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保平和他的《烈日灼心》
電影《烈日灼心》
導演：曹保平
編劇：曹保平
1. 案發別墅 白天
黑屏淡入。一聲驚堂木。
別墅外中年男女橫屍在地，鮮血淋漓。
起畫外音：一人一台戲，盤古開天地。列位，話說七年前，福建的西隴發生了一宗滅門大案。被殺的是一家五口，父母、外公、外婆，還有個女孩。
2. 案發荒郊 白天
年輕的辛小豐、楊自道、陳比覺，還有另一個同伴倉皇奔跑。（動
3. 案發別墅 白天
二層血泊中老年男女倒地。
4. 案發荒郊 白天
奔跑中，第四人掉下水庫。
辛小豐、楊自道、陳比覺張望，無心營救，繼續逃。（動
5. 案發別墅 白天
閣樓。斷掉的玉墜旁，一名少女裸屍在地，但全身上下並未受傷。
【閃回
辛小豐強姦少女。
結束】
註：前五戲，在剪輯上用了靜動結合的手法，來突出節奏和緊張感，在場後面
標了「動」字。以後編劇在寫劇本的時候也可以考慮動靜結合的手法來做一些氣氛的起伏。看
文字體會不到的，請看劇體驗動靜結合。
6. 荒野別墅 白天
辛小豐躺在地上，回想發生的事。
【閃回-閣樓
少女出浴，擦拭身體時，可見脖頸掛著玉墜。
結束】
辛小豐：我得回去。
這話讓喘息中的楊自道、陳比覺心驚。
辛小豐爬起來，往回走。
陳比覺：你要回去……我干你姥，你要回去！我們三個都被你毀了！干你母，我干你母！
陳比覺打辛小豐，辛小豐不還手。
楊自道看著。
陳比覺把辛小豐打倒，並不停手。
楊自道：別打了！
陳比覺懊惱地哭，辛小豐爬起來，失魂落魄地往回走。陳比覺衝上去踹辛小豐，但腳下一滑，傳來一聲慘叫，地上一個樹枝扎傷了他的右眼。
辛小豐和楊自道驚恐地看著。
註：這裡編劇用了一個小手段，稱為拆打，即主人公在遇到一件無法解決的事
情時，編劇會馬上用另外一件事的發生來掩飾過去，並打出第二件事情的帽子。這個手法在釜山行的劇本中被用了很多次，例如石宇接到媽媽臨死電話後，面對秀安的質問，他無法回答的時，編劇用列車減速帶來的晃動掩蓋掉了這個問題，同時馬上解釋了列車進入才會發生減速的
事實。
7. 空鏡 白天
案發荒野全景，陳比覺的慘叫洞徹天地。
畫外音：各位，這就叫自個配藥自個吃。
字幕：七年後
8. 一組剪切鏡
計程車里，楊自道拉了一個大出血的孕婦。
畫外音：書說剪短，三個惡棍犯下這麼大個案子。
路上，計程車超速。
醫院走廊，楊自道抱著大出血的孕婦向急救室跑。
畫外音：竟然陰差陽錯逃逸了七年。
鬧市，當了協警的辛小豐和歹徒拚命，被別人圍毆死不撒手。
畫外音：正應了那句古話，人死王八活。
海邊，楊自道洗車。
畫外音：在這七年間三人搖身一變……
鬧市，警察抵達，支援辛小豐。歹徒被帶走，辛小豐脫力離開。
畫外音：……成了正經人了。河邊一尊充了龍王，抹點鍋底灰冷充灶王爺，乍一看，還真看不出個子午卯酉來。
警車裡的警察：沒事吧！
辛小豐：沒事！
註：這組剪輯配合畫外音，剪短的介紹了七年後，三兄弟中間兩個人的身份，和生活
狀態。這裡面要注意的是，辛小豐表現得異常拚命。
9. 街道 白天
楊自道背老奶奶爬山城台階。
楊自道詢問：這吧？
老奶奶：啊。
楊自道放下老奶奶，轉身下山，開出租離開。
老奶奶拿著錢：你怎麼跑掉了呀。
10. 鬧市 晚上
歹徒持械行兇。
辛小豐和搭檔衝上去制服，被一刀扎傷。
搭檔指著他：血，血！
辛小豐在身上摸了一手血，繼續拿著膠布困歹徒：沒事沒事。
搭檔：啊，你沒事吧。
辛小豐催促著：快快快快……（對周圍群眾）都散了啊，都散了啊！
11. 計程車 白天
楊自道發現車上有人拉了手機和文件。他拿出一個小桶，裡面放著亂七八糟乘客拉下的東西，把東西放進去。
畫外音：鹽從哪兒咸，醋打哪兒酸。
楊自道在本上記錄著撿到的東西。
畫外音：臉一抹拉這日子就想重新過了。
12. 山城小區 白天
辛小豐背癱瘓老人下台階。
畫外音：是兩撇的都明白，那不可能。
註：這台詞有意思。是兩撇，不就是人嗎
13. 馬路 晚上
瓢潑大雨。
楊自道的計程車在路上急速但扭曲著行駛，忽然狼狽停下。
14. 計程車內 晚上
楊自道被人打劫。一人從後面用鋼絲線勒住了他的脖子，副駕上的矮個翻著錢，但沒多少。
矮個掏出彈簧刀：翹腿！
不等掙扎的楊自道翹腿，矮個自己就伸手從下面摸出了一個存摺和一打一百的人民幣。他把錢扔給後面同伴，自己看了看存摺。
矮個：密碼。
楊自道掙扎著指著勒住自己脖子的鋼絲繩：……這……這……
後面人鬆開一點，楊自道咳嗽喘息。
楊自道：媽的，不是說好了配合的嘛，幹嗎下手這麼狠！
矮個：密碼！
楊自道：讓我想想。
後面馬上又勒緊了。
楊自道趕緊說：密碼是……8……8……
矮個直接一刀捅在楊自道的腿上。
楊自道慘叫著：啊！8808！
這時一道車光打過來，照得車內人睜不開眼睛。
閃著警燈的越野疾馳而過。
楊自道和劫匪屏住呼吸在車內看著。
15. 計程車內外 晚上
越野車猛然剎住，又倒了回來。
劫匪見狀，心驚膽戰，連忙讓同夥收掉了繩子，自己也藏起了匕首。
越野車上走下三名穿雨衣的警察。
劫匪強裝鎮定。楊自道用手敲敲掩蓋住了被匕首扎傷流血的腿，這時候外面手電筒的照進來。楊自道搖下車窗，看到了伊谷春的臉。
伊谷春：幹嘛呢！
楊自道搪塞著：啊，沒事！（看看劫匪）找不開錢了。
楊自道訕笑。
伊谷春：車怎麼停成這樣啊？
其餘人三名警察對車警惕地進行目測檢查。
楊自道：雨天，路滑。
伊谷春將信將疑地看著楊自道，又把手電筒照向裡面，目光審視。
伊谷春：在這兒下車呀？
劫匪沒回答。
伊谷春：啊？問你們呢！
伊谷春起了疑心，用手電筒挨個把裡面的人照了一遍。坐在副駕駛上的矮個非常緊張。
楊自道打圓場：算了算了，錢我不要了。你們下去吧。
在伊谷春的注目下，劫匪沒敢動。
楊自道催促：快！
矮個反應過來：哦，謝謝啊。
劫匪下車離開，伊谷春用手電筒追著他們，還是懷疑，又照回來。
楊自道：謝謝警官。那幾個是我老鄉，老不給錢，能蹭就蹭，吵也沒用。謝謝啊。
楊自道搖上車窗。
伊谷春：慢點開啊。
楊自道開車離開，伊谷春剛要上車，突然站住了，似乎想到什麼。
旁人：伊隊，怎麼回事！
伊谷春馬上車，追上去，結果追了一段路，伊谷春跳下來用手電筒四處照，但並沒有發現楊自道的車。
伊谷春懊惱：走吧，我直接報道去了。
旁人：不是說好了明天給你踐行嗎。
旁人：伊隊，餐館都訂好了。
伊谷春：改天吧。
16. 廢車場 晚上
楊自道的車藏在裡面。
楊自道（OS）：得虧是雨天，如果再磨蹭一會兒，估計該露餡了。
17. 協警宿舍 晚上
辛小豐聽電話，在吸煙，其他人在自娛自樂。
18. 計程車內 晚上
楊自道打著電話：現金有 4000多。本來打算今天找時間去存的，一直沒有騰出工夫來，存摺沒事，我看那警察的眼睛挺毒的……
19. 協警宿舍 晚上
其他人忽然都愣了，看向門外。
辛小豐沒發現，問楊自道：他有沒有看清車牌？
楊自道 VO：沒準。
辛小豐被煙燙了一下，右手拇指和食指直接把煙捻滅。
楊自道 VO：當時雨倒是挺大的。
這時候，辛小豐猛然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正是連夜報道的伊谷春，但他不認識。
辛小豐：你找誰？
伊谷春：今天誰值班？
辛小豐：張……張所。
伊谷春走進來：沒見著人呀。你們都是協警吧。
大家點頭。
伊谷春伸手逐一握手，向大家自我介紹：伊谷春。新來的警長，日後各位要跟著我，辛苦了。行了，不打擾了。有機會再聊。
辛小豐謹慎地看著，等伊谷春離開的時候，最後和他握手，極力掩飾著情緒。忽然伊谷春去而復返。
伊谷春：你哪的？
辛小豐措手不及：啊，西隴。
伊谷春：我從那邊調過來，（注視著他）回頭聊。
伊谷春離開，辛小豐的心並沒有松下來。但其他人的心情顯得很不錯。
起畫外音：兩眼一堵當什麼都沒發生……
註：從楊自道遭劫，到這一場結束，剪輯非常有意思，沒有特意去根據剪輯去
分場，但是大家可以回頭看看，這几几場戲都是在圍繞伊谷春來講，從關鍵點上，尤其是楊自道和辛小豐打電話的時候，雖然在來回切換，但是在關鍵台詞上，他非常巧妙地對應在了準確角色身上。從楊自道說他眼睛非常毒，到伊谷春最後去而復返問辛小豐，前後照應。
20. 海上魚排屋 白天
瞎了一隻眼的陳比覺端著魚缸。
接上面畫外音：……那也不是不行。那得是這樣。
陳比覺嘴一張，一隻金魚從他嘴裡掉到了小魚缸里。七歲的尾巴在旁邊喊著。
尾巴：白雪公主，白雪公主。小巫最後。
陳比覺在嘴裡篩選著，又把一隻金魚吐到了魚缸里。
這時，尾巴跑進屋子：是道爸爸，小爸爸電話來啦。
陳比覺似乎沒聽見，他狀態和一個智障差不多，在擺弄著臉盆里的魚。拿著玻璃杯裝著魚，放在自己眼睛前看。明顯看出他的視力收到了影響。
尾巴 OS：喂，小爸爸，老陳給小金魚消毒呢。你們什麼時候來看我呀。
21. 樹叢老公寓 白天
大雨。
