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馭狂野慾望的理性之韁：阿姆斯特丹之旅
提到荷蘭，我們會想到足球的無冕之王、風車之國、鬱金香之都……近日，一股荷蘭文化熱潮在北京泛濫。
先是荷蘭作為主賓國參與了不久前結束的北京國際圖書博覽會，其間中荷兩方確認《梵高書信全集》的中文譯本將在內地出版。繼而，名為梵高和阿姆斯特丹的畫家們的展覽也在首都博物館拉開帷幕，梵高《自畫像》首次亮相中國。
梵高《自畫像》
眾所周知，同性戀、安樂死、吸食毒品等敏感的詞眼，在其他國家被視為禁區。而持開放包容心態的荷蘭人，卻理性地將這些慾望加以控制。
也許正如阿姆斯特丹大學法學院馮?理瓦爾教授所說，勇於承認人性慾望，並自信能夠進行駕馭，這就是荷蘭的法律精神。
歐洲名校 阿姆斯特丹大學
時下是入秋的荷蘭街頭，我背著大包，站在阿姆斯特丹大學法學院古色古香的羅馬式柱廊。約100米處，是懸掛著魅惑彩燈的紅燈區。莫非這意味著，在荷蘭訪問的時光，會在理性與狂野、歷史與現實的掙扎中度過？
被稱為「性都」的阿姆斯特丹有著出人意料的寬容與堅持。在這裡，被許多國家明令禁止的賭博、吸毒和嫖娼都是合法的。距離阿姆斯特丹法學院不遠的紅燈區里，妓女站在櫥窗里自我展示，供顧客挑選。劇場里上演真人性愛表演。這在歐洲也是獨一無二的。
阿姆斯特丹 紅燈區
更令人驚訝的是，提供大麻、迷幻蘑菇等軟毒品的咖啡館鱗次櫛比，僅阿姆斯特丹就有兩百多家。在那裡，各類軟毒品如中餐館的「雲吞面」、「宮保雞丁」一樣，在菜單上詳盡羅列。有些咖啡館的玻璃窗上還畫著大麻葉子的圖案以招攬顧客。
實際上，荷蘭政府並非對毒品毫無控制。根據1976年的《鴉片法案》(OpiumAct)，烈性毒品公開交易是被禁止的。而且，進口、販運及持有過量軟毒品也構成違法。然而，攜帶及販賣30克以下的軟毒品則是合法的。
阿姆斯特丹 紅燈區
荷蘭司法部發言人曾說過：「青年人到了一定的年齡之後，會自動停止使用軟性毒品，而且放寬使用軟性毒品會令人們疏遠烈性毒品。」一般的荷蘭人也認為使用軟性毒品並不比酗酒嚴重。
或許正是因為此，我和朋友站在街頭喝喜力啤酒時，一個荷蘭人過來告訴我們，在街頭喝瓶裝酒是違法的。然而之前我們剛剛路過一個「軟毒品」市場，遍地的大麻、迷幻蘑菇和罌粟花蕾在銷售，甚至有人在街頭公然試食大麻，路人卻都視若無睹。當然，法律對於毒品銷售還是存在一定限制：毒品銷售不許對學校的孩子們打廣告，不許擾亂附近的其他住戶，不許賣給倒手轉賣的毒販等。
阿姆斯特丹 大麻博物館
對於吸毒上癮的「癮君子」，荷蘭法律表現得比較寬容：「這些人是病人，應該得到幫助，而不是被審判。」
在一些吸毒者的主要聚集點，常常會有政府資助的「美沙酮汽車」(美沙酮是一種鎮痛葯，可用來代替海洛因)前來為癮君子們免費供應美沙酮，以幫助他們遠離那些毒品。
阿姆斯特丹 市場上的大麻商品
近20年來，儘管荷蘭對於毒品保持寬容的態度，吸毒者人數卻基本穩定在兩萬人左右。由於軟毒品隨處可得，價格也得到控制，人們不會為吸毒而去實施其他犯罪。
事實上，荷蘭年輕人吸食毒品的比例遠低於歐洲平均水平。為此，荷蘭官員們無不自豪地說：「在我們這裡，17歲的孩子們只鍾愛啤酒，極少沾毒品。」
阿姆斯特丹大學 校園風光
根據阿姆斯特丹大學法學院馮?理瓦爾教授的說法，勇於承認人性慾望並自信能夠進行駕馭，這就是荷蘭的法律精神。因此，與其禁止色情服務或軟性毒品，不如將其納入法律的管制之下。
正因為此，早在1998年荷蘭就通過立法，允許同性戀者同居；3年後，又立法允許同性戀者結婚並領養孩子。不僅如此，曾被譽為「海上馬車夫」的荷蘭人向來富有輸出精神。他們甚至嘗試將這種法律文化推廣到國外。
大航海時代的荷蘭，「海上馬車夫」
近來，由荷蘭「征浪婦女」組織經營的船隻「海之變」駛往愛爾蘭(在以天主教為國教的愛爾蘭，墮胎仍然是違法的)，在那裡將希望墮胎的婦女接走，白天駛往公海進行手術，晚上再把已經實施完墮胎手術的婦女送回愛爾蘭。
據說，這艘船還將駛往菲律賓和巴西等國家，「解放」那些因無法墮胎而影響人生的婦女。且不評價這種「輸出」的是非功過，但從其間足以品知，荷蘭人擁有著怎樣的大膽和自信。
大航海時代的荷蘭，「海上馬車夫」
作者簡介：林海，北京大學法學博士，經濟學博士後。曾留學德國、愛爾蘭等國。現供職於金融街。出版有《入戲的規矩》、《帝國樞密法院:司法的近代轉向》、《活的法律》、《薩維尼從巴黎來的信》等書，主要研究領域是外國法律史、比較法律文化、金融法與公司法，業餘興趣是法律與文學交叉研究。
感謝林海博士授權刊載。網路圖片版權歸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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