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遊戲的巔峰之作：這八百四十一字能讀出多少詩？

[摘要]據說，武則天看到《璇璣圖》之後十分讚賞，曾經專門為它作了一篇御記，說她「聽政之暇，留心墳典，散帙之次，偶見斯圖。因述若蘭之才，復美連波之悔過。遂制此記，聊示將來也。」

公元四世紀的才女蘇蕙作有一張《璇璣圖》，因為名氣太大，傳抄的人太多，得以留傳下來。

據說，武則天看到《璇璣圖》之後十分讚賞，曾經專門為它作了一篇御記，說她「聽政之暇，留心墳典，散帙之次，偶見斯圖。因述若蘭之才，復美連波之悔過。遂制此記，聊示將來也。」

作記的時間是如意元年的五月一日，此時的武則天已經稱帝，是大周天冊金輪皇帝。

身為女皇的武則天，沒有被男人冷落、疏遠的幽怨，身邊也不缺少面首男伴，她從女性的角度來看待《璇璣圖》，對其背後的故事有兩點欣賞之處：一個是蘇蕙的才學，另一個是竇濤因為此圖而生出的悔過之心。

《四庫全書提要》考辯「武則天御記」的風格，認為文字萎弱，不像初唐文體。結論是《璇璣圖》「詩真序偽」，那篇御記是託名武則天，出現的時間大概在宋代之前，所以還算是唐朝趣味。

可疑的一篇御記，難掩唐代人對《璇璣圖》的濃厚興緻，人們開始嘗試解讀出《璇璣圖》的內容，於是解讀《璇璣圖》成為大家熱衷之事。

《璇璣圖》的規格是縱橫八寸，一共織有八百四十一字，這些文字又分成五種顏色，分別是紅、黑、青、紫、黃。

包括武則天在內，最初人們只能從圖中讀出二百餘首詩。宋元之間，一位起宗道人獨辟新徑，「因彩分圖，因圖分詩」，按照顏色把《璇璣圖》分解為七個部分，從中分別出三言詩、四言詩、五言詩、六言詩和七言詩，成詩的數量大增，一共讀出三千七百五十二首。

明代的康萬民從全新的角度分割《璇璣圖》，在起宗道人的基礎上又增一圖，最後竟然又讀出四千二百零六首詩，加上原有的三千多首，一共可以讀出七千九百五十八首，不知真假。康萬民並寫出兩卷本的《璇璣圖詩讀法》，看著讓人眼花繚亂。

舉例來說，《璇璣圖》右側的一列文字，從上至下順讀下去，成詩一首：

「仁智懷德聖虞唐，真妙顯華重榮章。

臣賢惟聖配英皇，倫疋離飄浮江湘。」

換成從下向上，逆讀回去，也能成詩一首，韻腳同樣很整齊：

「湘江浮飄離疋倫，皇英配聖惟賢臣。

章榮重華顯妙真，唐虞聖德懷智仁。」

如果只取右上角的一方文字，同樣也成詩一首：

「仁智懷德聖虞唐，真志篤終誓穹蒼。

欽所感想忘淫荒，心憂增慕懷慘傷。「

逆向而讀，另成詩一首：

「傷慘懷慕增憂心，荒淫忘想感所欽。

蒼穹誓終篤志真，唐虞聖德懷智仁。「

蘇蕙的《璇璣圖》縱橫排列，形式簡單，內容卻極為複雜。類似的迴文，別人也曾經做過，如《文心雕龍》中稱：「迴文所興，則道原為始。聯句共韻，則柏梁余制。」

這裡說的「道原」，當然不是蘇蕙，但蘇蕙所處的年代比《文心雕龍》要早，所以推測起來，在蘇惠之前應該已經有了迴文詩，字數相對較少，形式上簡單得多。

蘇惠要向愛人表現自己的文采和智慧，要織造一個更複雜、更精緻的迴文篇章。而且這種迴文詩在當時並不是什麼秘密，竇濤肯定也見過。這是蘇蕙創製《璇璣圖》的基礎。離開了這些基礎，蘇蕙的心中縱然有再多的恨怨，也不會一上來就弄一個八百多字的《璇璣圖》。而且對竇濤來說，《璇璣圖》也會顯得太突兀，有些莫名其妙。

明代謝肇淛在《五雜俎》中如此稱讚《璇璣圖》：「至於竇氏璇璣，以八寸之錦，八百餘言，縱橫反覆，皆成文章，奪真宰之秘，泄造化之工，可謂出聖入神，亘古一人而已。誰謂紅粉中無人乎？」

謝肇淛又由文采而聯想到女子的魅力所在：「婦人以色舉者也，而慧次之，文采不章，幾於木偶矣。但以容則纚纚接踵，以文則落落晨星。」

清代人震鈞在《天咫偶聞》中的說法更客觀理智一些：

「《璇璣圖》古今艷稱。然謂之絕技則可，謂之詩則不可。試依其法讀之，未有不牽強佶倔者也。此亦論詩之言，不得不爾，妙手慧心，要自古今無兩。」

於左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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