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日照東窗(4)
敬請關注《楚苑》雜誌微信公眾號
日照東窗(4)
十
趙琪被困在了磚廠,白天他和根柱楊樹他們一塊幹活,晚上和根柱楊樹他們一塊睡覺。儼然跟一個民工沒什麼區別。
大夥很是過意不去,都說趙老師為了救我們,連累了您真不好意思。趙琪說,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啥人啥命,他們不會把我咋樣的。趙琪這樣說,大夥就更過意不去了。楊樹說,趙老師,就是豁出命俺也要把您救出去。您是老師,不能跟俺這般粗人相比。趙琪說,話可不能這麼說,要走大夥一塊走,咱得想個法子,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楊樹說,想啥法子?啥法子都用過,可就是逃不出去。前不久,河南的一幫民工集體暴動,結果個個被打得半死,後來他們又掩護一個民工出逃,同樣遭到失敗的命運。那個民工被獵槍打斷了腿,沒幾天就感染而死。
沙鎮的夜晚很冷。趙琪和楊樹裹著一床破舊的棉被,瑟瑟發抖。木板房外,有巡邏人的腳步聲,有偶然狂躁的狗吠聲,有風在吼。
趙琪突然轉過身面朝根柱。
「那封信你是咋寄出去的?」趙琪說。
「是我給寄出去的。」楊樹說。
趙琪又把臉轉過來。
「我趁打掃衛生的功夫,偷偷給當地拉磚的一位農民塞了兩包煙,他給寄的。為了安全起見,我沒敢讓根柱哥明目張胆地寫讓來救我們的話。」楊樹說。
「好小子。」趙琪說,「虧你想得出,害得我一陣好找。」
根柱突然從被窩裡探出頭。
「那封信你看了?」根柱說。
「看了!」趙琪說。
「杏兒讓你看?」根柱說。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根柱的情緒一下惡劣起來,他噗的一口吹滅了頭跟前的蠟燭,蠕動了幾下身子,又把頭蒙上了。
趙琪的臉似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
「別理他,趙老師,他吃您的醋呢。」楊樹說。
「吃醋?」趙琪兀自笑了,「凈瞎說。」
話雖這樣說,趙琪的心還是動了幾動,他的確對杏兒有種奇異的感覺,這種感覺自從第一次見到杏兒就有了。可趙琪從未敢挑破它,因為一看到杏兒他就想起死去的情人婉婉。
現在,當務之急是怎樣逃出去,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趙琪的思維很明確,他想藉助胖子對楊樹的信任,讓楊樹尋機逃走。誰料他的話剛一出口,就遭到全體人員的反對。大家一致認為,花嬸就這麼一個兒子,弄不好丟了生命,誰能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像這種冒險的事,最好還是別干,理由是以前凡是試圖逃跑的人沒一個落到好下場,談話一時陷入僵局。
靜默了一會,楊樹突然站起來。
「我說兩句。」他說。
眾人都看著他。
「趙老師說得對,還是我先逃出去比較合適。」他又說。
「出了事咋辦?」有人說。
「出了事我負全責,不會連累大家的。」
楊樹的態度很堅決,大家也就無話可說。趙琪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謝謝你。」趙琪說。
「不用客氣。」楊樹說,「我一定不會讓大傢伙失望的。」
