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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酒店奇案(十一)

文/劉宏宇

【作者簡介】劉宏宇,常用筆名毛穎、荊泓,實力派小說家、資深編劇,北京作協會員。著有《管的著嗎你》《往事如煙》《紅月亮》等多部長篇小說。主筆、主創多部影視劇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諜戰劇)、《危機迷霧》(38集諜戰劇)已在央視、北京大台播出,《婚姻變奏曲》(30集情感劇)、《阿佤兄弟》(電影)已拍攝完成。

小說:酒店奇案(十一)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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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有很多人跟你在一起?」

高璟被這句連最起碼問候修飾都沒有的質問,弄得有點兒不快。要換了別人,他可能會裝傻以示不滿。可電話那頭的提問者不是「別人」。那沒有語氣、沒有性別的聲音,不可能屬於除了童可之外的其他人,至少他不再認識什麼這樣的「其他人」。

所以他沒有裝傻。「是。」他知道,童可主動來電話,一定非同小可。他們的關係還沒到無目的地互致問候的程度,依他看永遠也到不了。但這並不等於可以小看這個電話,相反,一定有重大事情。從極有限的以往看,那事情,多半也會大出意料。

「那麼我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我們在通話。」童可說。

「好吧,你說。」高璟準確呼應了對方——對方要求的是不讓別人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而不是迴避電話的內容或者乾脆掛斷。

童可的繼續,證實了他的判斷。

「怎麼說呢,」童可稍稍沉吟,「我的朋友很多,有時會做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尷尬的事。這往往讓我很矛盾。因為他們應該得到恰當的幫助,而有時候,恰當的幫助,可能會令朋友失望,我又不想讓朋友失望……」

「對不起,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高璟守信地沒有稱呼對方。

「聽我說好么,拿出一點耐心。你知道,我不善辭令,並且正在試圖讓你明白我的意思——」

高璟下意識捂住話筒看看周圍,發現他們都圍著老高,而老高還在認真地接電話。唐堯擎著筆看一眼老高記幾筆,看一眼又記幾筆。他敢打賭,這一干人等寫字速度最快的也及不上她的一半。「您說吧,我有時間。」他對著話筒說,不經意地偽裝出一付若無其事的表情。

「我說到哪兒了——噢——矛盾!是的,這種矛盾,使得我有時候必須尋求另外一些朋友的幫助,比如像你這樣的朋友。尤其是如何處理是否放任最近犯了諸如傷害性命一類錯誤的人員逃脫制裁的問題。我不贊成不負責任的想法……」

「您是說——」

「這個人可能對你的官方朋友很重要,當然只是可能。你能記下一個地址么……是的,他闖入了這個地方,尋求我朋友的保護,而我認為,我當事的朋友不適合幫這個忙。這觀點,或許跟他的不一樣……」

高璟聽到這兒,不覺手心冒了汗。他不敢打斷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童可把後面的話咽回去。

「本來,這和我並沒什麼關係。可我剛剛知道,那個犯了錯誤的人,有可能傷害過你的女友,一位才華橫溢的女士。作為朋友,我不認為應該繼續保持原來的沉默。因為那種傷害很武斷也很粗暴。如果屬實,那麼他應該為自己的武斷和粗暴付出代價。而我的朋友,那些忠誠於友誼,並且富於同情心的人,不應該隨之付出什麼代價。不知道我說清楚了沒有。」

「清楚,很清楚。」

「那個不想負責任的人姓廖,不是很肯定。畢竟,我們現在的通話會讓朋友很失望,也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不過我相信,有了你的幫助,那些顧慮都將是多餘的。我說得對么?」

「謝謝您的提醒。我不是讓朋友失望的人。過去不是,將來也不會是。」

「謝謝。祝你健康!」沒等高璟回應,對方就掛斷了。

小說:酒店奇案(十一)

廖鐵是被常勇親手上的手銬。據說他並沒反抗,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他藏身的夜總會,當夜被迫關閉,可在劉志的運作下,第二天又重新開了門,抖了個乾乾淨淨。於凡事後並沒受到牽連,這也是劉志的功勞。

劉志惹了一身麻煩,對於凡有幾分惱。雖然心裡懷疑可能是童可在搗鬼,可也很難開口向於凡求證,當然也就更不好下什麼結論,只能說:「你那兄弟運氣不好,趕上突擊檢查。」

可於凡並不相信那次搜捕真的只是掃黃臨檢。劉志其實也不在乎他是否相信,只問了一句:「這件事還有誰知道?」於凡說沒有。同時不禁想起童可,心下也有過一瞬間的懷疑。可再想想童可對收留廖鐵漠不關心的態度和關於讓他充分相信劉志的建議,這個懷疑,又悄悄轉向了劉志,但也只是藏在心裡。畢竟,廖鐵的榮辱生死,於自己並不大礙。劉志還是挺仗義的,黃黃白白地把他摘了出來,毛兒都沒碰著。