辛小豐和楊自道穿著雨衣走在林蔭路上。
楊自道：你不是喜歡住宿舍嗎，怎麼又想出來住了？好像是這。
門前一座土地廟。二人虔誠地拜了拜，走向公寓門前。
辛小豐：來了個新頭兒，感覺不好。
楊自道敲了敲公寓的鐵門，一個老頭打著傘走出來。
楊自道：你這樓下是出租吧？
老頭：好人可以。
楊自道和辛小豐倆人不明白這老頭什麼意思。
老頭：不過我已經趕走了 42個，沒好人。
楊自道咧嘴一笑：我們是好人。
老頭：幾個條件先講明了，不討價，押一付一。
楊自道：當然。
老頭：是押一年，付一年。
辛小豐：你相信嗎如果你現在碰到個性子急的人，他敢揍你。
老頭：你可以不租啊。
辛小豐和楊自道愣了。
起畫外音：瓦罐難離井沿兒破，各位，那大糞勺子遇上攪屎棍子，您說那能好的了嗎。嗨，下面咱們書歸正傳。
楊自道：好。就照你說的。
出片名：烈日灼心
22. 路上 白天
辛小豐開車，伊谷春將警笛放在車頂，辛小豐要開警笛。
伊谷春：到地再開吧。
辛小豐：好。
車在行駛。伊谷春百般無聊又似乎在旁敲側擊。
伊谷春：你之前怎麼沒考公務員啊。協警幹了幾年？
辛小豐：快六年了吧。
伊谷春：是呀，怎麼想的？
辛小豐猶豫著回答：嘿，也……沒怎麼想。
這時候一輛計程車開上來，和警車齊頭並進。伊谷春看向過去，計程車的乘客神色立馬變得緊張起來，頓時伊谷春的眼神凌厲起來。
辛小豐發現雙方不對，當機立斷把計程車別了下來。伊谷春手槍上膛跳下汽車，讓辛小豐品出了非同尋常，也連忙跟下來。
伊谷春：手抱頭，全部下車！
伊谷春用手槍震懾車內，辛小豐大喊一聲，上去拽人。司機惶恐不安，坐在副駕上的人手伸向包里，被伊谷春發現，當即喝止，並舉槍震懾。
伊谷春：別動！都別動！手舉起來！
辛小豐努力控制著另兩名嫌犯。
伊谷春：把手從包里拿出來！手抱頭！抱頭！抱頭！
嫌犯看他，猶豫。
伊谷春持槍示警：抱頭！！
嫌犯退縮了，雙手抱頭。
伊谷春呼喊：小豐，小豐！
辛小豐衝過來，先下了副駕嫌犯的包，然後把人控制在了地上。他翻開嫌犯的包，愣住了，從裡面拿出一把手槍。
淡出。
淡入。
支援來的警車停在路邊押解嫌犯。辛小豐開著車，和伊谷春再次啟程。倆人抽著煙，緩解緊的地情緒。
辛小豐：就一眼你就敢拔槍？
伊谷春：你還不一樣？
辛小豐沒說話，他知道是說自己別車的事。
伊谷春：前兩年你真該考一下。
辛小豐：我，我不是那塊料。
伊谷春：不考怎麼知道啊。
辛小豐：真不是。
伊谷春：協警，也不是個長久的事兒。
辛小豐：這個我知道。啊我，我都……我正打算辭了換個工作，還沒來得及跟所長說。
註：這一場戲講了兩點。第一再次重申伊谷春眼睛毒，第二件事是說伊谷春和辛小豐
配合默契，伊對辛惺惺相惜。
23. 街道 白天
越野車拉響了警笛，停在街道邊。不遠處一群人圍著，中間兩個抱狗的婦女在僵持。
矮個的：你放開我。
高個的：就不放！你不囂張嗎你！
車裡。
準備下車的伊谷春：以後別再跟我提辭職的事。……至少一年內不許提。
辛小豐愣了。
24. 公寓二樓 晚上
房東帶著耳機在偷聽，還在本上記錄。
辛小豐（VO）：會嗎？
楊自道（VO）：那姓伊的跟咱們那事兒沒關係。不會威脅到我們。
辛小豐（VO）：你不知道阿道，他真的不是個一般人，就看一眼就敢拔槍，就拿那麼准。
25. 公寓一樓 晚上
辛小豐和楊自道坐在沙發上泡腳。
辛小豐：我有直覺。
楊自道：真要是直覺不好就辭了。真要是辭了那姓伊的也不能把你怎麼著。
辛小豐：嗯。
楊自道：對了……
26. 公寓二樓 晚上
房東還在偷聽。
楊自道（VO）：今天下午，那家人打電話過來，說對尾巴很滿意，要早點把她接過去，明天一早我帶她去查個體驗給他們，順便看看老暈是怎麼回事
房東在一個磁帶盒上面寫上「房客 43」，並將它放入碼著 42個錄音帶的架子里。
27. 警局外 白天
辛小豐心事叢叢走在路上，幾名急急忙忙地出警，從他身邊經過，他顯得神色有點不舍，然後看了一眼手裡的辭職信。
28. 警長辦 白天
伊谷春把文件摔在地上，正好被要辭職的辛小豐撞見。
伊谷春：有事兒嗎？
辛小豐低頭看了一眼辭職信，猶豫了一下，說：我，我想出，出去一下。
伊谷春：什麼事兒啊？
辛小豐：拿，拿幾條小金魚。
伊谷春：晚上有任務，不準假。
辛小豐失落：噢。
伊谷春：手裡拿著什麼呀？
辛小豐：沒，沒什麼。
辛小豐想說又不敢說，最後只能矛盾著離開。
29. 建築工地 晚上
伊谷春帶著辛小豐在內的幾名協管在工地上巡視，看到一個地下入口，帶頭走下去。
手電筒光在破舊的台階上晃動，地下都被水掩了。伊谷春蹲在水邊上的台階，用手電筒照向水面，發現有水泡不斷冒出。
伊谷春：出來。嗨，出來！
水裡鑽出一個人，在手電筒里顯得有些猥瑣。
伊谷春：過來！過來過來。
這人慢慢湊過來。
伊谷春：利索點。幹嗎的？
這人：沒幹嘛。
辛小豐碰了他一下腦袋。
這人：撿點廢銅爛鐵。
伊谷春：同夥呢？
這人唯唯諾諾的。
伊谷春：就你一個人？
這人有點被嚇傻了，不知道言語。
伊谷春咋唬著：說話！
這人慢慢看向後面的水裡，順著他的目光，辛小豐的手電筒打過去，一個水泡冒出水面。
辛小豐：哎，頭兒。
伊谷春看過去，然後就見另一個人憋不住從水裡跳了出來。
伊谷春：還玩呢？過來，過來過來。
那人扭臉就跑。
伊谷春：站住！
辛小豐跳進水裡追過去，結果掉到水下暗洞。
伊谷春：小豐！小豐！
伊谷春見賊還跑，掏出手槍鳴槍示警，嚇得賊不動了。
伊谷春：何松，把人烤住！（對著水面喊）小豐！小豐！小豐！
水下。辛小豐被鋼筋網卡主了腳，掙扎不出來。伊谷春鑽進來幫他，但無濟於事。辛小豐憋不住眼看就要溺亡，伊谷春用槍打斷了鋼筋，九死一生將辛小豐卡主的腳拉出來。
出了水面，其他人已經控制住了賊，協助伊谷春把辛小豐救上了台階。
註：這一場戲，是說辛小豐和伊谷春同生共死過了，基情再次升溫！
30. 警局外 晚上
警車開會來，大家濕漉漉地下車。
辛小豐瘸腿過來攙扶一樣濕透的伊谷春。
伊谷春：趕緊上去洗澡去！
辛小豐：沒事。
伊谷春招呼大家：趕緊上去啊！下來吃夜宵！
31. 洗澡室 晚上
辛小豐洗澡。穿衣服的時候，摸出已經濕透的辭職信。看了看，最後扔掉。
32. 警局外 晚上
辛小豐出來，伊谷春在等他。
辛小豐：審完了？
伊谷春：審完了。三個月作案十八起，贓款七十多萬，一個專業團伙，你幹嘛去？
辛小豐：我還是想趁著工夫取一下小金魚。噢，上班之前我肯定能趕回來。
伊谷春：你的小金魚有那麼重要嗎？
辛小豐沉默。
伊谷春：上哪兒取啊？
辛小豐：金元島。
伊谷春：切，一百多里，你趕個屁！
辛小豐笑笑，示意了一下，然後離開。伊谷春陷入沉思。
33. 街道 黎明
辛小豐在街道上徘徊。一聲車笛，伊谷春的車已經到了跟前。
伊谷春：你來開。
辛小豐不明白什麼意思。
伊谷春：上車去，快。
伊谷春坐上副駕。
34. 山道 白天
車在行駛。
伊谷春給辛小豐點了一個煙提神。
伊谷春：你們西隴，有種筍，白色的，長在溪水邊叫綠筍，對不對？
辛小豐：嗯。
伊谷春：之前一直以為冬筍最好吃。吃過綠筍之後，才知道天下還有比冬筍更好吃的筍。
辛小豐：最好的在宿安。
伊谷春：對，第一次吃是在師父家。師父老婆是宿安的，從老家拿來一大編織袋的綠筍，這綠筍
嬌氣，不吃馬上就老。師父就把我們這幾個單身漢叫到家裡吃綠筍，全是綠筍，綠筍宴。哈哈哈哈，好吃。
伊谷春忽然沉默了。
辛小豐看著他，不知道怎麼了。
伊谷春：吃完綠筍宴第二天，宿安水庫就發生了強姦殺人慘案。
辛小豐表情僵了，看得出他又想到了那件事。
伊谷春也陷入回憶里：那我是第一次參與的大案，師父帶我去了現場，終身難忘。到今天就像刀子刻在腦子裡一樣。放不下。
辛小豐猛地剎住車，差點掉下旁邊的懸崖。
兩人都嚇呆了。辛小豐向後看去，見一隻狗從車後跑走。
伊谷春：那麼大一個活物你沒看見呀。
辛小豐心虛，僵硬地笑。
伊谷春：慌慌張張的。煙！
辛小豐嘴裡的煙灰已經很長了，這一提醒，辛小豐連忙將煙拿下來用右手捻滅。這動作引起了伊
谷春的好奇。辛小豐也意識到了不對。
【閃回
案發別墅閣樓掉落在地上的玉墜上有一枚指紋。
結束】
伊谷春警惕地看向辛小豐。
辛小豐：壞毛病。
伊谷春沒聽進去，他在懷疑。
【閃回
在協警宿舍第一次見面時，辛小豐捻滅煙。
結束】
伊谷春沉默不語，在聯想著一些事。辛小豐提心膽戰地調整車頭繼續前行。
伊谷春：那麼大的案子，當時你沒聽說啊？
辛小豐：也聽說了一些。
伊谷春：一家五口，女孩，外公外婆，父母。女孩學美術的，假期跟著父母下來寫生，外公外婆隨行。屍體發現時都已經臭了。屍水遍地，滿屋子蛆在爬。
辛小豐假裝鎮定。
伊谷春：我師父在刑偵方面算是個異類，按他的推算最先遇害的是女孩，或許作案人另有他圖。
但赤裸的女孩一下刺激了作案人，強姦發生在瞬間，女孩猝死。法醫鑒定是心臟病突發。
伊谷春看向辛小豐。
【閃回
案發別墅閣樓，女孩在反抗。
結束】
