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結婚戒指眼中的婚姻生活

文/顧北城

我是一枚戒指，沒有名字，但價值不菲。

男人喜歡用我來討好女人，女人喜歡戴著我四處炫耀。

我在流水線上出生，然後就一直靜靜地躺在鋼化玻璃櫥櫃里，等著新的主人來我把領走。

前輩跟我說：我們跟其他珠寶不一樣，我們代表著愛情，是高貴的，不容玷污。

那時候我就記了下來，並且深深地告誡自己：我代表愛情。

我在玻璃櫥櫃里等了很長時間，見過了很多男人和女人，他們大多穿著體面，談吐溫文爾雅，但始終沒人把我買下來。在這座大商場里，像我這樣的戒指還有成千上萬個，我必須等到自己的有緣人。

終於有一天，我被人看中了。看中我的那對年輕人跟我見過的那些人不太一樣，他們穿著不是那麼體面，甚至有些寒酸。

年輕人男人牽著女友的手走進來。他拿起我，跟女友說：「親愛的，你覺得這枚戒指怎麼樣？」

女人偷偷瞥了一眼牌子上的價格，輕輕點頭：「嗯款式挺好看的，我很喜歡，不過就是太貴了。」

她眉頭微微皺起，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反正咱們也只是訂婚而已，要不別買了，等回頭你賺錢了再給我補一個。」

她回頭看年輕男人，跟他商量。

「這怎麼行，你跟我受苦受累，咱們訂婚這種大事，怎麼能草草了事。」男人不同意，執意要買下來。

他掏出銀行卡，開始結賬，並親手將我戴在女人的手指上。我看見，女人表面上雖然仍然有點不高興，但是嘴角無意間卻悄悄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那一刻，我突然很高興，覺得眼前這對年輕人，或許就是前輩們口中提到的愛情了。

將我買回去後，女人幾乎每天都戴著我。她對我很好，從不捨得將我弄髒，每次做完飯或者洗完碗筷都會將我仔細地清洗一遍。

年輕男人不在家的時候，女人偶爾會撫摸著我發獃。

一年後，兩人正式結婚。那天女人穿著漂亮的婚紗，畫著精緻妝容，嫵媚而不失風情。

她上前挽住男人的手，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在那一天，女人的手指上又多了一枚戒指，那是我的前輩。

前輩跟我說，這已經是他跟隨的第三個主人了，前兩任主人因為感情不和而離婚，結婚戒指當出去後又回到了商場的櫥櫃里。

前輩問我：「他們感情怎麼樣？」

我說：「蠻好的，兩人很恩愛。」

前輩聽了，不屑地撇撇嘴說：「你懂什麼？人類世界最複雜的東西就是感情了，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凡事不能看表面，你還年輕，以後會懂的。」

那時我懵懂地點了點頭，不是很理解前輩的意思。

結完婚以後，男人又開始為自己的事業四處奔波，而女人則留在家中做家務，閑下來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做在沙發上看電視，偶爾出去逛街，和朋友一起吃飯。

前輩被女人從手指上摘了下來，放進抽屜里。

現在女人的手指上又只剩下我一個，想起前輩被關進抽屜里時的鬱悶表情，我忍不住暗暗偷樂。

果然女人還是寵我的，誰讓我是男人送她的第一枚戒指呢。

隨著公司生意越來越景氣，男人也變得越來越忙，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女人抱怨過，但沒有用。

他們大吵一架，男人帶著一身酒氣怒氣沖沖地訓斥女人：「你以為我願意出去應酬？要不是生意上需要，誰願意每天喝酒喝的醉醺醺的！你以為我是出去幹嘛？花天酒地？我們認識了這麼長時間，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那你也不能每天都這樣啊，至少出去應酬之前跟我講一聲，讓我知道你在哪在幹什麼，每次打你電話沒人接聽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女人反駁，越說越委屈，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不可理喻！」男人帶著一身酒味轉身進了房間，門被重重關上。

其實這樣的吵架，他們結婚後，我見過很多回。每次都以女人流淚告終。

男人每次都振振有詞地說，他是在為這個家庭忙活，為他們即將出生的孩子打拚，女人應該理解，不應該無理取鬧。

看著黑暗中一個人流淚的女人，我無法理解，為什麼當初結婚的時候笑得那麼幸福的兩個人結婚後會變成如今這幅樣子？

而女人因為不用工作，每天待在家中，變得越來越無聊。

從一周出門一次，到了一周出門兩次三次四次。

逛街，購物，美容，練瑜伽，女人每天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的。

慢慢地我發現，從前很少玩手機的女人，最近變得越來越依賴手機。有時候她會握著手機發獃，然後一個人偷樂。

女人不再像以前那麼寵愛我，她每次出門都把我摘下來放在抽屜里，回來的時候再把我戴上。

我不知道女人去了哪裡，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自己就失去了女人的寵愛。

我心情有些低落。

有一天，洗澡的時候，女人將我從手指上摘下來放在床頭的桌子上。

「喂，小傢伙，我沒騙你吧，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動物了。」前輩的聲音從抽屜里傳來，聲音裡帶著幸災樂禍地笑意。

我不滿地回道：「看到他們這樣你很開心？你忘了我們是什麼了？我們是結婚戒指！代表著愛情。」我提醒他。

誰知前輩聽了，笑得更大聲了，「嘿，小傢伙，你還教育起我來了，要知道，我跟別人談愛情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別把自己看得那麼高貴。」

我聽了，心裡隱隱有些難過，我一直覺得自己跟其他珠寶不一樣，因為我象徵著純潔的愛情，而他們只是生活裝飾品。

可前輩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在我心裡挖開了一個大口子。

就在這個時候，女人從浴室里洗完澡走出來，她身上裹著一件浴衣，匆匆忙忙拿起一旁的電話。隨之撥出一串號碼，打了出去。

「喂，親愛的，睡了沒？」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眼中像能滴出水來，我從來沒有見過女人這樣的一面。

「怎麼，這麼快就想我啦？」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戲虐的男人聲音。

我敢斷定，電話那頭肯定不是女人的老公。

「嗯，他出差去了，今晚不在家。」女人答非所問，眼中柔波瀲灧。

電話那頭的男人顯然沒料到女人會這般大膽，「你確定？要知道，一旦被發現了，可對咱倆誰都不好。」

「哼，愛來不來，有色心沒色膽的傢伙。」女人有些生氣地掛了電話。

沒過多久，房門被敲響。

女人一聽，立馬興奮地從床上坐起來，跑去開門。

再進卧室的時候，女人是被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男人抱著走進來的。

女人的腿盤在男人的腰上，整個身體都靠在他身上，兩個人的嘴巴沒閑著，唇齒相交，帶起一連串的喘息聲。

很快兩個人身上的衣物都脫下來，赤裸著滾在一起，整個房間內，瀰漫著濃濃的荷爾蒙氣息。

「喂，小傢伙，你現在還覺得自己代表著愛情嗎？」前輩突然問我。

那一刻，我再也說不出話來，胸口堵得難受。

原來我跟其他珠寶一樣，都只是擺設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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