出逃北海期間,他反覆想過這件事,到頭來還是覺得劉志嫌疑比較大。可這是沒法證實更無法追究的。他明白,在黑道上最忌相互猜忌。下屬猜忌老闆,就更不是好事。

劉志集團內部,後來有過一次長時間的秘密調查,不過是在廖鐵已經被處決之後,與這件事並沒多大關係,也決不是出於要給廖鐵報仇或者為自己正名之類的目的,而是黑幫內部及之間爭奪利益、地位、生存空間的角斗中的一個步驟。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關於童可如何得知廖鐵的被追蹤,高璟沒有做無用的追查,只是在事後提醒老高說:「你們內部有人嘴巴不嚴,要不然廖鐵也不會躲到那兒去……」

他一直保守著童可的秘密,老高他們問他是怎麼得到消息時,他沒打算說謊,只說:「我希望最終能做到對對方的承諾,那就是不透露消息的來源。如果可能,請大家理解我……」於是也就沒人再追問,權當成普通的匿名舉報,只是舉報者似乎太過知情——對廖鐵的懷疑和搜捕完全是非公開的。其實老高已經猜中八九分,憑著對高璟的了解以及劉志跟那家夜總會的關係和跟童可的關係,只是拿不準,透消息的到底是劉志還是童可。和於凡的疑問很類似。老高不清楚,高璟其實並不認識劉志,也沒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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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跟童可打給高璟報信的電話幾乎同時撥到老高手機上的電話,是黃學勤打來的。扼要通報了審問勞建華的收穫——基本上供認不諱。指使廖鐵殺害范大海滅口,追回材料。殺害王妮和馬兵的事也交代了,說是知道,但不清楚死者的名字。關於女作家和她的男朋友,就是高璟,勞說不清楚,只是支吾承認廖鐵曾經提過。審問的重點已經轉向盜取國家機密和盜用國有資產的問題,以及包括殺人在內的一系列罪行與其父勞遠征的關係。還在訊問中,說是一有新情況就馬上通報。

關於范大海一案的事實,廖鐵的交代更清楚也更具體些。他沒怎麼抵觸,甚至也沒怎麼為自己辯解。按預審處幹警的說法:「就跟那些都不是他乾的似的。」

廖鐵的交代,為高璟的推理做了必要的補充和證實。

比如:他確實想趁服務員打掃房間之機盜取門鑰匙。之前唐堯和范大海都只是在送餐撤餐時開過門,但馬上又關上了,一直都沒機會拿鑰匙或者幹什麼別的。「也難為他們了,連毛巾香皂都幾天不換。」他甚至說,甚至在說的時候,還流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

再比如:他看見王妮把一件小小的東西塞進胸罩,才想起材料可能是電子的,才給勞建華打電話叫來成輝幫忙。

「那應該是范大海的取款卡……」高璟得出了和老高一樣的結論。

廖鐵交代:實際上,他只準備殺范大海,只是在范身上什麼也沒搜到,才又折回來追王妮的。準確地說,是追那個塞進胸罩里的東西。他看見王妮取錢了,可沒發現進一步行動。他整整跟了一天,把剛到達的成輝留在房間監視范大海。後來成輝來電說范跑了,他不得不暫時放棄王妮先追范。也就是這個空檔,王妮跳出了他的視線。他沒告訴成輝更多的事,他們原先並不認識。再追到王妮的時候,他沒有忽視之前那個空檔,所以最終還是盯上了與王妮有過唯一長時間接觸的馬兵。

利用馬兵的過程也和高璟的推測吻合。開始只是想取走唐的鑰匙,把自己的插上去。可卻發現馬兵正在撫摩唐堯的腳,後者死人般橫卧著。廖鐵當時嚇了一跳,有一瞬以為馬把唐殺了。就那麼一愣,就被馬兵發現了。其實那一刻,他已經拿到了鑰匙。

