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決加泰羅尼亞的難題，西班牙政府或許能從義大利的經驗中找答案

新聞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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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Leonid Bershidsky

西班牙首相拉霍伊從未為加泰羅尼亞人提供一個合乎邏輯的替代方案

西班牙政府做出一些實質性讓步，將有助於防止該地區局勢進一步惡化

西班牙首相馬里亞諾?拉霍伊(Mariano Rajoy)於2017年10月11日表示，他不僅手持一副比加泰羅尼亞領導人卡爾斯?普吉德蒙特(Carles Puigdemont)更好的牌，他還是個牌技更精湛的玩家。不幸的是，加泰羅尼亞的分離主義問題是無法通過這種遊戲來解決的。在某個時點，西班牙需要為加泰羅尼亞人提供一項可以被接受的安排。

馬里亞諾·拉霍伊

他們或許可以在義大利發現這樣一種安排，即德語人口占多數的南蒂羅爾省與羅馬達成的協議。

加泰羅尼亞之惑

普吉德蒙特和他的盟友此前簽署了一份他們稱之為「獨立宣言」的文件，但在隨後發布的另一份文件中，他們宣布暫停獨立進程，謀求與西班牙政府談判。拉霍伊聲稱他們在虛張聲勢，並要求其澄清：他們是否真的宣布從西班牙獨立出去？每個可能答案將導致的事件順序，要比普吉德蒙特的真實意圖透明得多。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拉霍伊就打算接管加泰羅尼亞政府。這樣一來，分離主義領袖可能被逮捕，並因煽動叛亂而接受審判；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或者像普吉德蒙特在10月10日的講話那樣閃爍其詞，拉霍伊就不需要這麼做，因為加泰羅尼亞政府聯盟中的激進分子將撤銷他們對自治區主席的支持，進而可能誘發一場新選舉。

拉霍伊之所以有信心這樣做，是因為法律條文、武裝力量、歐洲夥伴和加泰羅尼亞的大型企業都反對該地區從西班牙分裂出去。分離主義者甚至不能獲得大多數加泰羅尼亞人的支持，因為沒有人認可他們在10月1日舉行的極其不規範的公投結果，10月14日在巴塞羅那舉行的集會至少吸引了35萬支持西班牙統一的民眾。普吉德蒙特的論調站不住腳，他很可能出局。

2017年9月6日，位於西班牙東北部地區的加泰羅尼亞自治區議會通過了獨立公投法案，10月1日，獨立公投未曾得到西班牙議會的同意，但如期舉行

雖然普吉德蒙特還是自治區主席，但拉霍伊沒有理由與他談判：他不準備討論分裂問題，而眾所周知，推動加泰羅尼亞獨立，正是普吉德蒙特孜孜以求的目標。不過，一旦該議題被擱置，馬德里就不得不坐下來和加泰羅尼亞的代表談判。這是不可避免的：無論支持獨立的民眾是否占多數，有太多太多的加泰羅尼亞人對目前的安排不滿意。工人社會黨領導人佩德羅?桑切斯(Pedro Sanchez)已經表示，西班牙主要政黨已經同意就改變加泰羅尼亞和西班牙其他地區的憲法地位問題展開談論。

拉霍伊從來沒有為加泰羅尼亞人提供一個合乎邏輯的替代方案。然而，這樣一種安排就在西班牙的東北部。

向義大利取經

一戰結束時，根據1919年簽署的《聖日耳曼條約》(Treaty of St. Germain)，義大利從奧地利手中獲得南蒂羅爾的控制權。義大利法西斯主義者試圖同化這片在義大利語中被稱為「上阿迪傑」地區的人口。

隨後，希特勒與墨索里尼達成協議，計劃重新安置那些希望居住在德意志帝國的南蒂羅爾人。大多數人選擇留下來，但仍然保留其文化身份。戰後，盟國決定讓義大利繼續控制南蒂羅爾，奧地利和義大利共同制定了一系列條款，包括讓德文和義大利語在公共生活中享有平等地位，當地學校使用德語教學，保留已經被義大利化的德語家庭姓氏，成立自治議會和政府，並給予南蒂羅爾人其他特殊權利。

《聖日耳曼條約》是協約國與奧地利共和國於1919年9月10日在聖日耳曼昂萊簽署的條約；條約宣布奧匈帝國正式解散，奧地利承認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波蘭和南斯拉夫王國的獨立

自那以後，這種自治已經演化為一項精心的安排，議會權力被明確分離。在農業、旅遊、公共衛生、福利、環境等多個領域，南蒂羅爾的法律享有優先權。省政府和各類公共服務機構（警察和軍隊除外）的僱員隊伍必須反映當地的種族比例。法院的訴訟程序一律採用雙語進行。南蒂羅爾保留當地徵稅額（包括所得稅在內）的90%，該地區繳納增值稅（大約相當於美國的營業稅）的70%。此外，義大利政府還長期為該省提供資助。

這項慷慨的協議一直被視為解決東烏克蘭問題的潛在途徑——如果烏克蘭重新控制這片目前被親俄武裝佔領的領土的話。不過，由於俄羅斯的參與，再加上長達三年的戰爭已造成數千人死亡，烏克蘭東部的衝突恐怕很難化解。但在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加泰羅尼亞僵局仍然有望通過這種方式予以解決。

2014年4月，烏克蘭東南多個州地區，當地俄羅斯人和烏克蘭親俄勢力在俄羅斯政府的煽動下爆發示威抗議運動，抗議烏克蘭親美勢力政變推翻亞努科維奇政權；而烏克蘭親美勢力與極端右翼分子則鎮壓示威者，尤其在西南敖德薩地區，製造流血事件，導致50多名俄族示威者死亡，這激起了東南多個州俄族民眾的反抗，在2014年5月初演變為武裝衝突；烏克蘭當局派出軍事力量鎮壓，演變為大規模戰爭

一個類似南蒂羅爾的政治安排，應該能夠解決加泰羅尼亞分離主義者的兩大不滿：他們認為自身的語言和文化沒有獲得應有的尊重，並抱怨稱，馬德里一直動用加泰羅尼亞繳納的巨額稅收來資助西班牙的貧窮地區。比如，加泰羅尼亞目前僅留有其徵收所得稅和增值稅的50%。對於西班牙政府來說，直接將加泰羅尼亞可保留的稅款比例提高至南蒂羅爾的水平，或許是站不住腳的。但在這項議題上做出一些實質性讓步，必然有助於防止該地區局勢進一步惡化，因為從長遠來看，動蕩的局勢可能會造成更加高昂的代價。

像加泰羅尼亞一樣，南蒂羅爾曾經遭遇嚴重的不公。儘管一場分離主義運動目前宣稱，義大利萎靡不振的經濟表現正在拖累該地區，但它正在享受和平紅利。加泰羅尼亞人和馬德里政府都應該悉心學習南蒂羅爾的經驗。在討論決裂問題之前，他們或許應該嘗試達成一項類似的安排。

（本文內容不代表彭博編輯委員會、彭博有限合夥企業、《商業周刊/中文版》及其所有者的觀點。）

編輯：陳木青、黃琬鈞

翻譯：任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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