的鄭國國君也跟楚成王一起反對他,更加使他惱恨。宋襄公為了出這口氣,決定先征伐鄭國。

公元前638年,宋襄公出兵攻打鄭國。鄭國向楚國求救。楚成王可厲害,他不去救鄭國,反倒派大將帶領大隊人馬直接去打宋國。宋襄公沒提防這一著,連忙趕回來。宋軍在泓水(在河南柘城西北,泓音hóng)的南岸,駐紮下來。

兩軍隔岸對陣以後,楚軍開始渡過泓水,進攻宋軍。公子目夷瞧見楚人忙著過河,就對宋襄公說:「楚國仗著他們人多兵強,白天渡河,不把咱們放在眼裡。咱們趁他們還沒渡完的時候,迎頭打過去,一定能打個勝仗。」

宋襄公卻回答說:「不行,那不符合戰爭規則。君子說:『不能攻擊已經受傷的敵人,不能擒獲鬚髮已經斑白的敵人;敵人處於險地,不能乘人之危;敵人陷入困境,不能落井下石;敵軍沒有做好準備,不能突施偷襲。』現在楚軍正在渡河,我軍就發起進攻,不合仁義。等楚軍全部渡過河,列好陣,我們再進攻。」(「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

結果是等楚軍全部渡過河後雙方才開戰。宋軍因寡不敵眾,落得大敗,宋襄公也受了傷。

宋襄公逃回國都商丘,宋國人議論紛紛,都埋怨他不該跟楚國人打仗,更不該那麼打法。

公子目夷把大家的議論告訴宋襄公。宋襄公揉著受傷的大腿,說:「依我說,講仁義的人就應該這樣打仗。比如說,見到已經受了傷的人,就別再去傷害他;對頭髮花白的人,就不能捉他當俘虜。」

公子目夷真的耐不住了,他氣憤地說:「打仗就為了打勝敵人。如果怕傷害敵人,那還不如不打:如果碰到頭髮花白的人就不抓,那就乾脆讓人家抓走。」

宋襄公受了重傷,過了一年死了。臨死時,他囑咐太子說:「楚國是我們的仇人,要報這個仇。我看晉國(都城在今山西翼城東南)的公子重耳是個有志氣的人,將來一定是個霸主。你有困難的時候,找他准沒錯兒。」

由於這一最高指示,這個寓言被選進了中學課本,宋襄公成為全中國人都知道的著名歷史人物。

用今人的眼光來看,這位宋襄公確實愚蠢呆板得可以。但是如果我們對宋襄公所處的時代有所了解,就會知道他的選擇,正是對「貴族精神」的詮釋。

中國貴族文化的首要標誌是「禮」。春秋時代的上層社會中,「禮」如同空氣一樣無所不在,就如同今天的「錢」無所不在一樣。甚至在戰場上,人們也需要遵守「戰爭禮」。黃仁宇在《赫遜河畔談中國歷史》中說「春秋時代的車戰,是一種貴族式的戰爭,有時彼此都以競技的方式看待,布陣有一定的程序,交戰也有公認的原則,也就是仍不離開『禮』的約束」。

春秋時以車戰為主,因此必須選擇好一處平坦開闊的地點,雙方約好時間,大致同時抵達,等列好隊伍之後,鳴起戰鼓,驅車沖向對方。這就是所謂的「結日定地,各居一面,鳴鼓而戰,不相詐」。

這種戰爭,更像體育比賽,要遵守一定的次序。《左傳·昭公二十一年》記載的宋國公子城與華豹之戰十分典型。雙方戰車在赭丘相遇,華豹張弓搭箭,向公子城射來,結果卻偏離目標。華豹動作敏捷,又一次搭箭上弦。公子城一見,對他不屑地大喊:「不更射為鄙!」意思是戰爭的規則是雙方一人一箭。你射了我一箭,現在應該我射你一箭了。你不守規則,豈不太卑鄙了!華豹聞言,就放下弓,老老實實地等公子城搭弓,結果公子城一箭射死了華豹。史書並沒有嘲笑華豹愚蠢,相反卻肯定他以生命維護了武士的尊嚴。

在今人看來,這些老祖宗在戰場上的表現似乎太迂闊了,其實不然。因為春秋以前的作戰方式和戰爭理念都與後世有很大的不同。春秋時期的軍隊都是以貴族為主體,戰士人數不多,幾百輛戰車而已,每次戰爭一般不超過一天。因此那個時候的戰爭更像是一次大規模的紳士間的決鬥。貴族們在戰爭中比的是勇氣和實力,偷襲、欺詐、乘人之危都是不道德的。正如徐傑令所說:「春秋戰爭禮最大的特點,在於講究承諾,遵守信義,不以陰謀狡詐取勝。」宋襄公所說的「不重傷(不讓人二次受傷,就是不攻擊傷員),不禽二毛(不俘虜老年人),不鼓不成列(對方沒有排好隊列時,本方不能進攻)」,和《淮南子》所說「古之伐國,不殺黃口,不獲二毛」,正是那個時代普遍的戰爭規範。

評價

李宗閔:「若乃誦前聖之言,守已行之制,遭變而不通,得時而不隨,夫如是,可謂王莽、宋襄公之言,不足為有道者也。昔者王莽嘗為德化矣,不問可否,語必援經,不量人心,動必據古,於是天下煩潰,從而喪之。此不知變之禍也。昔者宋襄公嘗為仁義矣,楚人尚詐我必信,彼兵尚奇我必正,用欲以興商道,霸諸侯,一戰而為敵所執,再戰而身死國削,為天下笑。此不知時之禍也。」

錢時:「無義師之實而欲假義師之名,慮敵之不周,防患之不密,以致身殞國喪,如探籠阱而屠之,遂使流俗之論謂王者之兵真無用於後世。後世非詐謀不可,皆宋襄公、成安君之徒實誤之也。」

蘇軾:「宋襄公,疑於仁者也。······襄公不修德,而疲弊其民以求諸侯,此其心豈湯武之心也哉?獨至於戰,則曰『不禽二毛,不鼓不成列』。非有仁者之素,而欲一旦竊取其名以欺後世,苟《春秋》不為正之,則世之為仁者,相率而為偽也。」

蘇轍:「至宋襄公,國小德薄,而求諸侯,凌虐邾、鄫之君,爭鄭以怒楚,兵敗身死之不暇,雖竊伯者之名,而實非也。」

毛澤東:「我們不是宋襄公,不要那種蠢豬式的仁義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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