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極其日常的生活場景,將賈母心底的遠近親疏表露無遺!
《紅樓夢》第七十五回「開夜宴異兆發悲音,賞中秋新詞得佳讖」,敘述了這樣一個生活場景:
賈母吃晚飯的時候「見自己的幾色菜已擺完,另有兩大捧盒內捧了幾色菜來,便知是各房另外孝敬的舊規矩。」
王夫人、賈政孝敬的是「椒油蒓齏醬」,賈母笑道:「這樣正好,正想這個吃。」
賈赦孝敬了兩樣菜,鴛鴦又指那幾樣菜道:「這兩樣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來,大老爺送來的。」賈母命人:「將那兩樣著人送回去,就說我吃了。以後不必天天送,我想吃自然來要。」
賈珍孝敬的是一碗雞髓筍。賈母略嘗了兩點。
面對著賈政王夫人送來的菜,賈母說正想吃呢;賈珍送來的雞髓筍,賈母出於禮貌略嘗了下,便轉贈給了寶黛吃,但畢竟留下了;可對於賈赦一房送進來的兩樣菜,賈母連名都懶得提,碰都沒碰還讓給送回去。
這說明賈母對於賈政一房的偏愛。但是這種偏愛不是單方面的,而是相互的。日常王夫人、賈政也一定對待賈母更加孝順恭謹。例如王夫人說,」今日我吃齋沒有別的。那些麵筋豆腐老太太又不大甚愛吃,所以送了一樣「椒油蒓齏醬。」王夫人對於賈母的喜好非常清楚,知道投其所好。這說明對待賈母用心了。
而反觀賈赦和邢夫人,對待賈母缺乏這種關心,還算計著要娶老太太最喜歡的須臾離不開的丫頭鴛鴦。當時邢夫人還想到鴛鴦恐怕老太太捨不得放,便先跟鴛鴦去說,如果鴛鴦同意了,老太太就不得不放了。從這件事也可以看出賈赦做事是先考慮自己的好惡,而不是把賈母的需要放在首位。難怪賈母對他進貢的菜品看也不願意看一眼。
大觀園裡兄弟姐妹很多,賈母的心中也有一架天平,她喜歡誰不喜歡誰通過日常行為也非常明顯。
賈母吃著紅稻米粥,特意留了半碗吩咐將這粥送給鳳哥兒吃去。王熙鳳是賈母最喜歡的小輩,也是賈母賴以維持家族內務的當家人,如今鳳姐患病,賈母還十分牽掛著。賈母多次當眾表示,喜歡鳳姐的心情。
又指著「這一碗筍和這一盤風腌果子狸給顰兒寶玉兩個吃去。黛玉和寶玉是賈母的心頭肉,掌上明珠。對於黛玉,賈母當初最疼愛的就是黛玉的母親賈敏,如今賈敏早逝,黛玉孤苦伶仃寄居在賈府,除了黛玉乖巧伶俐可人疼之外,更重要的是賈母對黛玉愛屋及烏的憐愛。
隔輩親,賈母對於賈寶玉的疼愛有目共睹。這些兒子孫子中,只有賈寶玉長得最像賈母的先夫賈代善,這也可能是賈母疼愛寶玉的原因之一。
賈母還惦記這將「那一碗肉給蘭小子吃去」。賈母喜歡李紈年輕守節,孤兒寡母不容易,因此時時刻刻予以照拂。
常言道十個手指不一般齊。賈母作為一個封建大家族的家長,兒孫眾多,厚此薄彼是正常現象。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其實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關係是相互的,即使親戚之間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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