楊樹把出逃的時間選擇在吃晌飯的時候,他端著一大碗菜湯,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弔兒郎當地朝大門口走去。兩個門衛開始不知道楊樹想幹什麼。待他們明白過來,楊樹已經把那碗滾燙的菜湯扣在了一個門衛頭上,然後撒開腳丫子拚命奔逃。頓時整個窯廠大亂,有幾個打手一窩蜂地朝大門外涌去。
趙琪提心弔膽地望著這一切,他知道楊樹成功與否在此一舉。可是沒過多會就傳來消息,楊樹還是被抓住了,他的後背挨了一銃獵槍,生死未卜。
楊樹出逃失敗給了趙琪致命的一擊,他為此難過了好幾天,他很後悔讓楊樹冒這個險。他瘸著腫脹的左腳,一車一車運著磚坯,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對楊樹的愧疚。
一天,趙琪注意到有一個車隊每天都到窯里拉磚。其中有一個開拖拉機年逾五十的老者出入最為頻繁。趙琪不由眼中一亮,此後幾天,他就趁裝磚之機不斷給老者敬煙套近乎。老者似乎也很欣賞趙琪,很快兩人成了朋友。
四月中旬這天,下了一場小雨,拉磚的車隊都沒有來,傍黑時分,老者開著他那輛破舊的拖拉機咣咣地來了。趁看管人去廁所之機,趙琪把老者拉到一垛磚後,掏出身上僅有的五十元錢塞給老者,懇求他把自己帶出去。
老者很為難,把錢塞回來,表示無能為力。
趙琪撲通一聲跪下了。
「老人家,求求您發發慈悲吧,俺家裡上有老下有小,您就給俺一條生路吧。」
趙琪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可憐兮兮的,眼淚都用上了。他淚雨滂沱。
老者被感動了,他一把拉起趙琪。
「這幫禽獸不如的東西,看把你們都害成啥樣了,我幫你。」老者說,「我再不幫你就不是人養的。」
裝車的時候,趙琪和根住他們有意在車上留出能蹲下一人的空檔。這是老者的主意,他還故意把車上的油管拽掉,磨蹭到天黑才把車發動著,慢悠悠地開出去。
趙琪蹲在磚車的空檔里,頭上蓋了草氈,出門的時候,門衛瞅也沒瞅一眼,就把車放了出去。老者把車開到荒野,把趙琪給的酬金硬塞了回去。趙琪千恩萬謝,爬上了拉煤的火車,一路風塵,趕到村裡。家也沒回,就直奔杏兒家。他想找到胡公安,讓他馬上去救人。
十一
杏兒把疲憊不堪的趙琪攙進屋,一邊麻利地給他包紮傷口,一邊不時地瞥幾眼趙琪的臉。趙琪臉色蒼白,眼窩深陷,似睡著了般讓人備感憐惜。杏兒沒想到趙琪為了村裡人,竟然受了那麼多的苦,一種久違的感覺又在她的體內升騰。
「疼嗎?」杏兒說。
「沒啥,只是狗咬的,不知會不會傳染。」趙琪說。
「我已給你塗了藥水,呆會我去喊村醫來給你打一針疫苗。」杏兒說。
「謝謝你。」
趙琪不自然地碰了一下杏兒的手。
杏兒只感到一股熱流涌遍全身,胸口嗵嗵跳個不停。她忙慌稱去廚房燒些開水,就急急地從屋裡逃了出來。
胡公安和公爹是吃晌飯前回的,看見趙琪在屋裡就都一愣。
「你怎麼在這裡?」胡公安說。
趙琪從床上掙扎著下了地,村長遞了條板凳給他,他沒坐,一手扶著床,把那隻傷腳搭了上去。
「你不是失蹤了嗎?」胡公安說。
「誰說我失蹤了,我只不過出了趟遠門。」趙琪說。
杏兒從廚房提一隻水壺進了門。
「他去了沙鎮。」杏兒說。
「沙鎮?沙鎮在哪兒?」杏兒公爹說。
「就是根柱他們打工的地方。」杏兒說。
「根柱他們不是在莽城嗎?咋又到了沙鎮?」杏兒公爹睜大了渾濁的老眼,一副空洞無知的樣子,他望望杏兒又望望趙琪。
「他們是在沙鎮。」趙琪說,「他們被人騙進了黑窯,不但掙不到錢,還無任何自由,挨打受餓,弄不好還會把命丟在那兒。」
「你說得是真的?」杏兒公爹抓住了趙琪的手。