伊谷春盯著辛小豐：作案人手段殘忍，卻心智過人，那對夫妻的腦顱都被打碎了。現場卻幾乎提取不到一枚指紋。唯一的疏漏是女孩身上的吊墜，有人在上面摸了一下。
【閃回
年輕的辛小豐在閣樓台階那扔掉吊墜。
結束】
伊谷春：你覺得是慣犯嗎？
辛小豐小心翼翼：像是吧，像是。
伊谷春：當天有人在水庫邊看到三個小青年，其中一個胸前有紋身，還有人在死者的門前拾到一本天文愛好者雜誌。還有人說是同性戀，但我認為完全扯淡。
辛小豐：怎麼呢？
伊谷春：同性戀會強姦女孩嗎？
辛小豐試探道：那這個，那這案子，那這案子就懸在那兒了？
伊谷春：我師父跟他們產生了分歧，案子走到彎路上去了。不過干我們這行的都知道一個詞叫天譴，或許哪天冥冥之中，老天爺突然給了你一個機會。
辛小豐心事重重地開車。
註：這場戲太重要了。等於是伊谷春第一次和辛小豐交鋒。整個戲是大戲，所以導演
在裡面插了閃回來破這麼長對話的口。也用台詞交代了，為什麼伊谷春就遇到了宿安水庫的嫌疑人辛小豐，就像他說的那樣也許是冥冥之中也許是天譴。
35. 渡口 白天
伊谷春看著辛小豐坐船前往金元島。他靠在車上抽煙，在思考辛小豐和宿安慘案的關係。忽然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了。
36. 鬧市 白天
楊自道的計程車開過來。他從車上下來，鬧市走去。
37. 魚排屋 白天
辛小豐從船上跳上魚排屋，打著電話，慌張地走進屋子。
38. 鬧市 白天
楊自道：喂。
辛小豐（VO）：車上有人嗎？
楊自道：我在買煙，怎麼了？
39. 魚排屋 白天
辛小豐試圖讓自己冷靜，想了想：算了。晚上等你回來再說吧。有事。
辛小豐掛了電話，發現魚缸的魚都死了，神色凝重起來。
註：從 35場戲到這一場戲，導演在剪輯上徹底把場次打亂了，這是本劇導演慣用的手
法，是蒙太奇的表現。
43. 鬧市 白天
楊自道買煙。
忽然聽到有人喊道：搶劫！
楊自道看過去，只見一個摩的搶了女人的包。他想攔住摩的，結果失敗了。他回身跑向自己的計程車，受害人倒在地上，一名女孩（伊谷夏）正在詢問她。
楊自道拉開車門，把伊谷夏當做受害人的家屬了，拍了一下她：你，跟我上車。
伊谷夏愣了。
楊自道：快點！
伊谷夏想了想跑上車。
楊自道載著伊谷夏追逐。
44. 海上 白天
辛小豐坐船返回，手裡拿著空魚缸，深色默然。
45. 鬧市 白天
楊自道開車追逐摩的劫匪。劫匪摘下頭盔扔向汽車，頭盔把前擋風玻璃砸壞了。
楊自道不服氣，追得更狠了，開始拚命。
46. 高鐵橋下 白天
楊自道把摩的劫匪堵到了橋下臨海的岸邊，前面已經沒有去路。劫匪下摩的，掏出匕首準備教訓楊自道。
伊谷夏：怎麼辦？
楊自道怡然不懼，開門下車。
伊谷夏擔心地：他有刀！
楊自道在地上撿起一個木棍，這時候伊谷夏衝下車，劫匪想抓人質沖向伊谷夏。
楊自道：小心！
楊自道拉開伊谷夏，劫匪的匕首劃傷了他的腹部，楊自道趁機拿木棍打在了劫匪頭上。擊倒劫匪楊自道補上去，一個和兩個人打。
伊谷夏大叫：來人啊！搶錢啦！來人啊！
周圍工人圍上來：哪個搶錢？
伊谷夏：下面那個，還是上面那個，中間是我朋友！
47. 渡口 白天
船靠岸，辛小豐隨著人流上岸。
48. 高鐵橋下 白天
劫匪被工人制服。楊自道爬起來，用衣服掩蓋了自己受傷的腹部。伊谷夏關懷地看著他。
楊自道：快去看看你的錢。
伊谷夏：血……
楊自道：快去！這麼亂！
楊自道不願久留，上車趕緊離開。伊谷夏在摩托上找到被搶的包，看到楊自道走了，再追已經晚了，只能看著他揚長而去。
註：從 43 場到這一場，也是蒙太奇的敘事。
49. 渡口 白天
伊谷春趟在車裡休息，電話響了。
伊谷春：喂。
伊谷夏（VO）：哥，剛才我抓了兩個賊跟一司機。可是那司機跑了，能幫我找找嗎？
辛小豐從外面向車裡看。
伊谷春：什麼司機賊的。我這忙著呢，晚上回去再說，小夏。
伊谷夏：喂？
伊谷春掛了電話，看到窗外辛小豐示意他開門。
辛小豐上車後，把魚缸放到後坐上。
伊谷春：魚呢？
辛小豐：死了。
伊谷春：死了？你沒跟別人說好啊。
辛小豐默認了。
50. 路上 白天
車在行駛。
伊谷春：真他媽一根筋。幾個小時就這麼傻狍一趟。你這腦子怎麼看也比一般人清楚啊，你就不知道打個電話。犯這麼傻。那魚排上誰啊。
辛小豐：我一兄弟，給別人看魚的。
伊谷春：金魚怎麼放在他那，拿給誰啊？
辛小豐：我女兒。
伊谷春驚愕：沒聽你提過啊。
辛小豐：哦，她一直跟我那兄弟在魚排上，我沒法帶，也是他女兒，金魚孩子自己養，兩年多。
伊谷春：誰誰誰女兒，到底誰女兒？
辛小豐： 一棄嬰。
伊谷春：啊？
辛小豐：她是一棄嬰。
伊谷春吃驚的臉。
51. 公寓外 白天
楊自道全身被血澆透了，他踉蹌著腳步，捂著胸口往家走。
52. 公寓一樓 白天
楊自道關門進來，胸口的傷口很深。他強忍著疼痛，拿出針線和白酒，用白酒給傷口消毒，疼得他就算咬著毛巾也滲人。
53. 公寓二樓 白天
慘叫聲嚇得二樓偷聽的房東連忙調整收音量。
54. 公寓一樓 白天
楊自道倒完一整瓶白酒，傷口刺激得他幾乎暈厥過去，聲音刺裂。
55. 公寓二樓 白天
這讓偷聽的房東既緊張又震驚，不知道楊自道發生了什麼。
56. 公寓一樓 白天
楊自道緩了緩，用打火機給針消毒，穿上線，開始忍痛自己縫合傷口，每一針都疼徹心扉，他臉色蒼白地導著氣。
57. 車內 白天
從車外看去，已經進入了城市。
伊谷春：那幾條小金魚長什麼樣還記得吧？
辛小豐：啊，尾巴都給起了名字呢。
伊谷春：前面路口左轉。
辛小豐驚愕：啊？
58. 病房 白天
辛小豐在打電話，等待中。尾巴穿著病號服趴在病床上和陳比覺逗魚缸里的魚。
尾巴：葫蘆娃怎麼變樣了？
陳比覺：那不是葫蘆娃。
辛小豐在旁邊打著電話：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尾巴（OS）：是，你看。
辛小豐又重新打。
尾巴（OS）：那是小巫女，這不是白雪公主。
辛小豐還是打不通。
59. 警長辦 白天
伊谷春從文件櫃最頂層翻出了一份文件，封面上寫著「宿安水庫兇殺案」。翻開裡面是一張當年的報紙，頭條文章「西隴市宿安縣宿安水庫滅門懸案」。
伊谷春坐在桌前靜靜沉思。
60. 公寓 白天
透過公寓的窗戶，辛小豐疾步歸來的身影出現。他向屋裡喊楊自道，沒人應，拿出鑰匙開門進屋發現了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已經昏迷的楊自道。
辛小豐：阿道！
辛小豐驚呆了，走過去掀開被子，看到楊自道縫合後包紮的傷口已經被血染紅。
辛小豐：干！我干！我干你老母！……（呼喚）阿道，阿道……
辛小豐艱難地把楊自道扛在身上，背出公寓，向外跑去。這個離開的身影，被二樓偷窺的房東瞧在眼裡。
房東遲疑的表情。
61. 醫院 白天
辛小豐在醫院走廊了等著楊自道出手術室。他靠在牆上想靜一靜，但電話響了。
辛小豐：喂？
陳比覺慌張地（VO）：尾巴摔倒了，不說話，還小便、抽筋……
辛小豐：是不是又暈了？
陳比覺無措地（VO）：不暈，抽筋，不說話，喊她也喊不醒……醫生不給我說，你們得過來，現在就得過來……
辛小豐：你你你別喊，別喊！我馬上過來，啊。
陳比覺（VO）：你們得過來，現在就得過來！
辛小豐掛掉電話，無助地表情。
62. 走廊 白天
辛小豐拿著診斷書從辦公室里出來，整個人看著都要崩潰了。
63. 病房 白天
辛小豐看著昏迷中輸液的尾巴。尾巴睜開眼。
辛小豐：尾巴。
尾巴虛弱地用手摸摸辛小豐的鼻子。
64. 街道 白天
辛小豐心情疲憊地走著。
一個人湊上來：大哥，要碟嗎，我這有最新的。男的和女的，兩男三女，男的和男的。
辛小豐向繞開他，結果他擋著路。
這人：唉，大哥，大哥……
辛小豐一把把這人按在了牆上，發泄著自己的怒火，咆哮：干！
辛小豐離開。
註：這場非常有意思。有意思在為什麼要在尾巴重病、楊自道重傷、辛小豐心情低到
極點的時候出現一個賣碟的。這是編劇有意而為之的，因為整個故事的起因，就是辛小豐強姦了那個女孩，一切的罪來源於性。如果沒有性沒有強姦，也就沒有這一切，辛小豐這時候其實是在自責，但好巧不巧地賣黃碟找上他，這不是傷口撒鹽嗎？是編劇故意再一次的刺激辛小豐
的良心。
65. 走廊 白天
人滿為患，走廊里都擺滿了加床的病患。楊自道的病床就在其中，辛小豐坐在床邊。這時候楊自道已經蘇醒了。
楊自道：直覺看來還是很準的。
辛小豐：還有，（考慮了一下）尾巴的事。
楊自道：你覺得他掌握了多少？
辛小豐：紋身、老陳丟掉的雜誌，（伸出已經磨掉指紋的拇指）還有這個。可能是我磨指紋的習慣吸引了他。（低聲）有人在水庫邊上看見了我們仨。
楊自道：其他的他還知道什麼？
辛小豐：不知道。
楊自道想了想：現在走還來得及。我要抓緊出院。這一兩天把尾巴給人家送過去。我們馬上離開廈門。體檢報告出來了嗎，得給人帶上。
辛小豐想到尾巴的事。
