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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活得太壓抑的沙寶亮,現在要找回缺失的童年

他現在想要的理想生活,就是玩兒,不務正業地、瘋狂地玩兒,那是對童年缺失的一種彌補:在本該盡情的年紀,「玩」是被訓斥甚至是被禁止的。

文 | 翟錦

編輯 | 金匝

攝影 | 張頎

沙寶亮第一次滑雪是在平谷的一個滑雪場,雪板像企鵝腳一樣,穿上就不會走道。那是十幾年前,還沒什麼人會滑雪,走上雪道四下看看,幾個男人像孩子一樣咋呼:「沒人吧?沒人吧?走啦走啦!」哥兒幾個往下沖,到底下摔得亂七八糟的。這一摔,倒摔出癮來了,他成了滑雪重度愛好者,有時候乾脆連臨時演出也推了赴雪山之約,一定要先去盡興玩一場。因為太貪玩,經紀人常常對他發出「哀求」:「寶哥別這樣了。」他自稱現在已經收斂一些,因為「還有一整個團隊」要養活。

喜歡滑雪什麼?喜歡飛速帶來的緊張感,腦子裡只想著腳下的路,下一個彎道要怎麼滑,要加速還是減速,一心沉浸在那個世界裡。雪山上飄著雪,空寂的,四處都沒有聲音,但可以聽見大自然的呼吸,皮膚黝黑的他站起來為記者俯身模擬滑雪板擦過雪面的瞬間,腳上穿的白色小臟鞋摩擦過地板,發出「唰」的爽利,「哎呀,那種感覺太美妙了」。

不只是滑雪,翻開沙寶亮的微博,日子過得舒展:慢跑、騎馬、騎哈雷、划水、玩水上摩托、乘熱氣球、去西藏轉山??配文是「理想的生活就是把每個平凡的日子,過成你想要的樣子」——他說他想要的理想生活,就是玩兒,不務正業地、瘋狂地玩兒。

在之前的14年時間裡,更多人知道沙寶亮是因為他的歌手身份,他的成名故事似乎也符合我們對一夜爆紅這四個字的想像:10年夜店駐唱生涯,坎坷出了幾張專輯,自己還得跑去唱片公司推銷,咬著牙根聽別人的批評,不斷被拒之門外,日子窘迫時一度做過房地產銷售。直到一首歌被音樂人三寶偶然聽到才有了機會, 唱了電視劇《金粉世家》的主題曲《暗香》,「非典」那一年,他得戴著口罩四處去跑宣傳,「紅透了」。這種境遇很容易讓他後來的人生都得接受一個命題的質詢:要怎麼突破成名曲?怎麼再次證明自己?

「我沒那麼糾結。」他嘿嘿一笑,露出標誌性的兩顆門牙,「我也不需要所謂的『突破』,把情歌唱明白了就行。」早些年也有過迷思,很偶然的一個夜裡,他跟妻子一起在陽台上聊天時,感慨過前路渺茫,也懷疑到底要不要繼續唱。最後也無外乎是相互勉勵一番,日子就繼續過下去了。他挺喜歡台上那個歌手沙寶亮的,但生活中的「玩兒」,遠比歌手這個身份來得有趣。

最早他玩的是騎馬。一開始只是在草原上野騎,享受速度帶來的快感,後來越玩越專業,從速度賽馬開始,到馬場馬術、跳障礙,再到參加比賽,他參加過北京國際馬術大師賽,離職業馬術運動員只差一紙證明。到了現在,有人介紹他是一位歌手時,他會主動提醒說:「我只是唱過歌,其實還是個雜技演員,最愛玩兒,音樂也是玩兒,你說歌手,就把它職業化了。」已經很難定義他歌手之外的身份了,除了騎馬,他參加極限運動,熱衷於研究各種「不著調」的事兒,還給自己找了句格言:「只有玩才是正事。」

如果時間回到上世紀80年代,沙寶亮很難想像這種玩耍的愜意。因為太過淘氣,每天穿梭在衚衕里去偷摘別人家的棗兒和葡萄,他8歲時就被父母送到雜技團學藝,用來消耗他過剩的精力。對於他所在的普通的雙職工家庭來說,這不算什麼差的選擇——至少有集體來幫忙管教孩子。在那裡,他玩樂的天性全被壓抑,天天練功,早上5點半起床,練到晚上9點才能睡覺,爬上床的一刻,什麼都沒力氣想,只覺得累。

