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壓盜獵盜伐，別小看了旅遊業的本事

文：約翰·斯坎倫

「關鍵是要動員當地居民」：南非的野生動物旅遊。圖源：Shawn Kinkade

隨著全球遊客人數不斷增長，旅行者們鍾情於探索地方文化和觀賞野生動植物，尋求更為豐富、更新奇的個人體驗，以野生動植物為基礎的旅遊業正在全球範圍內迅速升溫。而這也促使我幾年前決定從法律事業的苦海中暫時抽身，申請了6個月的無薪假期，和妹妹一起背上行囊走上了南美之旅。欣賞亞馬遜雨林、伊瓜蘇瀑布、馬丘比丘等地的自然美景，了解保護這些美景的當地人，改變了我的一生。

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估計，全球7%的旅遊與野生動植物旅遊相關，並以每年3%的速度增長，而且增長率在世界遺產地等地區還要高得多。世界自然基金會的一份報告顯示，全球自然遺產中有93%支持娛樂和旅遊活動，91%提供就業機會。據說在貝里斯城，超過50%的人口以珊瑚礁相關的旅遊和漁業為生。

我剛從肯亞結束了與北方牧場信託基金的工作回來。在那裡，我看到了基金和當地社區合作開展的野生動植物保護工作，相當了不起。這個擁有超過1000名肯亞籍員工的基金，其資金來源中約有30%來自旅遊業。當地居民告訴我，野生動植物資源促進了他們的發展，犀牛和大象讓他們獲得了安全、醫療保障和教育，誰都不能動這些動物。現在，他們與當地護林員合作，成了野生動植物的最佳保護者。

結果，這一地區的大象偷獵減少50%，4年未發生一起犀牛偷獵事件，旅遊收入不斷增長。這並不是個例，其他許多地方都湧現出非常成功的案例，包括在尼泊爾奇旺國家公園，當地居民又一次成了關注的焦點。

但野生動植物旅遊業的基礎——野生動植物本身——正面臨來自多方面的嚴重威脅：棲息地喪失、污染、基礎設施建設、氣候變化、過度開發、以及最直接的威脅非法貿易。一旦失去野生動植物，相關的旅遊業和就業崗位也會隨之而去。

近年來，非法野生動植物貿易飛速增長，形成了產業規模，其背後推手正是有組織的跨國犯罪團伙。他們鎖定高價值的野生動植物為目標，絲毫不考慮動物的生命或民眾的生計，賄賂當地官員，招募並武裝當地偷獵者，掠奪當地野生動植物，破壞安全，將當地社區推入貧困的漩渦。

國際社會正在做出反擊。全球各國正在合力打擊這些犯罪勢力，但他們並不好對付。我們不能只依靠執法機關，還需要私營部門，尤其是運輸、旅遊業的加入。在劍橋公爵威廉王子殿下的運輸工作組倡議下，運輸部門的許多企業，尤其是航空公司，已經加入行動，多名航空業大佬為野生動植物發聲，阿聯酋航空主席甚至在旗下四架飛機上畫上了老虎和大象。旅遊部門必須加入這個行列，作為遊客，我們每個人也都必須採取行動。

誠然，若管理不當，旅遊業可能會對野生動植物和環境造成負面影響。正如我們在加拉帕戈斯群島上看到的那樣，龐大的遊客群體嚴重威脅著島上特有的野生動植物。但在這個生活著70多億人口，並且還會增長至90億人口的擁擠的星球上，我們需要可行的土地使用方案來支持野生動植物，而以野生動植物為基礎的旅遊業是我們保證野生動植物安全、打擊野生動植物犯罪的各項工作中的關鍵部分。

「了不起的工作」：約翰·斯坎倫（中）參觀肯亞北方牧場信託基金。圖片來源：Ami Vitale

管理得當的野生動植物旅遊業能夠為保護野生動植物提供經濟機會。這一行業必須得到負責任的管理，經營者必須動員工作人員和顧客，最重要的是要動員當地居民。工作人員可以充當警方的耳目，顧客可以停止購買來自非法或不可持續渠道的野生動植物產品。動員當地居民是關鍵，而這並不簡單。

證據顯示，當野生動植物的存亡關係到當地居民切身利益時，他們就會成為最佳的保護者，這一點在北方牧場信託基金的例子里十分明顯。

許多野生動植物旅遊地都遠離首都，民眾就業機會有限。這就為旅遊經營者創造了機會，他們可以投資當地社區，造福民眾、造福野生動植物，也為自身業務創造收益。

旅遊經營者有能力幫助當地居民脫貧，打造自力更生的雙贏局面。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不和當地社區合作，眼睜睜看著所有的收益流向海外——在這種情況下，我認為他們比偷獵者和走私販好不到哪裡去。

事實上，旅遊部門在抗擊非法野生動植物貿易的活動中並非無足輕重，而恰恰是其關鍵。旅遊經營者和海關、護林員、檢查員一樣，都處於抗擊活動的最前線。

經營者如何動員工作人員、顧客和當地社區，選擇在哪裡投資，這些都可能改變野生動植物的生存軌跡。通過採取正確的行動，經營者們保護的不僅僅是野生動植物，他們也是在投資保護自己行業的核心自然資產。

但經營者不能單打獨鬥。作為遊客，我們每個人的行動才是最重要的，而我們面臨選擇。我們每個人都有責任給經營者施壓，無論價格多優惠，都不能支持不法經營者。我們要記住：我們不能僅僅享受野生動植物和當地居民帶來的樂趣，更要尊重他們。

作者為華盛頓公約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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