「是的,爹,根柱他們的確在那兒,上次根柱來信郵戳蓋的就是沙鎮。趙老師懷疑他們上了人家的當,為查明真相,就親自跑了一趟沙鎮。結果就把腿弄成這樣。爹,胡公安,你們快想辦法,去救根柱他們吧,否則,他們非死在那兒不可。」杏兒說。
胡公安和公爹都被杏兒的話給說愣了。過了好大一會,兩人才回過神來。
「胡公安,你一定要救他們呀。」公爹拉住了胡公安的手。
「我會救的。」胡公安說,「不過,在去救人之前,我還要處理一件事。」
「什麼事?」公爹說。
「那就要問趙老師嘍。」胡公安說。
「我?」趙琪說。
「不是你是誰。」胡公安說,「自己做的什麼事,難道還要我挑明嗎?」
「我做什麼事了?」趙琪說。
「你還裝糊塗。」
胡公安冷笑一聲從腰裡拽出一副鋥亮的手銬,啪的一聲把趙琪的手給銬上了。
「走,到你家屋後的桃園去。」胡公安說。
「桃園?桃園怎麼啦?」趙琪說。
「去了你自然知道。」胡公安說。
杏兒和公爹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他們跟著胡公安來到趙琪家屋後的桃林。
十二
胡公安從看護桃園的石屋裡攆出一群雞,五隻羊,兩頭小豬,還有三隻鴨子。
趙琪、杏兒和公爹都愣住了。
「這不是俺家的鴨子嗎?」公爹突然尖叫了一聲。
公爹的尖叫招來了幾個村民,幾個村民很快跑出去,不大一會,全村人扶老攜幼都來了,把滿樹的幼桃蹭得遍地都是。
「這是俺的羊。」
小翠從人群里躥出來,撲向了兩隻瘦骨嶙峋站也站不穩當的山羊。
同小翠一樣,又有幾戶村民站出來,把雞呀羊的護在了身後。他們都用憤怒的目光盯著趙琪。
「不是我乾的。」趙琪說。
「真不是我乾的。」趙琪又說。
「再不承認,揍他。」
有人站出來起橫。
「對,揍他,偷了大夥的東西還嘴硬。」
人們一擁而上。杏兒突然站了出來。
「住手!」杏兒說,「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不能隨便打人!」
杏兒也不知道為什麼偏袒趙琪,且還有大義凜然的氣概。
人們被這種氣概震懾住了,他們不解地望著杏兒。
「是不能打人。」胡公安也站出來說。
人群一陣躁動,花嬸氣喘吁吁地擠過來。
「俺的牛,俺的牛呢?」她說。
石屋裡的確沒牛,且也盛不下牛。整個桃園也沒牛。
「俺的牛,你賠俺的牛。」
花嬸哭嚎著衝上來,硬往趙琪身上撞,被杏兒和公爹拉住了。
「有話慢慢說,有話慢慢說。」杏兒公爹說。
「我沒偷您的牛,也沒偷大家的任何東西。」趙琪說。
「他還狡辯,打,打!」
人們又一次衝上來,炸了營般。但誰也沒料到,突然一道白色的水柱迎面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待他們擦乾滿頭的霧水,抬頭一看,竟是趙琪的婆娘。
趙琪的婆娘手拿一支玩具水槍,不停地朝人群噴射。
「不要過來。」趙琪的婆娘說。
「不關他的事,這事是我乾的。」趙琪的婆娘又說。
人們都愣了,望望趙琪,又望望胡公安。
「真是你偷的?」胡公安走上前來說。
「不錯,俺偷了村長家三隻鴨子,小翠家兩隻羊……」
趙琪的婆娘說得一點沒錯。
「俺家的牛呢?」最後,花嬸擠上來說。
「俺沒偷你家的牛。」趙琪的婆娘說。
趙琪的婆娘的確沒偷花嬸家的牛,據她交待,她之所以偷這些東西,是想引起村民對她的注意與重視,是對趙琪不忠的小小懲罰。
「他們人人都瞧不起俺,他們都笑俺是個瘋子,還笑俺生不出娃,看管不住男人。」趙琪的婆娘說。
「您看俺像是個瘋子嗎?」
趙琪的婆娘問胡公安。
審訊是在趙琪家的院里進行的,胡公安邊問邊記錄,趙琪婆娘的問話讓他一怔。
「你不瘋,一點都不瘋。」胡公安說。
