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槍手》太好看啦！我看了三遍還覺得沒看夠

文| 思嘉

2014年10月，亞洲地區的SAT考試出現作弊現象，大量考生的成績因此被推遲公布或取消。中國、韓國、日本、泰國的學生都牽涉其中。這就是《天才槍手》故事的原型。

先說一下《天才槍手》的劇情，影片以作弊被抓時候的「拷問」開場，在對不同人等的盤問中展開推進作弊層層升級的劇情：

天才學生琳成績超好，但家境一般，在偶然一次幫助閨蜜格蕾絲作弊時，發現幫別人作弊還能掙錢，便漸漸發展出作弊培訓班的生意，甚至從學校統考作弊，發展到STIC國際化標準化考試的作弊。

世界級、流程化、產業化的作弊。

很多人看片名會以為《天才槍手》是動作片，但這麼說真的沒有問題！它甚至比動作片還要刺激。考試作弊這個過程，確實是靠一些細微的動作來實現的。所以比起械鬥肉搏的的「大」動作片，《天才槍手》應該算是細小動作被放大100倍的「微」動作片。

這個「微動作」，說的就是在作弊的時候那些用於傳遞信息的小動作，作過弊的人肯定都懂。這種動作與普通動作片中的打鬥不同，具備了宏觀和微觀兩個層面上的感知，在宏觀層面上，就是身處作弊之外的人的視角，比如老師，比如在第一場作弊戲中沒有參與的班克。

在這一層視角上，動作被弱化，但卻依然帶著「作弊人」視角的如履薄冰，景別和畫面上都更寬鬆，時間線也按正常流逝。

但在微觀層面上，就換了身處作弊之內的人的視角，比如給人傳答案的琳，等著抄答案的格蕾絲。在這一層視角上，動作被無限放大，既有來自作弊者的試探、實施；也有來自監考者的有意識無意識的注意。

與之匹配的，是大量的升格鏡頭、特寫、被無限放大的時間，以及不同角度上的快速搖鏡頭，來完成作弊者和作弊者之間的「驚鴻數瞥」。

《天才槍手》幾乎是用拍廣告片的方法去拍三場重要的作弊戲的，第一場傳遞橡皮戲作弊戲中對手、放橡皮的鞋的特寫；第二場戲中敲擊桌面的手指；甚至把塗卡鉛筆拍成了手槍，按動筆帽就是拉栓上膛，筆芯彈出就像子彈發射。

這些細節化、碎片化的表現，把普通場景和普通生活細節賦予符號意義，再用電影化的語言予以貫通的手法，在廣告片中非常常見，它們從本質上是相同的，只不過目的相異。

廣告片，是想要將商品和其所幻化代表的符號聯接起來，消費者產生「購買使用」=「理想狀態」的幻覺，從而刺激消費慾望；

《天才槍手》則在這種碎片化、極富喻意、充斥滿符號的畫面中，讓我們在觀看中，將作弊者們代入成俠盜、間諜、特工，那些在電影中上演過上千遍的，唯一以「欺騙」而獲得榮光的角色們。

有相當一部分觀眾，應該都會對裡面拍攝的這種作弊場景感同身受，當然，我並不是說所有人都作過弊或者想作弊，鄙夷作弊的大有人在。

我們對《天才槍手》的同理心，建立在舞弊的快感之上，它是一種「微勞而獲」和「欺騙」的快感，同時以一種走鋼索的狀態，隨時搖擺在「被抓」和「不被抓」之間，帶有越險時刻差之毫厘的緊張感。

它同樣也充滿了一種「智謀」上的勝利感，因為在「考試」上不擅長，所以通過設計「作弊方法」來拿到好成績，從智謀上來說，這些還未曾進入成人世界的少年們，得以通過這種取巧的辦法，暫時僭越了監考者／成年人。

《驚天魔盜團》（2013）

有一些影片可以被拿來與《天才槍手》做對比，以《驚天魔盜團》為代表的俠盜片，又或者是以《騙中騙》為代表的騙局電影，這兩類作品的核心點都是「騙局」，對劇情了解有限的觀眾，只是知道「騙」這個動作即將被執行，期待在於執行的方法，《天才槍手》只不過是玩了另一種意義上的魔術。

在現實中，那場亞洲作弊案，使用的作弊手法就和電影中的一樣是「時差」。但在具體細節操作的實施上，影片在基於真實的基礎上，又合理化地超越了真實，加入了相當豐富、堪稱瘋狂的細節。

在體育館中的那場統考中，琳用手指敲擊出答案的場景，無法不讓人想到摩斯電碼的暗號傳遞，關於這一點已經有很多影評中提到過了。在這裡想說的是另外一個細節。

有人可能會注意到，琳坐在考場第一排，格蕾絲坐在考場中間，她跟隨著琳的暗號，也用手指敲擊出相同的動作，把暗號傳遞給考場中其他位置的同學。

這在通信理論中，可以被看做Adhoc網路，作為信息傳輸節點之一的格蕾絲，將信息傳輸散播到整個考場全網，這是在大量的森林防火監控系統中也被使用的通信方法，《天才槍手》在這些細節方面現實化上，做得非常貼切。

而印在2B鉛筆上的條形碼，則把這場瘋狂行動的推到了頂點，讓在新聞中寥寥數筆介紹的那場作弊案，有了真實可觸的肌理感。最後爭分奪秒趕在開考前送出答案的部分，也拍出了「最後一分鐘營救」的緊張感，並將其與地鐵追逐戲來回切換。

說實話，有點刻意，導演想要將作弊與諜戰、俠盜、騙局、動作、追逐等多種類型打通的意識太強，但，呈現效果無疑相當成功。用拍俠盜片的手法去拍校園青春片，《天才槍手》因此獲得了自始自終的「緊繃感」。

不過，影片依然也是存在缺陷的，結尾男主的黑化太過突兀是被很多人詬病的地方，在此外，對階級壁壘的探討，對教育制度的質問，對成人世界的狹縫一現，都只停留在淺嘗輒止的地步，主角學霸貧苦正直，配角學渣富庶投機的二元對立，也顯得有些粗暴單一，削弱了現實世界切實存在的複雜層次。

被影片絕大部分的類型片氣質調動起越界情緒的我們，可能都在期待著一個雌雄大盜的結局。但換言之，琳在說過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展現成影片的結尾，其實和雌雄大盜的亡命之路也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畢竟，亡命鴛鴦的最終結局都是在大街上飲彈而亡，而歸順制度，只不過是另一個層面上，現實給出的分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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