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系列：小鳳仙，一代名妓與一代名將蔡鍔的一世情長
藍胖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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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們這故事的男主蔡鍔，也叫蔡松坡，1892年生人，10歲就被當成神童。
14歲，應歲考第一，牛人一枚。
1904年，蔡鍔從日本畢業回國，已是有志青年22歲。
夏之時聘蔡鍔為江西續備左軍隨營學堂監督，後改任材官學堂監督。（關於夏之時這位仁兄的情況可以參考：董竹君：13歲典給青樓，35歲成為錦江飯店的創始人，她忠於自己信仰，對人生坎坷從無怨言）。
這個學堂監督是什麼職務？我翻開《清華大學歷屆校長》才知道，這就是類似校長的職務。
翻開歷史，我們知道夏之時與蔡鍔都有幾個共同點：都是有志青年，年少成名；都反對袁世凱當皇帝；都被迫去青樓；都在青樓遇見自己的愛人，只是一個結了又離，一個沒有結成就駕鶴西去了。
這兩個的事暫不細說，這時，我們的女主小鳳仙才虛歲4歲。
別急，夏先生和蔡先生慢慢折騰這個亂世，10年後再見。
小鳳仙
二
小鳳仙家是浙江的旗人，她父親是清末武官、母親是偏房。
六歲，她的父親被撤職查辦，家道中落得病去世，她的母親立馬改嫁棄女。
我研究很多案例，很少有偏房在家道中落後繼續留下來的，畢竟不是正房、死了進不了祖墳，副職的任務不重，也不重要，估計也沒有少受氣，反正丈夫也沒了，我再改嫁去了。
改嫁當然不能有拖油瓶了。所以，小鳳仙同奶娘相依為命。
十歲，被江南名士曾樸相救，從此也開始學琴棋書畫，並進入上海女子學堂學習。
十五歲，小鳳仙被逼入紅塵，不久小鳳仙所在的青樓團隊轉戰京城，她很快成為京城紅極一時的名妓。
但是，在很多史料有另外一種說法。
在京城八大胡同中，陝西這個妓女班底質量不高，充其量就是不入流的二級人員，雲吉班的姐妹們為了生活，還得繼續賠笑接客。
這個妓女的班底團隊業務能力不行就算了，關鍵其中小鳳仙態度也不好。
十六歲的小鳳仙，已初長成為一個乖張冷傲的樣子。
人漂亮（豐肌玉貌、笑頰斐然）、有才（會談琵琶、歌聲好），但是，就是不接客。
不管你如何要求，我就是不接，逼急了，掀桌子、踹凳子、罵粗口、抹脖子……
不管外面鬧成什麼樣，這丫的態度非常鮮明——賣藝不賣身，不接客。
好吧，原本小鳳仙這樣根本活不下去了，一個青樓不接客，如同豬肉攤子不賣肉，喝西北風去。
當大家一致認為小鳳仙再這樣撐不下去、要麼接客要麼死去。
但是，喜歡惹是生非的小鳳仙在八大胡同的名氣越來越大，身價倍增。
人就是這麼賤，越得不到越好奇，生逢亂世，這樣的姑娘不錯。
但小鳳仙也沒有因為名氣大注意自己的行為、維護自己的品牌形象。
她繼續本色表演，遇到高興、樂意的就出來唱幾曲，不高興，不鳥你。任誰來勸也不行。
蔡鍔（蔡松坡）
三
總之，蔡鍔可以歸到第一印象還可以的男子了。
她見他，這樣的男子特別難得：「雲淡風輕、從骨子裡透著疏離、冷傲的男人」。
這是她對他的第一印象，還有，她認為這樣的男子不該出現在青樓。
他靜靜打量房間，看了桌子上筆墨紙硯，甚為驚訝，一個青樓女子是附庸風雅還是確有別樣的靈魂。
這是他對她的第一疑問。
兩個人就在這個情況下見面了。
一來二去，不斷試探、一點一點增進了了解。
這位男子就是蔡鍔，與其他的嫖客不一樣，這是有愛國熱情的男子，因很多原因被困在這個巴掌大的城市，行動不太自由，出不去。
蔡鍔知道了這姑娘除了漂亮、有才外，有一顆比較不一樣的靈魂。
正像他的上級夏之時遇見董竹君一樣，惺惺相惜，心心相印，找到了另外一片天地，雖然這只是暫時的。
蔡鍔當時33歲，小鳳仙17歲，這是她進入青樓界第二年了。
四
所有這一切在袁世凱當總統前後發生。
換句話說，就是袁世凱搞出來的。沒有袁世凱不會有小鳳仙與蔡鍔的一世情長，不會有蔡鍔早早去世，不會有這篇文章。
民國初年，辛亥革命後，袁世凱同志不厭其煩的折騰著，先按清王朝最高指示率北洋軍南下作戰。
孫中山先生為了南北統一，避免內戰，大總統位置直接給了袁世凱。
袁世凱同學接了這個位置，覺得挺好的，大總統，不錯不錯。
人心不足蛇吞象，很快，他對現狀有點不滿足，想當皇帝爽爽，為什麼別人可以的，自己做不到呢，我要回到封建社會，多爽。
啥也不說了，上個世紀初的中國亂糟糟的，不過工作還在繼續做。
蔡鍔在南方有重兵，不幹了。你當大總統就算了，看在孫先生的面子，還好說，現在袁世凱想稱帝。門都沒有。
袁世凱提出要蔡鍔進京議事。
袁世凱這個搞法極其噁心，蔡鍔為難。
去吧，基本回不來了；不去吧，袁世凱有借口搞他，出兵征討，勢必內戰。
思前想後，再噁心的事也得接著，走一步看一步吧。
於是，蔡鍔帶著一行人進京。
這一行人，不包括他本人，只有四人：兩名貼身近衛、老太太和原配夫人劉俠貞。
五
