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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Fuji Rock 音樂節舞台前的專業攝影器材堆里舉起了我的智能手機

Kelyn Yuen

「操,一個年輕的女孩兒站在這兒,只拿著一支智能手機在拍攝,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想像一下,你終於買到渴望已久的搖滾演唱會門票,節衣縮食,那可是最貴的票種 —— All Standing。你很早就到達場地排隊了,希望可以搶先衝到演唱會的最前排;或許你另闢蹊徑,策略性地規劃好路線,從場地後方慢慢往前挪,穿過黏潮的臉、數目龐大好像有點味道的胳肢窩,你終於達到那個幾乎不可能的最前方。你內心感到滿足、快樂,你為自己自豪不已。只是,音樂會差不多開始前 15分鐘,一群人不知從何而來,慢條斯理地走到你的面前,走到那個被欄杆擋住最靠近舞台的地方,他們是誰?

很快,你意識到這些是音樂現場攝影師。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但當我還年輕的時候,我經常對他們投向以一種參雜著妒忌和羨慕的眼光。我想進入前方那個特殊區域,那個將觀眾與舞台分開的區域,整個演出場地最酷的地方 —— 讓攝影師拍照的 Photo Pit。非常幸運的是,我的夢想在不久之後成真了,我成為了一名音樂記者,並且在過去幾年獲得很多近距離拍攝各大演唱會和音樂節的機會。當然並不是我的每一個拍照報道申請都能獲得批准,尤其是國外大牌音樂人的演出,申請手續之繁複,過程之讓人抓狂實在是不足外人道。但是經過所有繁瑣的過程,當申請被通過,當我把那張寫著「PHOTO PASS」的證件拿在手上的時候,我真的比觀眾里任何人都要更靠近舞台一點。這些些許帶點兒特權的體驗,讓剛開始當音樂記者時的我,虛榮心得到了充分的滿足。尤其當我記起當年,自己看待這些人的眼神和心情。

Photo Pit 誠然是一個非常有趣而且讓人感到有特權的地方,但同時間,那也是一個讓人精神繃緊並且必須承受巨大壓力的空間。首先,就我的情況而言,我不是一名專業的攝影師。我是一名記者,只是剛好也會一些攝影。另外,在 Photo Pit 你不常遇到女性攝影師,不是說沒有但比例畢竟不多。我不是要在這裡長篇論述音樂產業里的性別失衡問題(這個問題確實蠻嚴重的),也不是想草草指控這就是現象的主因,但就我的經驗來說,在 Photo Pit 里,女性攝影師真的比較少見。因此,作為一個自我保護機制,我會帶很多器材,讓不同的相機和鏡頭把自己緊緊地裹住。那種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感覺讓我感到實在,給我信心,讓我不至於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地方。

所以當我突發奇想,打算只帶一支智能手機進去今年 Fuji Rock 音樂節的 Photo Pit 拍照去看一下別的攝影師有什麼反應時,我感到很忐忑和矛盾。一方面,我覺得這個點子挺有趣的,另一方面我又擔心正面面對別人投砸的,疑惑而鄙視的眼光。帶著這種既驚又喜的心情,以下是我的經歷:

姓名: Mark Thompson;媒體: The Japan Times 的副主編;拍攝經驗: 每年都會來 Fuji Rock, 並且過去 5年都有擔當攝影師的工作;訪問地點: Slowdive 的演出後,Red Marquee 舞台外面。

Noisey: 你有注意到我剛才一直只是用一支智能手機在 Photo Pit 里拍照嗎?

Thomas: 沒有呢。

那現在我告訴你,我剛才就真的只是用一支智能手機在 Photo Pit 里拍照,你對此有什麼想法嗎?

嗯,我不是一個專業攝影師,所以在選擇器材的時候,我通常會選擇一些輕巧方便的東西。 像這樣(展示手中拿著的相機),它內置穩定圖像的功能,有無線網路。我是負責網路渠道的,我們還有另一位攝影師 James,但我要的是速度,所以我拍完照,就會立刻上傳到社交媒體。我不是一個純化主義者,我更偏向網路媒體的標準,而很多在這兒的攝影師都是骨灰級的鐵杆,他們都帶很多很專業的器材,這樣對比起來他們其中說不定也有看不起我的,因為我只攜帶這些簡便的裝備,哈哈,所以對於你只使用一支智能手機,我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你知道 Bob Bruen 嗎?

那個著名的音樂攝影師是嗎?