胡公安想套出她更多的偷盜事實,可他想錯了,無論他怎樣問,趙琪婆娘的思維始終停留在瘋與不瘋的話題上。
「不,俺瘋。」趙琪的婆娘說。
「你不瘋。」胡公安說。
「俺瘋,誰說俺不瘋?」
趙琪的婆娘生怕這個「瘋」字被誰搶了去,突然惱了,她站起身,嘴裡嘟噥著,緩步進了卧室,拉起被子蓋在頭上,無論是誰也喊不起,胡公安的審問不得不暫時中斷。
鑒於趙琪婆娘是個病人,大家的牲畜又沒有受到絲毫損害,在公爹和村民的央求下,胡公安沒有把她帶走。他打開鎖趙琪的手銬,洋洋自得地笑笑。
「受委屈了,趙老師。」他說。
趙琪揉了揉被銬得發麻的手腕,沒言語。
「可我也沒冤枉你,她是你婆娘。」他又說。
胡公安走出院子,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他對杏兒的公爹說,他的任務已完成,該收拾東西回去啦。杏兒的公爹說,慌啥,叫杏兒再殺一隻雞,我為你餞行。就喊杏兒,讓她回去準備,他要和胡公安商量救人的事。杏兒答應說,噢。剛走出門,就聽小翠問胡公安,你是怎麼知道桃園裡有被偷的東西的?胡公安哈哈笑說,我咋能不知道,螞蟻村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說完又哈哈笑。其實胡公安發現這個秘密純屬偶然。那天,他喝多了酒,吃壞了肚子,進桃林行個方便,結果就發現了那個石屋。
十三
一個星期後的一天,螞蟻村迎來了自春節後又一個盛大的節日,這個節日是他們自定的,叫團圓日。這天他們無論老幼,都穿上了節日的盛裝,以此迎接自己的親人。與這些身著盛裝的人們相比,那些外出打工被人騙得血本無歸的漢子個個面黃肌瘦,甚至有些羞慚。他們各自尋找到自己的親人,開始只是一個勁地抹眼淚,誰也不說話。但很快,他們就調整好了狀態,開始講在沙鎮磚廠里所受的種種虐待,也講磚廠被公安機關查封時的混亂場面。
「公安人員衝進來時,他們都嚇懵了,到處亂跑。」
「我們不跑,我們知道他們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
「特別是那個胖子老闆,竟然爬上幾十米高的煙囪,怎麼喊,也不下來。」
「後來還是一個公安爬上去,把他給救下來。」
「他嚇得尿了一褲子。」
「對,尿了一褲子。」
「……」
他們就這樣眉飛色舞地談論著他們的傳奇經歷,他們每說一句都會得到親人們的驚嘆或是幾句同情的安慰,這種驚嘆與安慰讓他們心裡甚是滿足。可是杏兒卻沒給根柱留有安慰的餘地,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她沒看見趙琪。
全村一派喜氣洋洋,只有花嬸哭哭啼啼,她的兒子楊樹死了,她的兒子楊樹被一銃獵槍打中了後背,尚未解救到家就死在了路上。埋葬楊樹的那天,全村人都去了。他們滿臉肅穆,盡量把劫後餘生的喜悅壓抑在心裡。他們把禮錢拿得很足,他們人人都不想表現出自己的小氣,儘管他們血本無歸,畢竟楊樹是為救他們而死的。花嬸的女兒楊花也從深圳回來了。楊花年僅十七歲,才出去幾個月,回來時竟也坐著輛轎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妖里妖氣,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她竟染了一頭的黃髮。與她同來的是一個年近五十的男人,見了花嬸就喊岳母,氣得花嬸直翻白眼,可氣只有往女兒身上撒。她甩了楊花兩巴掌。楊花留下一筆錢,還沒等哥哥下葬就哭著走了。這件事被村裡人議論了很久。