童年時代印象最深刻的一次體罰,也跟貪玩有關。偷偷在練功廳踢球,砸碎了一面大鏡子,鏡子很貴,老師氣得罰他靠牆倒立。一開始想裝暈,男同學拿來臭襪子和鞋,堆了一盆,正對著他的臉,根本暈不過去,只能憋著氣,胳膊撐直。

到最後不行了,整個人往臭襪子里扎。老師拿根小藤條棍,「啪」地往胳膊上來一下,他疼得一震,又撐了會兒,雙手抖得厲害,撐不住便再挨一棍。反覆被打,將近兩小時後,他才被允許結束體罰,整個人都麻木了,沒了知覺。

「幾個師兄像搬殭屍一樣把我搬下來,人不能動,兩隻手還是那麼舉著。那時候什麼都看不見了,像拳擊比賽里被打飛的人,眼睛跟包子一樣鼓著,只有一條線,完全睜不開。」

9月的一個周末,晚會排練剛結束,為了等人群散去,沙寶亮在穿過大廳時停住了。從走廊望出去,正好能看到一個年輕人被躺著的同伴頂住,不斷在空中翻騰,軍綠色墊子變形得厲害。

這些動作他太熟悉了,閉著眼睛都知道該怎麼做,是重複單調訓練下的惡性記憶,太苦了,跟《霸王別姬》里小豆子挨打的場景一樣,「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痛苦」。儘管15歲時就拿到了法國未來雜技節世界金獎,但他印象最深刻的場景不是表演這段頂缸,而是一見著教練的自行車就害怕的那種感覺,腿肚子直打哆嗦。為了逃避訓練,他會趁機朝自己鼻子來一拳,因為流了鼻血,就可以去衛生間洗洗臉,休息一會兒。他甚至偷偷逃走過,躲進工地的水泥管子里,去別人家裡偷白菜,偷土豆,烤著吃。至於玩耍,那是更奢侈的東西了。

最終讓他堅持下來的是馬。雜技團馬術隊需要壓馬,讓馬跑,背上要有人,給馬更多的力量。壓馬是件辛苦的事,馬背上一待就是一個多小時,嫌累,很少有人願意干,就沙寶亮樂意,比訓練好,才12歲的他還不到馬背高,叫著「我來我來我來」,瞄準了馬戲表演的訓練,找著機會就過把癮。孩子眼裡,馬是高大的,漂亮的,看著就高興,至於騎馬,那可就太帥了。壓抑的訓練時光里,這是屬於他的私密的快樂。

等真正有了選擇權的時候,沙寶亮離開雜技團,晚上在歌廳跑場子唱歌。那是歌廳歌手的黃金年代,因為成本和技術的緣故,與唱片公司簽約出唱片是件異常艱難的事,歌手們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跑場子,一家名叫卡薩布蘭卡的夜總會是沙寶亮作為歌手的起點。當時,除了和同為歌廳歌手的吳秀波相約去友誼賓館,邊游泳邊看美女,他還有個更私人的愛好——騎馬。凌晨收工,幾乎顧不上休息,連夜開車就去草原——那還是人人騎自行車的90年代,他每個月能掙到10000塊,有了自己的汽車。等住一宿,白天騎馬騎一整天,弄一身泥,灰頭土臉,下午再開車回來,捯飭好就去唱歌,80多公里的路程,最多的時候一周去五次,「像上了癮」——那也是玩兒的黃金年代。

最吸引他的是人跟馬之間的相處,是以獨特的語言和方式來對話,「你的手和它的嘴,你的腳和它的肚子,能感受到相互很細微的變化,一起配合完成障礙跳躍,你們彼此依賴。」這種親近感的建立讓他覺得很迷人。

「人有的時候害怕,下意識地往後拉,但馬特堅定,跳過去了。這個時候人就得隨著馬。它表現太棒了,你啪啪使勁給它兩下,像鼓勵哥們兒一樣。那場比賽下來之後你得給它洗幾遍澡,刷毛,弄得乾乾淨淨,晒乾了以後回到馬房,小零食趕緊備上。」他喜歡這種瑣碎,整個過程中,人也會變得耐心。

