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往傷口上撒鹽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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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很長一段人生里,梁小喜都不願意相信謝遠是個壞人。
在她眼裡,長得眉清目秀,笑起來清清爽爽的謝遠,明明看起來就是謙謙君子啊。
反正梁小喜是一眼就跌進謝遠的世界的。
那時她剛大學畢業,在一家廣告公司做文案。謝遠是策劃部主管,本地人,大她三歲。看到他,她的心底會不自覺流竄出柔軟的溫情。
那點溫情,讓她甜蜜又忐忑,也讓愛情在心裡發了芽。以致於班級群里,大家紛紛吐槽作為新人的辛苦時,梁小喜卻欣欣然地覺得每天的日子像吃了蜜一樣甜。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謝遠。
謝遠平時嘻嘻哈哈,沒個正經。可他工作起來的時候卻格外認真,梁小喜的一顆心陷了進去。而她能想到的讓他注意到她的方法,是儘快熟悉業務,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有天謝遠看完梁小喜的方案,發出一聲驚嘆:「哇,真的很棒。」梁小喜緊張得紅了臉,他不知道,那一刻,她覺得離他近了一些。
三個月後,梁小喜成功轉正。讓梁小喜竊喜的是,謝遠應該是沒有女朋友的。因為辦公室里的阿姨關心他的終身大事時,他也只是禮貌地笑著說先忙事業。而當她越過人群,與謝遠的目光相對時,他的眼神里有輕輕淺淺的溫柔。
故事的轉折,發生在春天。有次去和甲方談合作,謝遠帶上了梁小喜。而梁小喜是出了名的「一杯倒」,最後醉得不省人事,謝遠送她回家。
回去的路上,梁小喜借著酒勁向謝遠表白,然後就睡著了。第二天早晨醒來,手機上收到謝遠的簡訊:梁小喜,昨天說過的話,還算數嗎?她激動得差點從床上跳了起來。
和謝遠就這樣在一起了。順理成章地戀愛,像所有的情侶那樣,擁抱,親吻。不久後,她把自己交付給了他。
那時的她並不知道,有些真相很殘忍。
02
是在戀愛的第五個月。有天晚上,梁小喜和謝遠在一家偏僻的巷子里吃私房菜。
吃到一半時,謝遠突然催她:「快點吃,我胃有些不舒服,想早點回家。」梁小喜一聽,趕緊放下筷子說:「還吃什麼呀,趕緊去醫院。」
起身要走時,卻看到有個女生和謝遠打招呼:「呀,這不是謝遠嘛。」然後又看向梁小喜,疑惑地問:「這位是?」
一向淡定從容的謝遠有些緊張:「這是我同事小喜。小喜,這是我小學同學……我們有事先走了。」對方看梁小喜的表情有些奇怪。而她只顧著謝遠胃不舒服,也就沒多想。
直到有天,梁小喜在街上無意中再次遇到謝遠的同學。她一眼認出了梁小喜,湊過來問:「你真的只是謝遠的同事?」
梁小喜這才想起來,那天謝遠介紹她的時候,說的不是女朋友,而是同事。她有些意味深長地說,只是同事就好。再細問,對方卻借口說有事離開了。
晚上躺在床上,想起那天謝遠緊張的表情,以及他同學欲言又止的話語,梁小喜心裡一下子變得不安起來,總覺得謝遠有什麼事瞞著她。
再回想他們在一起的日子,謝遠好像從不帶她走進他的朋友圈。戀愛的事,瞞著公司里的同事可以理解,但在親朋好友那也藏著掖著就有些蹊蹺了。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可梁小喜還沒來得及去找謝遠要個答案,他卻將手機關機,無故消失了一周。公司領導說,他休了年假。梁小喜發了瘋般地找他,卻發現在這座城市裡,除了公司里的那些同事,她找不到第二個認識謝遠的人。
可笑的是,當謝遠再次出現在梁小喜面前時,卻帶來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她至今仍記得當時的場景,他低著頭不敢看她:「小喜,對不起。我……我就要結婚了。」
聽起來完全就是電視劇里的情節,梁小喜不肯相信這樣的劇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明明一個禮拜前,他們還如膠似漆地在戀愛。
她扯了扯他的衣服,笑著說:「喂,你別以為把我逗笑了,我就能原諒你無故消失啊。」
可眼前的謝遠,看起來卻是那樣的一本正經,梁小喜突然就笑不出來了。他說:「小喜,對不起。我一直沒敢告訴你,其實我有女朋友。我們在一起八年,兩家父母是摯交。她在外地上大學,今年畢業。而現在,她懷孕了,所以不得不把婚期提前。」
謝遠幾乎是一口氣說完了這些,梁小喜的眼淚就那麼不聽使喚地往下掉。而梁小喜的世界,也像是在一夜之間坍塌了。
03
後來梁小喜一直在想,自己是有多遲鈍,才沒有發現謝遠其實一直都在腳踩兩隻船?