楊自道：小豐，（鄭重）尾巴我們得放手了。
辛小豐：我知道。
66. 醫院 白天
走廊，辛小豐抱著尾巴出院，陳比覺拿著東西跟在後面。
交費處，辛小豐遞上就醫卡：銷戶，都取來。
67. 街道 白天
辛小豐買了一本動車時刻表。
68. 公寓 白天
辛小豐在收拾尾巴的東西。
69. 協警宿舍 白天
辛小豐把自己的柜子收拾乾淨，提著行李袋準備離開的時候，想到什麼，回到自己的床邊，把掛在那的協警警服上的警號撕掉。
70. 醫院 白天
住出院辦理台。
辛小豐遞上申請表：辦出院。楊自道。
71. 公寓 凌晨
辛小豐睡著的尾巴心有不舍，楊自道走上來，拿起新買的衣服想要撕掉標籤。
辛小豐：別給她換了。讓她多睡會。
尾巴熟睡的面孔。
72. 山路 凌晨
辛小豐抱著睡覺的尾巴，跟在拿著行李端著魚缸的楊自道身後。
辛小豐：你說那家人會對她好嗎？
楊自道：他們挺喜歡尾巴的。
辛小豐：捨得給她花錢嗎？
楊自道：會的，他們家條件不錯。
辛小豐：那要花很多錢。
楊自道：你神經病啊！人家是養孩子又不是養錢漏子！
辛小豐心裡有事在猶豫著說不說。
楊自道把東西放到計程車上：上車。
辛小豐：要不算了，阿道。
楊自道：辛小豐，你就別在這跟我婦人之仁了。我們這不是為了逃生，你他媽知道。
辛小豐：我知道。
楊自道：你知道就別在這跟我說這個屁話。上車！
辛小豐還是不想，猶豫不決。
楊自道衝上來：把孩子給我。
辛小豐：阿道。
楊自道搶過了尾巴放到車上，尾巴醒了。
尾巴：去哪裡啊，道爸爸。
楊自道：乖，睡吧，啊。
辛小豐站在那手足無措，又不忍心，他就像一個孩子無力保護自己心愛的東西一樣。
楊自道上車。
尾巴敲著車窗：小爸爸，小爸爸。
尾巴哭。
辛小豐答應著：沒事，不哭啊，不哭，沒事沒事。
楊自道開車走，辛小豐在後面追，勸著裡面的尾巴不哭。辛小豐衝到前面，攔住了汽車。
辛小豐：阿道……
楊自道下來：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
辛小豐哭了：對不起，我……（從口袋拿出體檢報告）你看你看，你看。
楊自道：這什麼？
辛小豐哭著：尾巴的病例。
楊自道拿過來，翻看。
辛小豐：我給那家人的是假的……
楊自道看向辛小豐。
辛小豐：大夫說了，再不做手術，她一年都活不過。
楊自道心裡恨，一巴掌把辛小豐打倒在地，自己牽動傷口也倒在地上。
辛小豐：阿道，你別說，別說話，什麼都別說……
辛小豐痛哭。
尾巴拍著車窗也哭。
楊自道：認命吧。
73. 手術室外 白天
辛小豐、楊自道、陳比覺在休息室焦急等待。
74. 走廊 白天
辛小豐和楊自道準備離開醫院。
楊自道：得趕緊想辦法弄錢。哎，現在想想，那天被劫，真應該把那幾千塊錢留下來。
辛小豐：我也從來沒想過要留錢。這麼多年，其實每天都沒……都沒指望還有明天。
楊自道點點頭表示理解。
辛小豐：我有點累。
快到門口的時候，辛小豐的電話響了。結果沒發現伊谷春打著電話正扶著腹痛的妹妹伊谷夏走過來。
辛小豐看著電話：姓伊的。（接通）哎，頭兒。
這時，伊谷春看到了前面辛小豐和楊自道，辛小豐二人也看到了他們。三人還沒說話，倒是伊谷夏驚喜地跑向楊自道。
伊谷夏：嗨，老頭兒！你怎麼在這兒啊！
伊谷春慢悠悠地走過來。
伊谷夏：哥，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的哥，追劫匪的那個的哥。
伊谷春看楊自道，楊自道看伊谷春，瞬間倆人都認出了對方。
伊谷夏介紹：這我哥。
辛小豐：這我們頭兒。
伊谷春和楊自道當做不認識對方，握手問好。
伊谷春：傷好這麼快啊？
伊谷夏：對呀，你怎麼這麼快就好啦。
楊自道牽強一笑。
伊谷春：哎，你不疼啦？
伊谷春這才想起自己腹痛：疼。
伊谷春：你自己回去吧。（對辛小豐）你跟我走。那邊有人跳樓。（對妹妹）你自己回去吧，打車，不送你了。
伊谷夏撒嬌：哥~
伊谷春：幹嘛！
辛小豐：讓阿道送吧。
伊谷夏求之不得地點頭。
伊谷春：謝謝啊。
伊谷春向楊自道示意後當先離開，辛小豐跟在後面，臨走的時候跟楊自道交流了一下眼神。楊自道沒多說，也走了。倒是沒心沒肺地伊谷夏很開心。
79. 醫院外 白天
楊自道給伊谷夏開後門，伊谷夏追在後面像個小孩問東問西。
伊谷夏：這剛幾天呀，你出來拉活兒，（進車）掉錢眼兒里了你。你不要命了吧你。
楊自道關車門去開後備箱，把東西放進去，趁機打出一個電話。
楊自道：小豐。
80. 車內 白天
辛小豐聽著電話。
楊自道（VO）：小心那個姓伊的，他認出我來了。
81. 醫院外 白天
楊自道扣上後備箱，看到伊谷夏正敲著後車玻璃催他，楊自道笑笑上了車。
82. 車內 白天
雖然已經掛了電話，但辛小豐還在假裝通話。
辛小豐：好。那你到了來個電話吧。
辛小豐掛掉電話，看了眼伊谷春，想看看有沒有被察覺。
伊谷春：剛那個是你堂哥還是表哥啊？
辛小豐：都不是。我們從小一塊長大。
伊谷春：魚排上那個呢？
辛小豐：也是。
倆人沉默了一會。
伊谷春：三兄弟啊？
辛小豐：啊。
伊谷春很迅速地看了一眼辛小豐，似乎也在判斷。
83. 計程車內 白天
伊谷夏在車后座上很高興。
伊谷夏：好玩。你救了我，然後你弟又是我哥的手下。你認命吧，你逃不出我地魔爪啦。
楊自道笑著搪塞：是是。
84. 車內 白天
伊谷春：你那兄弟怎麼那麼著急出院啊？刀口感染很麻煩的。
辛小豐：沒辦法，需要錢。
伊谷春看辛小豐。
辛小豐無奈道：其實他出來拉活已經有兩天了。我們剛才是在孩子身邊，她心臟出了問題，診斷
是法洛四聯症，需要馬上手術。我們剛給她做了靜體動脈肺動脈分離術，花了四萬多，接著得做
第二期。
辛小豐心情有點沉重。伊谷春也不願再多問什麼。
85. 小區樓下 白天
一個跳樓的男屍橫在地上。警察再做現場取證。
86. 28樓民居 白天
伊谷春從陽台向下張望，然後回到客廳。他檢查著死者家中的布置，從用品到餐桌上摔碎的合影
可以看出，死者是一名戲劇演員。
伊谷春從隔離帶走向電梯，辛小豐跟在後面想出去。
伊谷夏：你留這。
辛小豐：好。
伊谷春走到電梯口，等待電梯。
辛小豐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通過反光監視著伊谷春。
滴的一聲電梯打開，伊谷春和出來的一名台灣男人擦身而過走進電梯。
屋裡辛小豐抓住伊谷春離開的機會，拿出電話打了出去。
辛小豐：阿道。
87. 計程車里 白天
楊自道：那天查車的那個就是他。
88. 28樓民居 白天
辛小豐聽著電話。
楊自道（VO）：我被劫的那天。
辛小豐：你是說……
楊自道（VO）：他剛才認出我了，但當做沒事兒一樣。你那，現在又是我這兒。
辛小豐有點抓狂。
楊自道（VO）：小豐，留給我們的時間恐怕真的沒多少了。
辛小豐沒注意到那個台灣男人走進了屋裡。這個人神色黯然，看著屋裡一切，拿起餐桌上那張破碎的照片緬懷。上面是他和死者的合影。
辛小豐：晚上再說吧。我這來活兒了。
台灣男人拿起餐桌上剩下的 XO一口氣全部喝掉，這時候辛小豐掛掉電話，心裡糾結時，猛然發現了這個男人，頓時嚇了一跳。
辛小豐：你幹嘛！你誰啊！說你那！
台灣男人不理辛小豐，直接沖向陽台，辛小豐驚怒著衝過去。但已經來不及了，台灣男人跳下陽台時踢翻了旁邊的盆栽，就在要掉下的時候，衣服掛在里放花的架子上，辛小豐這時趕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89. 樓下現場 白天
伊谷春正在和辦案人員交談，掉下來的盆栽砸在地上。伊谷春向上看去，看到一個人懸掛在陽台外，辛小豐正拚命地拉著。
伊谷春衝進樓內。
90. 28樓民居 白天
台灣男掛在陽台上掙扎。
辛小豐抓著他：別他媽亂動！別動！
91. 一樓 白天
伊谷春跑進來電梯還在 27樓。他直接選擇爬樓梯。
92. 28樓民居/樓梯間 白天
辛小豐使勁抓著台灣男：別他媽亂動！
伊谷春爬樓。
台灣男終於不動了。
辛小豐：把手給我，把手給我。來，把手給我。
台灣男伸手，但就要在抓到的時候，又放了下來。
辛小豐急了：你他媽給我！
台灣男向下面看，猶豫著還要往下跳。
伊谷春已經腳步踉蹌，但還在往上爬。
辛小豐：你先上來，好吧，上來，上來我跟你說。
台灣男微笑著搖搖頭：太不善良了。
這時候台灣男的衣服一滑，他整個人都往下墜，辛小豐拚命拉住。
辛小豐聲音都變了：不是你說的那樣！
辛小豐使勁地拽著，汗滴答滴答地往下掉，這被台灣男看在眼裡。
台灣男：我問你個問題。
辛小豐趕緊答應：嗯，你說！
伊谷春晃晃蕩盪全身濕透地跑進民居，向陽台看去，只見辛小豐和台灣男倆人攤到在陽台上，他一下子也累癱在地上，心有餘悸。
93. 車內 白天
車在行駛。
伊谷春在思考，經過路口時，他拐向了去往西隴的方向。
94. 師父家 晚上
伊谷春敲門，他的師父見到他有點意外。
師父：也不打個電話。