沒錯,我不記得到底是哪個音樂人了,也許是 Red Hot Chili Peppers 吧,那一年他也在這兒,他和團隊只帶了一支小小的 Instamatic 相機,他需要的器材也不過如此。所以,我並不會因為你只用一支智能手機就鄙視你。當然,你在人群中會顯得突出,但我自己也用手機拍攝很多音樂節的照片和視頻啊,所以......

對於這種事情你還是蠻開放的。

對啊,我自己也不是一個專業的攝影師。

那你認為在拍攝音樂節照片的時候,什麼元素是最重要的?

我會嘗試抓拍各種各樣的鏡頭,靠近的、拉遠的,看不同情況而言,有時候也會特別拍一些背景,把粉絲也拍進去。

姓名: Kazumichi Koke;媒體: 日本 Rockin On Magazine 的攝影師;拍攝經驗: 10年; 訪問地點: Slowdive 的演出後 Red Marquee 舞台的 Photo Pit

Noisey:你有注意到我剛才一直只是用一支智能手機在 Photo Pit 里拍照嗎?

Kazumichi:絕對有!

你覺得怎麼樣?

就覺得非常現代吧,當時內心想,她可能在操作社交媒體。

你身上帶著很多器材,如果只可以用一個相機和一支鏡頭去拍攝音樂節,你會選哪什麼?

我通常準備 3到 4個相機,另外會備有 3或 4個不同的鏡頭,從超廣角到長焦鏡頭都有,例如 300mm 的,有時候甚至到 400mm,而我身上總會帶一支魚眼鏡頭。

如果就真的只能帶一支鏡頭呢?

我想我會選擇這個 70mm 到 200mm 的。

因為非常有彈性和靈活嗎?

沒錯,也因為我喜歡近距離拍攝。

那你認為在拍攝音樂節照片的時候,什麼元素是最重要的?

我通常喜歡拍攝表演的音樂人,特別是當他們正在微笑,或者當他們真正享受自己表演的時候,還有我也挺喜歡拍他們和觀眾的互動。

姓名: James Hadfield;媒體: The Japan Times 的文字記者和攝影師;拍攝經驗: 10 年; 訪問地點: Lorde 的表演後,Green Stage 的媒體帳篷里。

Noisey:你有注意到我剛才一直只是用一支智能手機在 Photo Pit 里拍照嗎?

James: 有! 我嘛,實際上更多的是一個文字記者,但我也會拍照。攝影對我來說我更像一個興趣,可是當攝影必須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時,我就會以工作的態度去對待。每一次當我來到 Fuji Rock,我環顧四周,心裡總會嘀咕:好吧,這些人顯然比我強,而且比我要骨灰鐵杆認真得多。但在這個音樂節里,其實有挺多不一樣的攝影師,像剛才我在 Slowdive 的表演時就注意到你了,當時我心裡想:操,一個年輕的女孩兒站在這兒,只拿著一支智能手機在拍攝,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我還挺驚喜的。我很想知道你的底蘊是什麼。我第一個想法是:她的器材可能壞掉所以為勢所逼吧。不過現在你告訴我,這就是整個報道的精髓所在,好吧,酷!

那你認為在拍攝音樂節照片的時候,什麼元素是最重要的?特別你也是一個文字記者,你在抓拍的時候可能會有不同的視點。

其實報道一個大型音樂節真的挺艱辛的。不過你會比平常其他活動有相對多一點的版位,就算是紙媒,你也可以多發幾張照片。所以你只需要考慮如何捕捉現場的氣氛。(而不太需要思考版位的限制)。所謂拍攝音樂節最重要的元素,有時候是把正在表演的人拍好,但對我來說,更多的時候是把舞台上的視覺效果、整個表演場地、還有像觀眾站在雨中這些片段好好地呈現。實際上這些照片比起任何音樂人在台上的表演更充分地說明 Fuji Rock 的精髓是什麼。所以我會說,所謂重要的元素,是不同類型照片的組合。

當你有機會經常在靠近舞台的 Photo Pit 位置,你會非常注重舞台上所發生的事情,但有時候往後退一步,例如走進人群之中,試圖讓自己融入觀眾的視角去看舞台也是非常重要的。拿 Lorde 做比喻好了,實際上她剛才在舞台上的演出,也許服裝會有些許分別,不然的話,這應該和她在歐洲各地,或者在美國的音樂節巡演時大同小異。所以只有 Lorde 的照片並不足夠呈現 Fuji Rock 作為一個音樂節的特色。但是,如果你捕捉到一個小朋友在音樂節現場愉快地玩耍,後面還有青蔥的山巒做背景,這樣的照片會更加成功地抓到一些本質。所以我認為,不要太沉醉於舞台前的超近距離而遺忘了其他的細節和風景。當然,有一些表演者擁有非常強大的氣場,當你和他們距離如此接近,你會被他們的力量所深深地吸引和牽扯著。 你整個人會迷失其中,只能祈求手中的器材好好地表現,乖乖地做它們該做的事情 —— 捕捉那些奇妙地瞬間。但還是記得保持一些距離,拿開相機,去感受和觀察現場正在發生的事。

