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越自衛反擊戰:頭顱血糊淋漓依然昂起 被機槍打了170個窟窿
最先衝上山的是副連長孫中權,他的腸子都被打出來了,塞回去繼續苦戰,直到犧牲。他的雕像今天仍然屹立在峰頂。我們緩步走到烈士陵園,幾千座墳墓在沉默中爆發。我聽得見烈士們的喊殺聲。大家都落淚。我在尋找著墓碑上一個個依然熟悉的名字。驀地,我找到了馬占扶和馬玉龍。「二馬!」我叫道。
馬玉龍和馬占扶是回民。馬玉龍是排長,馬占扶是戰士。作戰前幾天我才第一次聽說他們兩個的名字是。我到主攻團採訪。政委告訴我:「突擊連有『二馬』,兩個回回,大馬勇敢,是尖刀排排長;小馬膽小,是『夾帶人』。」我要求去突擊連。團政委簡約介紹「二馬」的情況:馬玉龍父母都是「回民支隊」的老戰士,母親曾擔任過甘肅某縣副縣長,他自軍校畢業,有文化。馬占扶是西寧農村人,父早亡,家貧。
當夜我宿在突擊連。晚飯時,馬占扶把一聽罐頭放進口袋裡,馬玉龍發現,命令全排集合,把馬占扶狠狠克了一通,隨即命令他出列。他的褲袋鼓鼓囊囊。馬玉龍把罐頭掏出,猛擲在地。馬玉龍告訴我:馬占扶不止一次干這事。他家窮。他要把這些東西攢起來戰後帶給母親。
馬玉龍說:「他是『夾帶人』,覺悟太低。他平日從不吃飽飯,問他為什麼這樣,他說,『我娘歲數這麼大一口飽飯也沒吃過。』」睡覺前,忽聞騷動。我出去。戰士們都站在空地上圍觀什麼。馬玉龍阻止我過去,他告訴我:「下午營教導員帶一名通信員來突擊連,半路被潛伏的敵方特工隊襲擊。打死人還不算,還把教導員大卸八塊。現在教導員被肢解的屍體剛被抬回。」我的心為這酷烈的暴行而發栗。戰士們都流淚。馬占扶率先哭出聲來。哭聲響成一片。馬玉龍拔出手槍,在空場上來回走動。
進攻的前一天。我又來到突擊連。駐地靜如墳墓。戰士們出出進進,神色肅穆的要死。馬玉龍說:「從前天接到作戰命令起,全連沒一個笑臉!」我與馬玉龍相顧,無語。突然,馬玉龍站起來:「他媽的,太靜了,靜得不對勁兒!」他舉起一個炮彈殼,猛砸桌子和床,砸窗戶。那些物什哭叫著粉身碎骨。他的舉動立即瘟疫般地傳遍全連。所有的戰士都開始砸東西,摔暖瓶,仍裝具。
突擊連翻江倒海,端的是狂歡。各種聲響震耳欲聾,是一曲交響,關於生命的。誓師大會後還有兩項程序:一、官兵們誰欠有債務,寫下來,一旦犧牲,這筆錢由組織代為還。二、寫遺囑。司務長發下去的借款單,收回來後,無一人寫一字。連馬占扶也沒寫。我問馬玉龍:「這是真實情況嗎?」他說:「不是,家裡困難的戰士多的是,只是大家不樂意欠國家的錢!」遺囑多是使用錄音機。
午夜,突擊連秘密運動到山腳下,潛伏。馬玉龍命令一班長緊挨著馬占扶趴在草叢中。凌晨,一發炮彈擊中馬占扶的隱蔽處。馬占扶負重傷。在對方鼻下潛伏誰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望著。馬占扶痛極了,把一顆手榴彈塞進嘴巴里,死死咬住。他像石頭,紋絲不動。他流了那麼多血,把趴在周圍的戰士衣服都浸濕了。事後一戰士回憶:「我像泡在水裡一樣。」發起衝鋒時,馬玉龍第一個跳起來,命令一班長:「帶著馬占扶,上!」馬占扶仍一動不動。
一班長拎他的背帶,哎呀,這樣輕。馬占扶竟整個兒被拎起來了,原來他下半身被齊斬斬地切斷。他早已犧牲多時了。馬玉龍率尖刀排直插主峰。戰士悲壯到了極點。馬玉龍在一處秘密掩體前被機槍打斷雙腿。全連被火力壓制。馬玉龍昂起血糊淋漓的頭顱,艱難地向掩體爬起。連長驚覺他要幹什麼,高叫:「一排長,不要這樣!」馬玉龍在向掩體機槍口撲過去的那一瞬間還來得及回了一下頭,向著連長燦爛地一笑。這笑容像一道陽光,劈開了黑暗。直到今天這陽光依然燦爛。馬玉龍身上被機槍洞穿了170個窟窿。戰鬥結束後,馬占扶的遺體被抬下來,戰士們想取出他嘴裡的手榴彈,卻怎麼也取不出。
部隊給烈士家屬拍了電報。馬玉龍的母親和未婚妻趕來了。她們到醫院冷藏間看望親人的遺體。白被單輕輕揭開,烈士面容如生。未婚妻嚶嚶哭泣。馬玉龍母親一滴淚未掉,突然揚起胳膊,「啪」地扇了兒子一個響亮的耳光,大聲說:「你這個不孝的東西!不是說好了你為我送終的么?你怎麼走到我前面去了啊!」隨即暈了過去。我被深深地憾動了。這個回族老太太孱弱的身軀中蘊藏著怎樣堅強的精神力量啊!


※他是毛主席的「三驍將」之一,如不早逝,必將是多年後的元帥之一
※為何明朝有骨氣,不和親不納幣,君王死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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