伊谷春像做錯了事的孩子，沒說話。
師父打開門讓他進來。
95. 公寓 晚上
辛小豐坐抽著煙在沙發上不知道想什麼。
楊自道：那麼多巧合都能撞倒他身上，那個姓伊的真是那家人派來索命的啊。
房東在監聽。
楊自道（VO）：怕是我們挨不到尾巴下次手術了。
辛小豐捻滅煙頭：不還是沒到那一步嗎。該河裡死，井裡死不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是給尾巴攢那手術費的錢。
房東監聽。
辛小豐（VO）：至於鞋什麼時候掉，再看吧。
辛小豐：尾巴該睡了。（起身）去晚了她得著急。
房東監聽。
辛小豐（VO）：走了。
楊自道（VO）：等等，先把拖欠的醫藥費還一還。馬上要過年了，護士長已經催了好幾回了。
辛小豐（VO）：我明天一早上班，你結吧。
房東摘下耳機，看著面前本子上記得的信息，思索著。
96. 師父家 晚上
伊谷春和師父在吃飯。
師父：哎，最後一杯啊。
伊谷春：好。
師父：哎對了，你剛才問我水庫的這個案子。
伊谷春倒酒。
師父：有個細節你可能一直都不清楚。好像這個女孩跟別人生了個孩子。
伊谷春倒酒的手一哆嗦。
師父：傳言啊，據說對方的年齡挺大，可是一直沒找到這個人，不過我走訪的時候，倒也沒聽說過誰見過這個孩子。
伊谷春將倒滿的酒杯放到師父面前，等著他接著往下說。
師父：走吧。不早了，還有那麼遠的路，啥時候有把握了告訴我一聲，也讓我去了這塊心病。
伊谷春有點不自信：我，我只是感覺。
師父：我知道。
沉默了一會，伊谷春在考慮說不說，師父在等他說。最後，伊谷春還是決定說出來。
伊谷春：師父，要是那孩子生下來應該七歲了吧？
師父：怎麼也有了吧。
伊谷春思考著。
97. 警長辦 白天
伊谷春陪著台灣男在等待，倆人沒話，氣氛顯得有點尷尬。辛小豐敲門走進來，台灣男立馬熱情地站起來。
伊谷春：找你的，非要當面致謝。
台灣男：辛警官，那天給你添麻煩啦。今天我想當面跟你說一聲謝謝。
辛小豐：不用不用，你坐。
台灣男坐下：你也坐吧。
辛小豐：我不坐了。那個我不是警官，我是協警。
台灣男：都一樣嘛。都沒差啊，都是阿 sir。
辛小豐：沒有沒有。
台灣男：我想看看你今天晚上有沒有安排，這不遠有個紅酒庄是我設計的，想請你過去坐坐。那個……伊警官也一起吧。
伊谷春微笑著拒絕了。
辛小豐：我不會喝紅酒。
台灣男帶了點乞求：過去坐坐嘛。
辛小豐有點為難：我真……
台灣男攔住他：我地命呢是你撿回來的，給我一個表示一下的機會，好嗎？
辛小豐想了想：今天真不行。
台灣男有點失望。
辛小豐：這樣吧，你給我留個電話。哪天我有空了過去坐會兒，給你打電話。
台灣男：這樣子……好吧。
台灣男拿出筆，在伊谷春那借了一張紙把電話留給了辛小豐。
註：這場戲也很有意思。在片中，這唱戲本來是辛小豐和呂頌賢的對白戲，但是導演
給了伊谷春很多鏡頭。其實導演的潛在意思是向表達，從這個時候起辛小豐已經有借呂頌賢 GAY身份逃避伊谷春懷疑的打算了。
98. 病房 白天
陳比覺在算著加減乘數似乎在練自己的智商。辛小豐收拾著東西。
楊自道：尾巴呢？
這時候伊谷夏拿著氣球和尾巴走進來。
尾巴：哎，道爸爸，我剛才去給大家送氣球了。
楊自道：你怎麼又來了？
伊谷夏有點難過：尾巴……
尾巴：是我讓姐姐來到。
伊谷夏抱住尾巴親了一口：真好！
楊自道拉著尾巴：走，吃飯。比覺，吃飯。
辛小豐開始給大家分飯。
尾巴悄悄向伊谷夏招招手和她再見，伊谷夏拉著她依依不捨。
辛小豐：你不要一塊吃？
伊谷夏：不了。（想到什麼）哎，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們年夜飯怎麼辦？
幾個人都沉默了。
伊谷夏：要不這樣吧，讓給我們家做年夜飯的飯店，給你們送點。
辛小豐想說話，但楊自道直接：不用。
伊谷夏有點不高興：不用就不用，凶什麼凶。
伊谷夏想走，但轉身回來扒拉了楊自道一下，伸出手一副索要的態度。
伊谷夏：給我二十塊錢。
楊自道：幹嗎？
伊谷夏：打車。
楊自道掏錢：那你剛才怎麼來的?
伊谷夏：跟司機講故事來著。（搶錢）謝了，走了尾巴。
尾巴招手：你一定要來看我。
伊谷夏：拜拜。
大家：拜拜。
辛小豐掏出電話，看了看沒接。楊自道看著他，判斷出他有事，但沒問。
護士走進來：是 408床嗎？
楊自道：是。
護士：收據。4893。剛才那個女孩都結清了。
楊自道和辛小豐一愣。
陳比覺：4858加 35等於 4893。
楊自道用眼神質問辛小豐，是不是他告訴伊谷夏的。
辛小豐：我都沒跟他說上話。
楊自道看向陳比覺。
陳比覺傻傻地嘟囔著：4893減 4893等於 0。
註：這一場是一場細思極恐的事。在看的時候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陳比覺這個傻子在一直算數。一開始以為他是在練智商。但是後來才明白，其實他是在用間接的方法告訴伊谷夏他們所欠的醫藥費。在大結局的時候，陳比覺自己說智商 163，其實這一場戲體現了他的聰明，他裝瘋賣傻但又準確掌握了伊谷夏對楊自道的感情，所以用算數的方法讓伊谷夏為他們的欠費買單，而且他還知道楊自道不會跟他這個傻子生氣。
99. 空境 晚上
廈門城市上空炸開燦爛的煙花。
100. 酒店門前/計程車 晚上
伊谷夏在等待，她給楊自道打電話。
開著計程車的楊自道：喂？
伊谷夏：可不可以過來接我？
楊自道：好好好，告訴我你在哪兒？
101. 酒店門前 晚上
放著煙花的酒店門前，楊自道的計程車開過來，周圍等車的人擁擠上來。楊自道擺擺手，直接把車開到伊谷夏面前。
伊谷夏：嗨，過年好，老頭！
伊谷夏倍有面子地看著楊自道拒絕別人後，她拉門上車。
楊自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啊？家裡人呢？
伊谷夏：回家看電視去了。
楊自道：那你怎麼不一去啊？車坐不下？
伊谷夏：太坐得下了，我不坐。
楊自道笑了：照顧我生意啊。
伊谷夏：生意生意，你就知道生意。我想陪你過大年十三啊，老頭！
楊自道有點傷感，但還是笑了。
102. 高架橋 晚上
天空放著煙花。
伊谷夏把身子探出車外，大聲歡呼著。
車在橋上開著。
伊谷夏回到車裡：老頭，一會兒我們倆掉頭。車能在十秒鐘內就通過這座橋嗎？
楊自道：那得四個輪子都得飛起來。要有什麼事，拿什麼賠你啊。
伊谷夏：拿命啊。
楊自道笑。
伊谷夏：試一下，啊。
車掉頭，駛向大橋。
伊谷夏：準備好了嗎，別掉過了呀。……預備，開始！
車載大橋上賓士。遠處是燦爛的煙花。
伊谷夏在車內倒計著時間。猛地親了楊自道一口。
車在大橋上剎住。
伊谷夏看著楊自道，楊自道心慌了。
楊自道：行了，玩得差不多了。回去陪你爸爸媽媽吧。
伊谷夏抓住楊自道的手：我喜歡你這樣，老頭。
楊自道蒙了，自嘲地笑了一下：好了好了，下次帶你玩。
伊谷夏鬆開了手。
103. 破樓 白天
一個男孩提著外賣在樓外前行，在樓門前按門禁。
OS：誰呀？
男孩：送外賣的。
門鎖打開，男孩拉門進去。
樓內。
男孩走在前面，伊谷春跟在後面，在房門前倆人分開，伊谷春掏出槍躲了起來。在他身後還跟著穿便衣的協警。
男孩走到門前又走回到樓梯口，向牆壁上的攝像頭舉起了外賣框，騙開了門。伊谷春帶著人迅速衝過去，悄然地制服了開門的人。
伊谷春提著外賣框走進屋裡，裡面是一個麻將賭場，幾桌麻將正打得如火如荼。他把外賣框往桌上一扔，一個賭徒不樂意了。
賭徒：我干你老母！
伊谷春：警察，抓賭。
賭徒：我他媽還警察呢。
辛小豐和其他協警衝進來，開始制服炸鍋的賭徒們，人民幣亂飛。辛小豐看了一眼，然後又開始控制賭徒。
104. 警長辦 白天
辛小豐坐在那，伊谷春像聊天一樣詢問著。
伊谷春：老何那賭案你知道賭資有多少嗎？
辛小豐心裡有鬼：知道。三十一萬多。簡版不都出來了嗎。
伊谷春：三十一萬兩千六百。實際上應該比這再多一些。喝水。
辛小豐看著茶水沒動。
伊谷春：想什麼呢？
辛小豐：沒，沒什麼。
伊谷春：我很喜歡法律。我認為法律是人類發明過的最好的東西。你知道什麼是人嗎？
辛小豐看著他。
伊谷春解釋道：在我眼裡，人是神性和動物性的總和，就是它有你想像不到的好，更有你想像不到的惡，沒有對錯，這就是人。所以說法律特別可愛。它不管你能好到哪兒，就限制你不能惡到
沒邊兒。它清楚每個人心裡都有那麼點臟事兒。想想可以，但做出來不行。法律更像是人性的低保，是一種強制性的修養，它不像宗教要求你眼高手低，就踏踏實實地告訴你至少應該是什麼樣子。
伊谷春看向辛小豐：又講人情，又殘酷無情。
辛小豐沉默了，眼神里透著一絲猶豫。
伊谷春：有意思嗎？
辛小豐不說話。
伊谷春：你怎麼看？
辛小豐：我，沒什麼可說的。（撐著桌子站起來，考慮片刻）是我拿的。實際上多了四千五，我知道你遲早會找到我。
伊谷春沉默，思考。辛小豐等著處理。