姓名: Erina Uemura;媒體:自由音樂攝影師;經驗: 10 年; 拍攝地點:Lorde 的表演前,Green Stage 的媒體帳篷里。

Noisey: 你是怎樣進入這個行業的?

Erina: 我曾經上過一個(攝影)課,但我並沒有上大學,都是自學的。 我以前常常去美國看演唱會,然後我會帶上一架小型相機,膠捲的那種。那時候幾乎每天晚上都在紐約的音樂會裡拍照,也算是一種練習吧。 我的第一個音樂節報道是 2008年美國的 Lollapalooza。那一年 Lollapalooza 有一個音樂攝影比賽,我的一個朋友把我以前拍音樂節的照片寄了過去參賽,最後我拿了第二名,然後音樂節就邀請我去現場,並給了一張 Photo Pass 我,大概就這樣開始了。

你有注意到我剛才一直只是用一支智能手機在 Photo Pit 里拍照嗎?

對於這樣的事情,我態度挺開放的。未來我也有只用手機拍攝的可能,哈哈誰知道呢。因為方便啊,又輕巧,還有那麼多過濾效果可以使用,基本上只有一支手機就可以做所有的事了。所以還好啦!

有沒有什麼難忘的,報道音樂節的經驗可以和我們分享一下?

我最喜歡的樂團是 The Strokes,2014還是 2015年在紐約的 Governor Ball 音樂節,他們給了我一張藝人的通行證,因此我可以不受普通攝影師的限制(註:大部分音樂節和表演只可以拍頭三首歌),把他們的演出從頭到尾拍了一遍。還有昨天也挺難忘的,LCD Soundsystem 的主唱 James Murphy 邀我去了他們的 after party。

姓名: 中嶌英雄;經驗: 從 Fuji Rock 第一屆就有報道,超過 20年經驗;訪問地點: Lorde 的表演後,Green Stage 的媒體帳篷里。

Noisey: 你拍攝 Fuji Rock 多少年了?

中嶌:從 1997年第一屆就開始了。

你有注意到我剛才一直只是用一支智能手機在 Photo Pit 里拍照嗎?

沒有,但我認為現在的智能手機可能會拍到非常漂亮的圖片,所以這可能是個不錯的做法。

從 Fuji Rock 第一屆你就一直在拍攝報道,有沒有什麼特別難忘的經歷?

第一屆應該是 1997年吧,因為第一天之後就取消了。還有那一年我記得是 Red Hot Chili Peppers 壓軸表演,我在現場拍了他們。十年後,他們再回來表演,我也近距離地拍了。去年是音樂節 20周年的紀念,他們又回來了,我又拍了,挺酷的吧。

那你認為在拍攝音樂節照片的時候,什麼元素是最重要的?

我總是站在舞台的最前面,所以最喜歡拍不同的表演者,和使用廣一點的鏡頭把台上所有的人都拍下來。反正能夠呈現一個音樂節與其他活動差異的元素都同樣重要吧。在做這個實驗的過程中,舞台上表演的音樂人頓時變得次要,他們不是我主要拍攝的對象。身在 Photo Pit 之中,我難得可以以一個 insider 的角色環顧四周去觀察,訝異地發現其他的攝影師是如何深深地受到表演者的影響 —— 舞台上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牽扯著攝影師的身體的動作,他們聚焦的方向。這種突然退後了一步的視角,給了我一種全新的感悟, 讓我對身在 Photo Pit 、身為音樂攝影師這件事,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故事本來在這裡就可以圓滿結束了。但其實還有一個大反轉:不都說智能手機最方便嗎,可是今年 Fuji Rock 連續下了 3天的大雨,我的手機活生生地像被泡在水裡一樣徹頭徹尾里里外外全濕透了,花了我超過一個月的時間,才成功把在 Fuji Rock 里拍下的照片,做過的採訪搶救(這又是一個有血有淚的故事,有機會一定和大家分享……),因此,造就了這篇晚了一個多月的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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