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你還能看到怪物嗎？
怪物來啦，怪物來啦。
只要聽到有人推門，我的女兒就會大喊。到這個星期六，她就滿三周歲了，正是喜歡小怪物的時候。哪裡來的怪物啊，這明明是爸爸呀。我們一邊指著她，一邊笑。
什麼是怪物？
說的就是怪異、反常的物類。正常與反常本是相對。到底什麼是正常、什麼是反常，我也不說清了，這天氣該熱不熱、該冷不冷、該下雨不下雨就反常。媒體上報道的「百年不遇」又見多了，要不說見怪不怪呢。
《怪物書》里說，「怪物有一對鋒利的爪爪，但並不想傷害任何人。怪物最大的本事就是嚇唬人，一旦成功，他們會笑到岔氣。怪物是存在的。」可見，這種生物並無惡意。
人到中年不能說怪物什麼的。《論語·述而》裡面寫著：「子不語怪力亂神。」孔子不談論怪異、勇力、叛亂和鬼神。小孩子不能算「子」，他們還是很喜歡說這個。
中年人不語怪力亂神，為什麼呢？我想了下，大概有這麼幾個原因。
一是看不到。怪物是存在的，可是你看不到他。因為你看不到所以不相信，或者是，因為你不相信，所以看不到。正所謂，如果你不認識這個人，你也就永遠不可能遇到他。看到的前提，首先你得相信這件事。如康德老先生所說，人對世界的認知,是由自己的認知能力決定的。你對怪物的認知，完全是你的決定的。你看不見，孩子能看見。可能是孩子瞎說，也可能是你眼拙。
二是不言語。對語言無法描述的東西，保持沉默。這個道理好像人人都懂。可能是看得到怪物，但是看到了，就是不言語。勇氣可嘉。我想起聽來的一個段子：倆人蹚水抓魚，光著腳，在溝里摸來摸去。走在後面的那個人，一下讓玻璃割著腳了。他哎呦一聲，就問前面的那個，你怎麼的就沒事呢？前面的說，我怎麼能沒事？割著了，不吭聲唄。佛語，不可說。前面的這位頓悟了。
三是不需要。查爾斯·漢迪說過，商業世界需要的是溝通和確認。中年人構成主體的社會也是如此，但不是對怪物這件事的溝通和確認。不需要的事，知道就可以了，用不著去彼此溝通和確認。
對文青來說，有個詞叫小確幸。對孩子來說，有個詞叫小惡作劇。每個孩子都是怪物。進入了中年社會，眼前的世界變得已知而熟悉，沒有無緣無故的行為，一切都可以用市場思維來考慮，正所謂無利不起早。也就沒人能夠理解一個惡作劇行為——它不符合市場邏輯，不符合因果推理。沒有人因為惡作劇犯罪，反而是因為錢財或慾望。於是，這世界變得可以理解。彷彿只有你接觸不到的，沒有理解不了的。
不過，今天我願意把這本《怪物書》推薦給你。孩子看看，你自己也翻翻。偶爾來一點平時看不到、不言語或者不需要的東西，很有必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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