伊谷春：簡報已經出來了，那個數字就是正確的。合適的時候，我會還回去，還給法律。這錢我出。我們一樣出生入死，你的工資也就是我地五分之一。我也不會跟你說下不為例，我這麼做不
代表你也得這麼做。這種事兒，只能等你理解。
辛小豐愣了。
伊谷春：你去吧。
辛小豐離開。伊谷春想到什麼，忽然把目光盯向了辛小豐剛才撐住的桌面。
註：劇本里最難寫的戲之一就是勸人戲，寫好很難，一多半寫了都讓觀眾反感。想這
么有味道的勸人戲，可以多看看。
105. 警局走廊 白天
辛小豐獃獃地下樓，忽然想到什麼急匆匆地又跑上來。旁人和他到招呼，他簡單搪塞，目光透過玻璃看向伊谷春正在站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在文件櫃里翻著什麼。
辛小豐只能心事重重地下樓。
106. 警局 白天
辛小豐二樓外的陽台上偷窺辦公室里的伊谷春，見伊谷春坐在椅子上抽煙沉思。終於等到伊谷春離開房間去打水，辛小豐壯膽走進伊谷春的辦公室。
伊谷春打水。
辛小豐用衣袖擦拭他撐過的桌面，向趕緊離開，但猛然發現問題。他水平視角去看桌面，卻發現桌面非常乾淨，顯然有人擦過。這讓他大吃一驚。
辛小豐手裡拿著台灣男給他的電話，經過鬥爭，終於下了一個決定。他揣起電話，走出了警局休息室。
107. 警長辦 白天
伊谷春用放大鏡看採集到的辛小豐指紋，然後又拿起兇殺案現場遺留的指紋對比，一起放入證據袋，原本想鎖在文件櫃里，但他最終還是放進了自己的包里。
伊谷春看到了在警局外等候的那名台灣男，隨後辛小豐迎過去，倆人親熱地打著招呼，然後驅車離開。
伊谷春想了想。
108. 協警宿舍 白天
伊谷春走進來，一名協警從床上爬起來。
協警：頭兒！
伊谷春：辛小豐呢？
協警：他……
伊谷春：幹嘛去了，最近見他神出鬼沒的。
協警：他……他最近好像跟那個台灣人走挺近的。
109. 食堂 白天
已經過了飯點，裡面只有辛小豐在吃飯。伊谷春端著飯走過來。
辛小豐：這麼晚？
伊谷春：幹個材料，分局著急要。這兩天沒怎麼見你啊。
辛小豐：啊，被抓取修剪那個樹杈了。所長說那個人高以下的樹枝都得給修掉。
伊谷春笑笑。
辛小豐想走：那我……
伊谷春：急嗎？坐會兒。
辛小豐只能留下來。
伊谷春：這段時間是不是著急要籌到那筆手術費？
辛小豐：沒有。也不是那麼急。
伊谷春：得多少大概？
辛小豐：要是沒什麼意外，五萬多吧。
伊谷春掏出銀行卡放到桌上：這裡面大概有一萬多點吧，我這人平時也不留錢，你拿著先用。
辛小豐：不用，我現在真的不需要這個。我會想辦法的。
伊谷春：拿著。有些事情可以想辦法，有些決不能。
辛小豐低下頭。
伊谷春：我不指那事兒。
辛小豐沒說話。
伊谷春：你最近是不是在賭球啊？
辛小豐：沒有啊。
伊谷春：別跟我撒謊，小豐。
辛小豐：真的沒有。
伊谷春：那就好。
辛小豐不知道伊谷春為什麼會這麼問，他在想。
伊谷春：你去吧，卡拿著。
辛小豐：不用了，用的時候，我會找你的。
辛小豐離開，伊谷春想著什麼。
註：這一場戲前面好像丟了一場，是講伊谷春怎麼懷疑辛小豐賭球的，應該是
他調查了呂頌賢。
110. 警長辦 白天
台灣人的車又在老地方等著辛小豐。
伊谷春見到，懷疑辛小豐對他撒了謊，很生氣。
淡出。
淡入。
新一天，台灣人又來了。
伊谷春換上便衣，走下了樓。
111. 車內 白天
伊谷春躲在計程車里，見到台灣人的車啟動，吩咐司機：跟上去，別跟丟了就行。
司機：包在我身上。
計程車啟動。
112. 山路 白天
計程車跟蹤台灣人的車。
113. 酒庄 白天
台灣人的車進入酒庄。計程車在後面停下。
114. 酒庄內 白天
一個老闆坐在沙發上。
旁邊的女人嗔怪道：叫你買巴薩你不買，沒什麼國米啊。
老闆：哎你不懂。
女人：等一下輸光光了怎麼辦？五十萬可不是開玩笑的。
伊谷春走進來，見卡座和大廳里都是賭球的。
一名服務員追上來：先生，請問您找誰呀？
伊谷春沒搭理她，四下尋找著。
服務員：先生，有什麼我需要幫忙的嗎？
伊谷春低聲：站著別動，警察。
服務員愣了。
伊谷春：剛才那兩個人呢？
服務員裝蒜：哪兩個人啊？
伊谷春：這酒庄設計師。
伊谷春盯著服務員看，服務員心虛了。
115. 酒庄辦公室 白天
服務員把伊谷春領到門前：我們老闆從來不讓我們來這邊兒的。
伊谷春推門進入，拉開第二道門後，他看到了讓辛小豐正和那個台灣人激吻，難以置信地關門離開。
116. 警長辦 白天
伊谷春抽著煙，饒是他，看著辛小豐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伊谷春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個：操……
辛小豐低著頭。
伊谷春：什麼時候喜歡上這種事兒的？
辛小豐：應該……應該中學那會兒。
伊谷春：那你們三個？
辛小豐點點頭。
伊谷春又不知道說什麼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其實只是你自己的事兒，是你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我呢，我，我可以尊重你的這個，這個……取向！
伊谷春自己顯得有點失措，摸摸煙，摸摸水杯：心裡別有什麼負擔啊。工作就是工作。
倆人沉默了。
伊谷春看到桌上的通緝令，拿過來給辛小豐遞過去：這是公安部的 A級通緝令，這倆人我看著有點眼熟。
辛小豐：見過。雙子大廈，兩個台灣人。就是沒帶台胞證哪倆。
伊谷春：好，留意點吧。
辛小豐點點頭。
伊谷春：去吧。
伊谷春看著辛小豐離開，心裡在想著什麼。
117. 魚排屋 白天
辛小豐和楊自道在魚排上見面。
（VO）電話等待的聲音。
師父（VO）：喂？
伊谷春（VO）：師父，是我。水庫那案子可能搞錯了。根兒上就不對。回頭跟你細說吧，就想告訴你一聲，放棄了。對不起師父。
師父（VO）：沒事兒，這事兒經常的。
伊谷春（VO）：我知道，那我掛了啊。
辛小豐靠在魚排上，回想著和台灣人的激情。
楊自道：那姓伊的最近盯得還緊嗎？
辛小豐：還行吧。
陳比覺看看他倆，回頭讓尾巴去拿筷子。
118. 伊家 晚上
伊家一家人在吃飯，伊谷夏笑得前仰後合。
伊谷夏：辛小豐，辛小豐……
伊谷夏笑得說不出來話。
伊母：說什麼呢，吃飯吃飯。
伊谷夏忽然正常，嚴肅地問：誰跟你說的？
伊谷春：我跟你說的，我眼見為實算不算？
伊谷夏不相信，想了想，放下碗筷，離桌而去。
119. 海邊 白天
楊自道開車載伊谷夏來到地方。
楊自道：這啊？
【閃回
伊家吃飯，伊谷夏離開後，伊谷春心事重重地吃飯。
結束】
伊谷夏脫衣服：我們做愛吧，老頭。
楊自道阻止她：小夏。
伊谷夏：放手。
【閃回
伊谷夏離開餐桌，在陽台上打電話。
伊谷夏：喂，明天上午十點鐘你來接我。
結束】
伊谷夏脫光了衣服引誘楊自道，楊自道迴避著。
伊谷夏：沒見過女孩嗎？
【閃回
伊谷夏在陽台打電話：我包車，你必須有空。
結束】
伊谷夏摸向楊自道的胯下，露出驚愕。
伊谷夏：你不是，你不是 GAY。
楊自道拒絕著。
伊谷夏：我就想知道你為什麼不敢愛。你一定有問題，我求你告訴我為什麼，你告訴我。你告訴我為什麼！
【閃回
伊谷夏打完電話回到房間，沒搭理想要安慰她的伊谷春。
結束】
楊自道面對伊谷夏的質疑，他憤怒和無助。
伊谷夏哭了：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你讓我死心行不行？
楊自道下定決心：好。可是你聽好了。你要逼我說，要我把這條命給你，你要嗎？
伊谷夏笑了：你拿來啊。
楊自道解開衣服，露出胸前的老虎紋身，還有之前的那道傷疤。
伊谷夏愣了：幹嘛。
楊自道：回去問你哥。（鬆開衣服）我給你了。
伊谷夏看著楊自道離開的背影傷心和不解。
120. 伊家 晚上
伊谷夏坐在沙發上狀態不好。
伊谷春走進來看到，走過來：小夏？……犯什麼神經呢？
伊谷夏哭著看向伊谷春。
伊谷春：怎麼了？
伊谷夏看著哥哥。
【閃回
伊谷夏在伊谷春的房間翻資料。
結束】
伊谷夏：哥……
【閃回
伊谷夏看到了哥哥放在房間里的書包里的宿安水庫兇手案的檔案。
結束】
伊谷夏：他們是 GAY。
伊谷夏哭，伊谷春安慰著她。但伊谷夏只能把秘密放在心裡，偷偷用內疚的目光看著。
121. 伊谷春房間 晚上
伊谷春摘下手錶，脫掉外套後，他發現了地上散落的一張檔案里的標籤條。
122. 街道 凌晨
伊谷夏背著行李攔住一輛計程車，離去。
123. 山路 白天
計程車在山路行駛，和辛小豐的房東擦身而過。
房東騎著車帶著他的大公雞：小發，不能死啊，你堅持住啊，小發。
124. 公寓外 白天
家裡沒人，伊谷夏給楊自道打電話。
伊谷夏：喂，自道。我在山下等你，直到你回來。
伊谷夏無奈離開。
伊谷春也來到了公寓門前。