埋葬楊樹不久,趙琪突然失蹤了,他砍了房後的桃林,又把婆娘痛打了一頓,然後就失蹤了。據說他婆娘在一次犯病中,掘了婉婉的墳,把婉婉的骨灰給撒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一去就再也沒了消息。其實是有一個人知道他的消息的,那就是杏兒。在趙琪臨走的前一晚,他們在桃樹林里相擁著談了許久,哭了許久,直到月亮墜入西山才分開。
收完麥,堆完垛。螞蟻村的男人們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他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又嘀咕起到外地打工的事來。這時候他們已基本忘記了上一次外出所帶給他們的傷害,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心愿,那就是無比地懷念陳生。他們希望陳生能早些回來,帶他們到外面闖世界。為上一次的事,陳生被罰了款,整一個小車的數,聽說不是他在莽城一個當什麼官的朋友的活動,他非坐牢不可。為這件事,大家心裡都存在著愧疚,因為去那個磚廠都是大家自願的結果,怪不得陳生。被罰過款的陳生,依然很精神,他曾在麥收時回來過一次。這次回來,陳生已沒了小車坐。他騎著輛嶄新的摩托,後面帶著個細皮嫩肉水靈靈的女人,恁俊。他這次來主要是和小翠離婚的。起初小翠說啥也不同意,要死要活哭鬧了幾回,見陳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也就哭哭啼啼地去離了。後來村裡都傳言,她向陳生索要了十萬塊錢才肯離的,真實與否,只有當事人知道。離過婚的小翠隻身回了娘家,沒過一個月又把自己嫁了出去,這次她嫁的是個剛死了妻子的暴發戶,聽說是胡公安給搭的橋。
現在的胡公安已不是胡公安了,人們都稱他為胡所長,因為他不遠千里打黑除惡解救螞蟻村的受害民工有功,已被提拔為副所長了。當上副所長的胡公安偶爾到螞蟻村轉轉,到杏兒公爹那兒坐坐,只是不與杏兒公爹一塊喝酒了。其實杏兒的公爹心裡很清楚,他是不屑自己的那二兩白乾和一隻小雞啦。沒有人陪酒的公爹就自己喝,常常把自己灌得暈頭轉向,在村裡形象極為不雅地溜達,陪他溜達的還有那條辨別不清顏色的老狗,它已經很老了,沒幾天日頭了。村民們都這樣說。
想陳生,陳生也就來了,這天,他又開來一輛大卡車,把螞蟻村的青壯年漢子幾乎全都拉走了,說是拉去淘金的。螞蟻村人大都沒見過金子,但都知道那是個好東西,一聽說金子就如濾沙子一樣唾手可得,便都興奮得兩眼放光。這次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個壯年提前去了莽城自謀生路外,其餘的全跟著去了,根柱也不例外。螞蟻村又恢復了往日的空曠與寧靜。
杏兒每天依然醒得很早。學校的鈴聲照舊在她醒來的時候響起。鏗鏘有力,餘音繞梁。但敲鈴的已不是趙琪了,而是一個外村剛從師範學校畢業分配來的學生。他每天跟趙琪一樣帶著學生做操、升國旗。很多時候,杏兒都把他當作了趙琪。此時的杏兒已經身懷六甲,她挺著臃腫的身子跪在床上,朝窗外長久地凝望,這時候,已到了落葉繽紛的秋天。
??周后讚賞稿酬無法發放。
編委會
主 任:仲向陽
副 主 任:趙倫紅
編輯部
主 編:劉 娟
副 主 編:陳 亮
校 對:沈志堅
宿遷市文聯主管 宿遷市文學院主辦
《楚苑》,一本有深度的文學雜誌


TAG:楚苑雜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