最後的答案也許只有一個,並非是我多愚笨,而是那時的她,心裡眼裡只有謝遠。太愛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容易被蒙蔽雙眼。
那段時間,梁小喜幾乎天天落淚,心裡的苦無處訴說。要命的是,即便知道謝遠就是傳說中的「渣男」,即便知道他就要成為別人的新郎,她還是拒絕不了他。
結婚的前一天,謝遠喝得酩酊大醉的來找梁小喜。他哭著說:「小喜,我真的很難過。我確定我現在愛著的人是你,可我和她在一起八年,我不能辜負她,也不能扼殺她肚子里的小生命。」看著一個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成淚人兒,梁小喜突然就心軟了。
那晚,他們們最後一次糾纏在一起。當謝遠穿好衣服,打好領帶走出賓館的那一刻,梁小喜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切該結束了。
當然有想過大鬧一場,讓謝遠放棄那個青梅竹馬的姑娘,選擇自己。可是,當梁小喜走在大街上,看到推著嬰兒車的年輕媽媽,立馬就敗下陣來。
畢竟,那不僅僅是讓謝遠放棄一場愛情,牽連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即將到來的小生命。所以除了放手,上天並沒有給她更好的選擇。
梁小喜換了工作,換了手機號,打算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一開始真的很痛苦。不過時間是良藥,半年過去,她終於慢慢走了出來。
可就在梁小喜的傷口漸漸癒合的時候,卻沒想到在一次行業會議上,再次與謝遠相遇。梁小喜轉身落荒而逃,被謝遠從身後拉住了手。謝遠看著她,眼神里有萬千柔情。他說,小喜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梁小喜心裡的防線,瞬間兵敗如山倒。
也許這個男人就是她生命里的一場劫難,她在劫難逃。
梁小喜的新號碼,重新出現在謝遠的手機里。一開始,他們守著底線,只說把彼此當成朋友。可有天,謝遠在微信上說,他要去北京出差一周,暗示她要不要一同前往。
對著手機屏幕,梁小喜的心一下子亂了。陌生的城市,孤男寡女。這場北京之行意味著什麼,梁小喜心裡清楚不過。何況他們,余情未了。
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執念。
最後一刻,梁小喜還是輸給了自己的理智,坐上了去北京的高鐵。異鄉的街頭,陌生的人群,她和謝遠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牽手,這讓梁小喜暫時忘記身邊的這個男人已經有妻有女。
那五天的時間,像是偷來的。白天謝遠去忙公事,晚上回到酒店,他們在床上無止境地索要對方的身體,像是要把錯失的姻緣從身體里宣洩掉。那樣的快樂,奢侈又可恥。可這個男人,像毒品,她戒不掉。
最後一天,梁小喜和謝遠去爬了長城。站在最高點,看到旁邊的小女孩在自己爸爸的懷裡歡呼雀躍時,她下意識地想到謝遠不到一歲的女兒,像是從一場夢裡醒來。然後不得不羞恥地承認,不知不覺中自己成了讓人嗤之以鼻的小三。
回來的時候,梁小喜沒有和謝遠同行。她在心裡告誡自己,這一切,真的該結束了。
04
梁小喜開始緊鑼密鼓地相親,試圖用新的戀情來忘記謝遠。
眾多的相親對象里,選中曹陽。梁小喜試著接受他,開始一段新戀情。
天知道謝遠是從哪裡得知梁小喜重新戀愛的消息,他在電話里質問她,為什麼要放棄他?這個問題真是可笑。明明是他太貪心,想要A,卻又捨不得放棄B。人生怎麼可能魚和熊掌兼得?
可謝遠卻對自己保留了強大佔有慾。他每天在上班時間,給她髮長長的微信,說著「想她」的情話。梁小喜努力平復的心湖,卻總是被謝遠掀起一層層漣漪。
曹陽感覺到梁小喜在約會時的心不在焉,就連他的吻,她都帶著敷衍。曹陽沒有點破,而是溫柔地說,沒事,我等你,等你完全愛上我。這讓梁小喜很是感動,也讓她下定決心,和過去做個了斷。
可梁小喜怎麼也沒想到,就在這時,查出身孕,已經兩個月。孩子當然是謝遠的,她和曹陽尚且沒有肌膚之親。梁小喜一下子亂了方寸,電話還是打給了謝遠。那頭沉默了一會,說,小喜,對不起。
除了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她在謝遠那得不到任何的承諾。是啊,跟一個已婚男人要承諾,多可笑的事。
是她執迷不悟,給了謝遠反覆傷害自己的機會。在這段戀情里,一開始是她遇人不淑,但後來往傷口上撒鹽的人,是她自己。沒有適時止損的人,也是她自己。
梁小喜有想過留下這個孩子,像電影里那樣,把孩子撫養長大。可現實生活不是電影,而她也不夠勇敢。
梁小喜一個人去了醫院。然後刪除了謝遠的所有聯繫方式,也和曹陽分了手。
閨蜜說,曹陽很好,你應該珍惜他。梁小喜當然知道他很好,可就是因為他太好,她更加不能帶著殘缺的心去愛他。更何況,如果曹陽知道這一切,他還會愛她嗎?梁小喜沒有這樣的自信。
不久後,梁小喜去了上海,將自己埋沒在喧囂的人群里。不管未來怎樣,這將是一個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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