125. 公寓一樓 白天
伊谷春進入公寓，打量著裡面的環境。看到了辛小豐的協警服。
【閃回
辛小豐和伊谷春抓捕計程車劫匪。
辛小豐在建築工地積水裡差點喪命。
辛小豐在陽台營救台灣人。
辛小豐（VO）：你不就是那把風吹髮斷的快刀嗎？
結束】
伊谷春打量著辛小豐的住處。
伊谷春（VO）：以後不許跟我提辭職的事。
伊谷春看到尾巴畫的話。
辛小豐（VO）：她是一棄嬰，教堂門口撿的，她管我們都叫爸爸。
伊谷春看到沙發上的睡墊還有床上沒有疊好的被子。
伊谷春（VO）：那你們三個？
【閃回
辛小豐在被發現是 GAY之後，麻木的點頭。
結束】
伊谷春思考著。
伊谷夏（VO）：他們是 GAY。
伊谷春拉開抽屜，看到裡面一張照片，上面是他們三個和另外一個男人的合影，女孩的臉已經被劃掉了。
伊谷春（VO）：當天早些有人看見四個男人光著身子在水庫里玩，關係曖昧。
辛小豐（VO）：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的。
【閃回
在醫院，辛小豐和楊自道與伊谷春和妹妹相遇的情景。
結束】
伊谷春思考著，順便打量著其他地方。他發現了頭頂的吊扇，只是看了一眼，並未在意，只是在他離開的時候，他又折回來，在電扇上發現了房東安裝的竊聽器的電線。
126. 公寓二樓 白天
伊谷春來到房東的房間，發現了竊聽設備，他擰開開關，辛小豐和楊自道之前的對話傳進了他的耳朵。
伊谷春難以置信。這時候電話想了。
伊谷春神深吸一口氣：喂。
辛小豐（VO）：我看到那兩個殺手了。在雙子大廈。
伊谷春沒說話。
辛小豐（VO）：頭兒！
伊谷春：好，等我，馬上來。
註：這裡閃回了好多之前辛小豐和楊自道的對話，沒寫，是後期剪輯的時候配
上去的，在原本里應該是不會寫的。
127. 酒店走廊 白天
伊谷春和辛小豐還有幾名同事在客服的引領下走向目標房間。
伊谷春：估計多久了？
辛小豐：二十多分鐘。我看見他們的時候剛出大堂。
來到房間，眾人在門口做好戰鬥準備。伊谷春掏出配槍，示意客服上前角門。
客服穩定了一下心神，敲敲門：你好，服務員。（又敲了幾聲）你好，服務員。
房間內沒人應。客服看向伊谷春，伊谷春向她試了一個眼色，客服掏出門卡將門打開。伊谷春迅速替換客服，倚在門上。
128. 酒店房間 白天
伊谷春破門而入，眾人迅速分散搜索，卻一無所獲。大家圍到伊谷春身前，等候命令。伊谷春見屋內還有行李，心裡有了大致的判斷。
伊谷春：估計馬上就回來了。你們幾個去守電梯和消防通道。
大家向外走。
伊谷春：何松留下來。
辛小豐：我也留下來。
伊谷春看向其他人，低聲囑咐：抓緊時間！
剩餘人出門。
伊谷春：把圖給我。
辛小豐拿地圖。
伊谷春：通知刑警分隊沒有？
何松：應該快到了。
辛小豐攤開地圖，三個人拿著看。
伊谷春：A座……
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一聲槍響，嚇了他們一跳，接著「嘡！嘡！嘡」又是幾聲槍響。伊谷春知道出事了，帶著辛小豐和何松沖向門外。
129. 酒店走廊 白天
他們跑向電梯，只見幾名警察躺在血泊，一名協警被下破了膽子，手不停地指著消防通道。
辛小豐：老趙！
但老趙趟在血泊里已經沒了意識。
伊谷春：叫救護車！叫增員！
伊谷春推門衝進消防通道。辛小豐撿起老趙丟在地上的槍，和拿著消防斧的何松，也衝進了消防
通道。
130. 消防通道 白天
伊谷春持槍走在前面，辛小豐拿著槍和何松走在後面。三人貼著消防通道的牆壁警惕前行，在路過一處天窗時，遭到悍匪在外打來的暗槍。打碎了魄力，讓三人不敢貿然前行。
伊谷春：沒事吧！
辛小豐緊張地搖搖頭。
伊谷春：你呢？
何松：沒事。
伊谷春這才看到辛小豐手裡的槍，示意了一下，辛小豐子彈上膛。
131. 天台 白天
伊谷春透過門縫觀察外面，當先沖了出去，劫匪一顆子彈打在門上，讓後面的辛小豐不敢貿然出來。
伊谷春躲在天台的水罐後面觀察。
辛小豐鼓足勇氣衝出天台，向前方胡亂地開槍，和伊谷春回合。辛小豐嚇得不得了，緊張地看向伊谷春。
伊谷春大罵：我操！
何松嚇得沒勇氣出來。
伊谷春向水罐後把頭，看到劫匪跑過去，他開了一槍，然後追過去。辛小豐不甘落後，緊隨其後跟了過去。
劫匪逃竄，在管道間消失。
伊谷春和辛小豐躲在一處管道後，何松衝過來。三人警惕地看向四周。辛小豐向舉著槍向前慢慢查看，結果劫匪在身後一槍。雖然沒打中，但辛小豐掉了槍。何松想拉他回來，辛小豐卻想把槍撿回來。
伊谷春：回來！
劫匪打槍，子彈在辛小豐身邊炸開。
伊谷春還擊，何松把辛小豐拉回來，槍也沒撿到。
伊谷春帶著辛小豐和何松在巨大的風扇箱搜索，發現了劫匪的身影，還沒來得及開槍，就被劫匪從箱體下打傷了腳。
伊谷春帶傷搜索。三人找遍了天台沒有發現。伊谷春踩著空調外掛機向天台外看去，看到兩名劫匪在天台外凸出的匝道上逃跑。
伊谷春：站住！
伊谷春連開數槍，打掉了一個劫匪的配槍，但自己也沒子彈了。
伊谷春：他們想跑到對面樓去。兩頭堵！
132. 雙子大廈匝道 白天
伊谷春傷口流血，從梯子下到匝道上。
伊谷春：何松，堵那頭！
自己和辛小豐迎著劫匪來的方向跑去，何松向另一頭繞去。
伊谷春和辛小豐，在雙子大廈連接的一條一米寬的天橋前相遇。
伊谷春沖在前面：放下槍！
兩名劫匪也衝過來要上橋，前面的對著伊谷春就是一槍。
伊谷春和辛小豐趴卧倒在地。前面那名劫匪趁機跑上天橋，向對面跑。伊谷春立即舉起槍震懾住了後面的第二名劫匪。
伊谷春：別動！靠後！站著別動！
伊谷春上天橋，追另一名劫匪，突然劫匪回頭開槍，伊谷春一躲滑下天橋，幸虧被後面緊隨的辛小豐死死拉住，但人已懸在半空，下面足有幾百米。
劫匪一看沒子彈了，迅速跑到對面。被震懾的另一名劫匪蠢蠢欲動，開始走向天橋，向拉著伊谷春的辛小豐走來。
伊谷春：小豐！
這時何松從另一邊繞過來，指著大叫：別動！
那名劫匪繼續前行。
何松跑過來：小豐，抓住！
劫匪踩著辛小豐的身體通過了天橋，辛小豐抓著伊谷春一點辦法也沒有。
何松：頭兒，撐住撐住！
辛小豐快抓不住了，何松趕過來把手裡的消防斧遞過去。倆人想要把伊谷春拉上來，但發現兩名劫匪去而復返，想走原來的路逃生。
伊谷春：何松，快去！
何松沒動。
伊谷春主動鬆開斧子：快去！
辛小豐拚命拉著伊谷春。何松迎上二匪，揮動斧子的時候不慎跌落百米高的樓下。這一幕讓辛小豐和伊谷春又驚又悲。
二匪前行還要踩著辛小豐過去。
伊谷春：小豐，放手。
辛小豐：讓他們過去。
伊谷春：他們過來了！小豐，放手！
伊谷春晃動身體，想甩開辛小豐的手。
辛小豐拚命拉著：求你啦！
伊谷春看到二匪靠近，辛小豐還沒有放手的意思，忽然說道：你們三個去自首吧。
辛小豐愣了。
伊谷春：放手。
辛小豐獃獃地看著他。
伊谷春：放手。
二匪接近，辛小豐卻忽然大喊起來。
辛小豐：干你母！查個證動刀動槍幹什麼！（對劫匪）快他媽過來幫我！干！
二匪都愣了。
這時候兩側天台湧出無數特警，用槍指向劫匪，警斥他們。
註：這一場戲，最關鍵的一句台詞就是伊谷春的「你們三個去自首吧」。這句話是伊
谷春用軟刀子逼辛小豐放手，讓辛小豐抱著殺人滅口的心態放手。也是編劇在升華辛小豐這個人物的核心台詞。
133. 天台 白天
暖色的陽光。辛小豐和伊谷春劫後餘生地躺在天台上。警察在現場取證。
伊谷春給辛小豐點了一根煙遞過去，自己也咗了一根。
伊谷春想了想：樓上是房東吧？
辛小豐：嗯。
伊谷春：他在樓下安了竊聽。
辛小豐意外地看向他。
伊谷春：你們說的每句話都被他記在了小本兒上，就攤在桌子上。
沉默。
辛小豐舉著煙心裡明白伊谷春都知道了。
伊谷春不敢相信地：你，你們三個人，怎麼會呢？
辛小豐：我也想過。所以沒有什麼好人和壞人。
OS：哎，是這地方吧。
OS：沒錯，從這上來的，快。
伊谷春看過去，他的師父帶著宿安的便衣翻了上來，走到他們二人面前，不由分說地把辛小豐抓了起來。
伊谷春：等等。
伊谷春站起來，看向辛小豐：給他們打個電話。
134. 車內 白天
楊自道開著車。電話響。
楊自道：小豐。
135. 天台/車內 白天
辛小豐拿著電話：那，那鞋掉下來了，阿道。
楊自道愣了愣，但情緒沒太變化。
楊自道：那個姓伊的在邊上嗎？
辛小豐把電話給伊谷春。
伊谷春：喂。
楊自道：給我二十分鐘可以嗎？
伊谷春：我給你三十分鐘。
楊自道：謝謝。
伊谷春把電話還給辛小豐。
楊自道加速開車。
辛小豐帶上手銬，被帶走。
伊谷春：等一下。我想跟他說幾句話。
伊谷春的師父帶頭迴避，其餘人也走向遠處。
伊谷春沉默了片刻：對不起，小豐。
辛小豐輕微地搖搖頭。
伊谷春：我必須這麼做。
辛小豐：沒什麼對不起的。對和錯每個人心裡都有。
伊谷春：我會讓小夏把尾巴接過來。
辛小豐驚愕地看向伊谷春。
伊谷春：後面的手術，我會安排。你恨我嗎？
辛小豐想了很久，似乎得到了解脫：太煎熬了。其實我們，我們都在，在等這一天。也許你不能理解。