與袁世凱見面前，蔡鍔拜見了他的老師，梁啟超。
師傅，這事應如何應對？
我一世英名可能毀掉了，自家老娘、自己和老婆也可能命丟在這裡。
梁啟超先生答覆是：君子俟時而動，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就是老江湖！老狐狸。
這話翻譯過來，意思是說，要看時間來定，先假裝贊同帝制，同流合污，打進敵人內部，把老婆送走，再自己想辦法逃跑。
於是，蔡鍔發願請示袁世凱改行帝制，並第一個簽字，招來一篇罵名。
這個騙子，主張民主是你，主張帝制也是你。
袁世凱不是傻子，想騙他，發發請願書、簽個字，挨個罵根本不足以讓他覺得你是他的人。
袁世凱仍然提防蔡鍔，蔡鍔同志寸步難行。
六
只有一個辦法，把自己形象搞殘，讓袁世凱覺得自己不堪重用，放鬆警惕才好做事。
就這樣的，一開始的逢場作戲、身不由己、為境所迫的蔡鍔遇見不愛善待嫖客的小鳳仙。
蔡鍔每次來雲吉班都點名小鳳仙伺候，慢慢的不再有逢場作戲的感覺，敞開心扉接受彼此。
但是，袁世凱還不放心，派楊度監督蔡鍔的一言一行。
楊度彙報說，這位叱吒風雲的蔡鍔，在八大胡同與二流妓女打得火熱。時常晝夜不分。
楊度彙報說，他的結髮妻子久受冷落。
袁世凱嘆道：「蔡松坡果真樂此不疲，我也可以高枕無憂「
但這個老江湖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他表示還是不放心，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不過是藉此過渡，瞞人耳目而已！
繼續監督吧，很快就沒有人可監督了。
蔡鍔與小鳳仙日夜纏綿還不夠，正兒八經與老鴇談判，要娶小鳳仙，並在京城買了房子，要金窩藏嬌。
這傢伙來真的，把楊度整蒙了，一時間京城流言四起，這個傢伙不顧國家大事，一心嫖妓，夠膽，夠墮落。
七
蔡鍔動靜鬧的太大，原配夫人劉俠貞不幹了。
又罵又勸：酒色二字，最是戕身，何況你身體欠佳，更不應徵花逐色。大丈夫應建功立業，留名後世，怎能寄情勾欄，坐銷壯志呢！
蔡鍔說，你個老娘們管太多了，對劉俠貞拳腳交加，蔡宅鬧得雞犬不寧。
袁世凱很高興，明派王揖唐和朱啟鈴兩人前去調停、慰問，實是看看笑話和是不是這樣的？
彙報，蔡宅亂七八糟，打的老厲害了，動真格的呢。
袁世凱聽到，不屑地說：「我道蔡松坡是個幹練之才，可參與國家大事，誰知道治家都還不妥貼！」
終於放心了，這傢伙成不了大事，我稱帝的道路上又少了阻礙。
於是，大大鬆懈了對蔡鍔的戒心。
蔡鍔同學繼續行走在妓院。劉俠貞天天在大哭大鬧。
蔡松坡揚言要把小鳳仙接回家來，劉俠貞就說：我回湖南老家好啦！你們稱心如意吧！
接下來，劉俠貞以被拋棄的名義，與老太太一起回湖南老家。
好吧，終於完成梁啟超先生的計策的一半。
八
到這個時候，在袁世凱稱帝前，蔡鍔要逃出京城。
袁世凱那邊忙的不亦樂乎，定於1916年元旦登基，該來的總會來的。
1915年末，蔡鍔稱和小鳳仙遊玩並趁機逃離北京，回到雲南，通電討袁。
1916年1月，蔡鍔率軍出征，稱帝僅83天的袁世凱在內憂外患中死去。
1916年11月8日，患喉結核的蔡鍔在日本病逝，年僅34歲。
小鳳仙得知此訊，痛不欲生，在中央公園公祭蔡鍔時，她身披黑紗，一身縞素，得到蔡家的敬重：不幸周郎竟短命，早知李靖是英雄。
蔡鍔的離世帶給小鳳仙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從那以後，小鳳仙不知所蹤。
九
1998年，有幾位老人才知道，已去世44年的繼母「張洗非」原來就是小鳳仙。
1949年，小鳳仙隱居瀋陽。成為4個孩子的繼母。
她特別喜歡一張照片，她總是拿出那張照片靜靜地看，看照片時也從不忌諱我們，那是她和一個年輕將軍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很英武，肩上有著很大的章，衣服上還有很多金黃色的穗。
孩子問她，這是誰啊？
她還是淡淡地一笑回答，這是一個朋友。
1954年春，小鳳仙患上類似於老年痴呆和腦血栓的病症，於瀋陽去世。
死後，小鳳仙葬於瀋陽皇姑區塔灣山林，後經搬遷，已不知在哪裡了。
十
寫到這裡，我想說的，一次相遇、一張照片，36年的思戀和無望的等待。
所有的一切，在時間面前，都是塵土，都是一種回憶。
當你打開這篇文字、當你經歷很多事情、當你在人世混跡時、當你覺得人活著不過是酸甜苦辣時，我想告訴你的，不管你如何優秀、得到多大的榮譽，你終將在歷史的時光中消散，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而我們為什麼拼儘力去愛、去拼搏。
因為，只有一樣，能讓我們安然。
那就是這一世的有一次真愛，不管有沒有結果。
END
來源：簡書
作者：藍胖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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