發現那女人沒死,廖鐵一下子鎮靜下來,旋即明白了個中蹊蹺。軍旅生涯中,有個戰友,就有類似毛病,於凡也知道。不過這他並沒交代,只說當時為自保,反咬馬兵,還挑明了拿鑰匙的企圖,並且威脅馬兵偷偷給唐堯再配一把,免得被其發覺,不然就告發他。馬兵妥協了。後來,他和成輝利用這把房間鑰匙,對唐堯的房間,做過一次比較徹底的搜查,連床都搬開了,也沒找著什麼。成輝用自己的計算機檢查了唐堯所有的軟盤,也沒有發現。唐堯的計算機設有密碼,短時間打不開,所以就萌發了偷取硬碟慢慢檢查的想法。第二天,本打算先查一下衛生間再給成輝望風,好讓他偷硬碟。沒想唐堯很快折回來。於是事情全變了。

「本不想打擾她。」廖鐵說。「要是狠點兒、快點兒,她也跑不了……」他又說。

唐堯的逃脫,使得他們不得不離開酒店。他讓成輝儘可能盯住唐堯的去向並隨時通氣,自己又繼續在王妮那邊下功夫,假裝嫖客去了她的住處。沒想一提范大海,小丫頭連生意都不做了,一個勁趕他走。這更引起了他的疑心,乾脆露了猙容。扭打中用力過猛把女孩子脖子擰斷了,當時就咽了氣,還真把他嚇了一跳。

「本來——說了你們也不信——真沒想弄死她。」他跟預審幹警說。

「剖腹是不是你乾的?」

點頭。

「為什麼?」

「我搶到一張紙,還沒看清就又讓她搶回去。她把紙吃了……她死了。我在她嘴裡摳了半天也沒找到,拍了十幾下也沒出來。沒敢灌水,怕把上面的字泡花了……」

「於是就剖開她肚子?」

點頭。

「兇器?!」

「碎玻璃。」

「找到了么?」

搖頭。

「我劃開她的胃。說實話,當時挺噁心的,這事兒從沒幹過……我順著一條軟軟的管子往上掏,滑膩膩的,也沒找著什麼。要是找著了,我會把她埋了的,你們可能還發現不了。我想,讓水泡泡,那紙就算被發現,上面的字也都泡花了,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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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鐵還挺老道,幹了剖腹那樣的事,竟然沒在現場留下一絲痕迹。」高璟事後說。

「也不是一絲沒有。」老高糾正,「只是咱都忽視了。他用兩條毛巾被裹住屍體剖的腹,事後連同死者衣物一塊燒了。勘察人員只勘察了現場有的東西,誰也沒注意一個女孩子連個毛巾被都沒有的情況。」老高說得若有所思。

「我看見他們吵架,」廖鐵說,「他們」是指馬兵和王妮。「他管她要錢,說有人訛他。她不給,說沒錢。他就一直跟著她,要不我下手還能早點兒……」

在王妮處一無所獲後,線索就只剩下唐堯和馬兵了。唐堯只能遠遠盯著,馬兵由於被開除,也著實讓廖鐵找了一陣。這回可是處心積慮的謀殺,可埋得不夠徹底。他當時想,或許馬兵的屍體被發現,倒正好解釋了王妮的被殺。可已經埋了一半,天又快亮了,來不及再挖出來重新做手腳了。「我想,不至於這麼快就露。」

預審員不太明白他所謂「露」具體指什麼,也沒追問。

「作案動機?」

「掙錢。」

「……」

廖鐵拒不交代在北京協助他藏匿的同夥。事實上,訊問的主要目的,是想讓他說出劉志的名字,這樣可以提供傳訊甚至拘押劉志的機會,至少也能打一下他的氣焰。

要是對劉志集團所有嫌疑人員做一個深入調查,於凡曾經和廖鐵在同一番號部隊同期服役的背景,不難被發現。可當時,調查的思路,確實沒馬上朝這個方向走,等到展開的時候,劉志已經完成了關於於凡背景資料的偽造,這不能不說是案件偵破過程中的一個疏漏。

廖鐵一口咬定沒同夥,是看到高璟俱樂部有警察似的人出入,心裡害怕,才胡亂扎進夜總會的,想著這種地方不用登記,給錢就行,比較隱蔽。

「怎麼沒馬上出逃?」

「想拿了錢再走。」

「知不知道那地方沒有他們老闆點頭是不讓人住的?別耍滑頭!老實交代!!那個老闆是不是叫劉志?!」

「不知道……真不知道。他們只認錢。」

「在你眼裡,除了錢還有什麼?」書記員忍不住問,語氣和表情都帶出厭惡的顏色。

「有——當然有……有……好多……可是……都離我太遠了。比錢離得遠……」

廖鐵似乎沒察覺、也不在乎書記員的厭惡,看上去,像在回味什麼傷感的記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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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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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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