辛小豐哭著看向伊谷春：你會，收養尾巴嗎？
伊谷春沒說話，似乎在思考。
辛小豐：假如，假如你願意的話，求你求你幫個忙，你不要再跟尾巴提起我們，讓她儘快把我們忘掉吧，越早越好。求你了。
看著辛小豐乞求的眼神，伊谷春背過身，旁邊的兩名警察押走了辛小豐。
伊谷春強忍淚水，對等待抓捕剩餘的人：走吧，我帶你們去。
136. 河邊 白天
警笛長鳴。警車從四面八方駛來，一輛計程車停在前面。
伊谷夏哭著看向楊自道，楊自道交代著後事。
楊自道拿出存摺：這上面有給尾巴做手術的錢，還差一點，（要硬塞給伊谷夏）將來你一定要給她找一個好點的孤兒院。答應我！
伊谷夏哭著搖頭。
楊自道：有時間的話一定要多去看她。
伊谷夏泣不成聲：不去孤兒院，不去孤兒院，我答應你，我絕不把她放到孤兒院。
楊自道抱住伊谷夏告別，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警車。伊谷夏在後面追，強拉硬扯，最後被哥哥伊谷春攔下，只能看著楊自道自首的背影嘶鳴。
137. 警長辦 白天
台灣人看著伊谷春：花多少錢我都可以的啦。
伊谷春：不是錢的問題。
台灣人失落。
台灣人：我真的很愛他，我知道他不是，可他為了我……
伊谷春：什麼不是啊？
台灣人：gay啊。
伊谷春愣了。
台灣人：那天我那樣跟他講……
【閃回
辛小豐在 28樓救台灣人。
台灣人：你同情我敢跟我約會嗎？
結束】
台灣人：是為了嘲笑他一下。
【閃回
台灣人：敢嗎？
辛小豐：我答應你。
結束】
台灣人：但我沒想到後來他真的會跟我約會。我發誓，一點點都沒有，更別說那個。
伊谷春慎重起來。
台灣人：這個事情我到現在還想不明白。他明明不是，為什麼會願意。而且還是第一次。
伊谷春判斷著。
138. 探監 白天
辛小豐被押進來，等候的伊谷春點了一根煙給他。
兩人對望著，一個警服一個囚服。
伊谷春：可惜了。你確實是塊做警察的料。
辛小豐笑笑。
伊谷春：你是中學開始那個的嗎？
辛小豐看向他。
伊谷春肯定道：不是！你從來就沒有是過。能告訴我台灣人每次接你，車幹嘛非要停在那兒。
辛小豐沒回答，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伊谷春：因為那是我辦公室最容易看清楚的地方。為了把我往溝裡帶，你寧願豁出去做 GAY，裝怎麼也沒事更沒破綻，對吧。
辛小豐默認了。
伊谷春：其實，你已經成功了。這麼縝密的心思和勇氣，這他媽的可惜！
辛小豐使勁嘬了幾口煙：其實也沒什麼別的意思頭兒，只是想挨到尾巴手術之後，我們走的安心些。心思和勇氣，算是吧。但為我自己不會，永遠不會。
伊谷春拿煙想抽，但眼圈紅了：估計沒機會見面了，有什麼要說的嗎？
辛小豐搖搖頭：我們，我們應該算是好爸爸吧？尾巴原來總是追著我們問，你們是好爸爸嗎，你們是好爸爸嗎。我們總是迴避，（哽咽）我們現在應該可以說，我們是好爸爸。
伊谷夏想張口說話。
辛小豐：別問，頭兒。有些事爛肚子里，或許更有意義。
伊谷春：操……
139. 山路 凌晨
警車在山路行駛。
140. 監獄 白天
辛小豐和楊自道被帶進刑罰室，綁在躺椅上，旁邊的人為他們安樂死做著準備。二樓單面窗的背後，伊谷春和伊谷夏看著他們。
執行警：報告，準備工作完畢，請下達執行命令。
監察：執行。
執行警將安樂死的葯注射進辛小豐和楊自道的經脈里。
二人在解脫中死去。
伊谷夏和伊谷春都哭了。
淡出。
141. 警長辦 白天
伊谷春盯著窗外，但已經沒有台灣人的車了，他提醒自己辛小豐已經死了。
電話響。
伊谷春：師父。
142. 辦公室 白天
伊谷春看著師父。師父一臉懊悔，沒說話，離開了辦公室。
伊谷春有點不明所以，問旁邊的人：怎麼回事兒啊？
警察：上溪地和北浦那兩個案子嫌犯已經抓到了，另外幾起案子呢，也跟他牽連，都是大案。估計這小子也知道是什麼結果，就乾脆全撂了。宿安水庫那案子據他說也是他乾的。除了心臟病死的那女孩。
伊谷春震驚。
電扇旋轉。
伊谷春看著視頻里的嫌犯審訊錄像。
嫌犯侃侃而談：賠錢那邊就找到我，就說我把錢要回來就給我兩成，我就答應了。然後呢，我就到了宿安，給阿道打電話，說我在這。那個阿道聽到以後呢，就過來找我，沒想到還帶了辛小豐和陳比覺，他們兩個也是來找他玩的。後來我們就到了別墅……
伊谷春下意識地鄭重起來。
嫌犯：我就順著房子找嘛，找了好長時間沒找著，剛上樓就看見一個光溜溜的女人趟在地上，辛小豐把這個女孩日死掉了，真是真是日死掉了。
伊谷春聽到這眼睛都紅了。
嫌犯：這個老頭老娘就亂喊亂叫，沒辦法，就把他們整死掉了。
錄像里的警察詢問：誰弄得。
嫌犯：我。
錄像里的警察繼續詢問：之後呢？
嫌犯：之後呢……我們還是想走，走不掉，正好看到牆上有那個木方方，我就用那個幹了嘛。
錄像里的警察詢問：都誰動的手？
嫌犯：也是我。
伊谷春見嫌犯認罪，下意識地抖動了一下，想發泄，但忍住了。
嫌犯：其實他們都不行。他們不敢下手。後來我們到了那個水庫邊，我就說，我現在不管誰幫了誰這個東西，但是以後你們必須聽我的，我讓你們幹什麼必須幹什麼，要不然我就這個忙我就白幫了，要不聽話嘛，就別怪我手狠了啊。就當是被嚇成那慫泡樣了嘛，對我下手，我覺得，覺得這個狗日的手一點都不軟啊。他們肯定覺得老子被他們整死了。
警察詢問：你後來沒找他們？
嫌犯笑了：不找。後來我也想明白了，你說不是嘛，殺了一大家子人，是吧，肯定是個大事。死了好，這個死了如果這個事發了，肯定沒人找我。你說是不是？
伊谷春神色複雜。
143. 辦公室 白天
窗外大雨電閃雷鳴。
伊谷春和師父倆人沉默著。
師父：他兩應該是商量過的，所以一審口供完全一致，都承認是他們乾的。但有一點到現在我都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非要去尋死呢？
伊谷春想到師父曾經說過的傳言，猛然覺悟：棄嬰。
師父：什麼？
伊谷春：除非有種可能，尾巴不是棄嬰。
師父：誰？誰是尾巴？
伊谷春：您走訪不是聽說過，那個女孩生過一個孩子嗎？這孩子有可能就在別墅里。……有可能啊，他們看見了，但嫌犯沒有。孤零零的別墅，不定哪天才被人發現，丟下孩子，孩子肯定會死掉。因此他們回去抱回了孩子，【插入開頭辛小豐嚷著要回去】一直撫養在身邊。
師父：然後呢？
144. 醫院 白天
伊谷春和伊谷夏帶尾巴檢查骨骼。
伊谷春（VO）：孩子在長大，他們心裡清楚，這種事情不可能永遠瞞得住。萬一有一天讓孩子知道真相，決定是滅頂之災。撫養自己那麼愛自己，卻是使自己全家慘遭殺害的人，誰知道了不瘋
啊。而且只要他們活著，這種可能就永遠存在。唯有死，才能讓孩子輕鬆的活。
145. 辦公室 白天
師父：會嗎？殺人犯啊。
伊谷春意味深長地：你不知道，師父。
146. 醫院 白天
伊谷春看著陽台上和伊谷夏玩的尾巴，不敢上前。
伊谷夏看過來，期待的眼神。
147. 辦公室 白天
伊谷春：如果是，尾巴應該是七歲。不是五歲。
148. 醫院 白天
伊谷春默認地點點頭。
骨骼檢查結果顯示尾巴的年齡在 7.5歲。
得到結果的伊谷夏痛哭。
149. 渡口 白天
車在堤壩上行駛。
伊谷夏（OS）：就算改判，對老陳還不都一樣。
伊谷春（OS）：或許哪一天正常了呢。尾巴至少還有老陳能看。
伊谷夏（OS）：那得多走運啊。
漁民把魚抬上渡口，伊家兄妹在旁邊詢問。
婦人：他不見了。我們已經找了好幾天了。該問的也都問了，我們家已經通知監獄了，他們現在正在找呢。
伊谷春：什麼時候不見的？
婦人：大概，大概半個月吧，大概是。
伊家兄妹無功而返。
伊谷夏：也許他不傻。
伊谷春愣了。
伊谷夏：也許，他活在某個地方。
伊谷春笑了，然後上車。
150. 崖邊 白天
主觀鏡頭前行。
陳比覺（OS）：我的智商是 163，要是哪天事發我想我能逃，真真切切的我逃了，但是，活著見不到尾巴真是不行。這才短短几個月，我根本做不到。我不可能不見她，我根本做不到。
走到懸邊。
陳比覺（OS）：阿道你個傻逼，還有小豐，你們這兩張臭嘴！算你們先知！看來這智商 163跟他媽 80的，有時候也差不了多少。算了，我也來了，留個她一個輕鬆愉快的將來吧。
跳崖。
151. 海邊 白天
尾巴在奔跑，後面跟著奶爸伊谷春。
伊谷春聽著電話：度假。度什麼假啊，帶孩子，在海邊玩呢。尾巴你小心點，尾巴！……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說了啊。
鏡頭拉遠。
尾巴在愉快地奔跑。伊谷春追在後面。歡笑傳遍海灘。
2016 .9 .30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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