騎馬是沙寶亮的第二生命。圖/來源於網路

在北京西塢馬場,黑豹樂隊的前主唱欒樹,還有演員胡軍,兩人和沙寶亮都是前後鄰居,有點兒北京孩子大院生活的感覺。就是在馬術愛好者欒樹的推薦下,沙寶亮跑到西塢,建了個馬房,馬場邊買了房子,自己種蔬菜,還養過一頭奶牛,擠的奶好幾家人都喝不完,就做成酸奶,擺在院子里,挨個兒品嘗。他日子過得規律,冬天就去滑雪,夏天就去玩水,春天、秋天就在這裡和朋友聊天、喝酒、騎馬。「每天早晨7點起床遛馬,新鮮空氣吸進肺里感覺特別爽,結束了,拿起刷子細細給馬刷鬃毛和尾巴。」他用自己的一首歌「半城月光」給一匹馬命名,這匹栗色的馬狀態不錯,最近剛拿了一場速度賽馬的冠軍。長在北京,北京人的一系列愛好沙寶亮也都有,因為養馬,他還認識了同樣開馬場的相聲演員于謙,拍下了于謙捐出的一個蛐蛐探子筒——象牙探子,檀香筒,送給了自己的父親。

沙寶亮把現在的玩耍形容為對童年缺失的一種彌補,在本該玩的年紀,「玩」卻是被訓斥甚至是被禁止的,「你看看人家,一回家就寫作業,你出去玩得臟啦吧唧的。」等成年了,他倒覺得自己像個孩子,沒了限制,想盡各種辦法玩耍。「小時候玩得太有限了,所以現在得統統把失去的那些找回來。」 這也是他對現在的自己唯一的要求:「能讓我有生之年享受生活,能讓我開心。」

眼下,沙寶亮更喜歡玩的是滑雪,為了找最好的雪場,他去了新疆阿勒泰,見到了那裡的粉雪,「柔軟,細碎,像棉花,整片整片空曠無人的地方,你滑過,就留下屬於你的印記。我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的雪。」他聲音里透著愉悅。後來,他乾脆和朋友一同投資建了阿勒泰山野雪公園,這裡的雪期能從10月一直綿延到第二年的5月,即將開闢國內第一家直升機滑雪線路,是滑雪愛好者的天堂。冬天,雪場里人太多,駕駛摩托車送滑雪者上山的人手不夠,沙寶亮會戴起帽子和目鏡,自己騎過去朝人吆喝,「抓穩了,坐好啊!」這樣的環境里,沒人認得出歌手沙寶亮。

喜歡自然,喜歡在野地里打滾,沙寶亮形容自己是一個有城市抑鬱症的「野孩子」。「野孩子」在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去了雜技團,沒時間有那麼多想法,只是埋頭訓練,後來安定了,唱歌有了一點成績,心裡卻重新生出對野地的向往來。

至於現在,最想玩的是什麼?「風箏划水,在海上可以跳得好高好高,風一刮,就能飛起來,幾十米高,太過癮了。」他一下興奮起來,無論玩什麼極限運動,他都上手極快,「第一次划水,快艇一蹬,我就站起來了,教練說我是他見過的第一個這樣的」——之前苦練雜技的底子這時候發揮作用了。

沙寶亮討厭賦予玩兒更多意義,拒絕將其變成負擔。有朋友提議,你不是愛玩嗎,寫首跟滑雪相關的歌唄。「我去!為什麼我滑雪的時候還得寫一首滑雪的歌?我是干這個的我就要這麼做嗎?我覺得特傻你知道嗎?你做一件事情享受它就好了。」

參加《蒙面歌王》時,他給自己取了個名字:流浪者。流浪者意味著什麼?他描述說:像風一樣,出發不帶目的,旅行沒有方向,只是隨心所欲地玩兒,這種不提前設計,會帶給人意外和驚喜,還能在流浪的過程里繼續玩,完善自己,找到自己。這跟他在另一個訪談節目里談論的是一致的:「你的思想應該是永遠自由的,永遠開放的,永遠可以堅守,永遠可以放棄的??」不喜歡被約束,所以沙寶亮希望自己的女兒成為一名自由職業者:最好是一個畫家或旅行者,不希望她過中規中矩的生活。

沙寶亮在《蒙面歌王》舞台上。圖/來源於網路

「我特喜歡游牧民族,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草場放著牛羊,頭頂藍天,腳踏綠草,喝著酒,吃著羊肉,唱著長調,玩著民族音樂,比較深遠,那種生活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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