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那個曾深深喜歡了我九年的女孩

文|唐半仙兒

壹

一個人一生會愛上幾個人？

與我而言，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我不知道答案，卻知道這一生唯有一人，可以成為我心口的那顆硃砂痣，床前的那抹明月光，那個人便是唐小仙兒。

我在很早很早之前便認識了唐小仙兒，比所有喜歡她的男孩都早。

靜如處子，動若狡兔，她便是這樣的一個姑娘。

安靜時喜歡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發獃，天馬行空的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想到開心處唇邊還會綻出輕淺的微笑。看在人眼裡，就像是一幅青黛暈染的水墨畫，漂亮，嫻靜，優雅。

活潑時喜歡跟三五好友聚在一堆兒，說說瑣事，聊聊八卦，時而開懷大笑，時而愁眉緊鎖，整個人生動的可愛。她喜歡說話，總愛講些漫無邊際故事，也願意聆聽，然後悉心的開導不開心的好友，善解人意的就像是天使。

貳

年少時總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和不由自主，搬家，轉學，不得不離開熟悉的環境和挂念的人。

直到很久以後的某一天，陌生的校園裡，我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小小的身影，除了更加的成熟與豐滿，她同記憶里的那個小人相差無幾。

看到我，她似乎也吃了一驚，只獃獃的望著我不說話。

經年未見，她還是像以前一樣，獃獃的，萌萌的，一緊張就會失語。我心裡驀地一暖，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對她說，「小仙兒，這麼多年怎麼一點兒都沒見長高，還是和從前一樣矮。」心裡卻在說，真好，多年未見，你還是最初的模樣。

青梅竹馬，久別重逢，舊情復燃，這些泡沫劇里大團圓的橋段一個都沒有在我們的身上上演，我們就像是兩個無比熟稔的陌生人，沒有人比我們更了解彼此的過往，可卻客套疏離的就像是彼此生命里萍水相逢的過客，哪怕在同一個班級，前後不過兩三米的距離。

原因簡單又莫名，不過是因為喜歡。

她喜歡我，我在很早以前便知道，甚至早過她懂得什麼是喜歡。

那時她還是軟軟糯糯的小女孩，臉上尚帶著嬰兒肥，膽子很小，卻喜歡很大聲的笑。不算堅強，但卻固執的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平日里和和氣氣的不愛生氣，可發起火來，任誰都別想好過。

就是這麼一個平凡又獨一無二的小女孩，哪怕剛做過再離經叛道，無法無天的事，但凡一見到我便立馬低了頭紅了臉頰，可我偏生想要逗一逗她，所以，便養成了喜歡摸一摸她頭的習慣。

這習慣，論不上好壞，但就像是煙癮一樣，一旦沾染上，便再難戒除。

叄

三點一線的生活很枯燥，但一想到在教室，在食堂，在操場，都可以見到她，便瞬間有了很多期待。

每一次的偶遇，是她在製造，可我又何曾袖手旁觀過。

選座位時她在我後面進來，我無能為力，卻養成了喜歡從鏡子里看她的習慣，被老班砸了好幾面鏡子不說，還落下了個臭美的壞名聲。

偶爾把持不住想回頭看一看她，與她視線交接時，忍著心中的悸動，無聲對她說「好好聽課」，這句話，何嘗又不是對我自己說的。

去食堂吃飯，打完飯總是會在她排的那隊附近找好緊挨著的兩排座位，幫她把位置佔好，等她過來時再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偶爾看到她低頭吃飯時乖巧的模樣，也會忍不住伸手摸一摸她的頭，沒話找話的說一句「好巧啊。」其實一點兒都不巧，她知道，我也知道。

知道她總是喜歡坐在草坪上看我打球，所以每次我總會選擇離草坪最近的籃筐，她有些近視，我怕那麼多人，她會找不到我在哪裡。

偶爾回去的時候，我也會問她，「一起回去？」，我們從來沒有那樣並肩的一起走過，我想知道，和自己喜歡的女孩一起走，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一起打球的兄弟問我，「唐小仙兒是不是喜歡你啊？你有沒有發現，自打開學以來我們偶遇的次數實在是有點兒多啊。」

我嘴上不甚在意的回，「也許，她想偶遇的是你。」心裡卻好像有千百朵煙花盛放，原來，被自己喜歡的女孩喜歡著會是這般的欣喜若狂。

肆

後來，不知為何，她似乎有意要躲避我，那時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驚慌失措，當她看著我哭的那一瞬，我又第一次感受到了何為心如刀絞和無能為力。

我只能對她好一點兒，再好一點兒。

從鏡子里看到她在看我時，便回頭回她一個溫軟的笑，帶她去看我打球，穿她喜歡的那件外套，唱她喜歡的那首情歌，補全她喜歡的那句情詩，把小紙條夾在書里託人傳給她只為了問她午飯吃什麼，做著諸如此類的瑣事，幼稚的像是小學生。

可當她笑的時候，我便知道，哪怕再幼稚的舉動只要能讓她開心，我都是願意做的。

伍

我喜歡她，誠如她喜歡我一樣，可最終，我們還是錯過了彼此。

就像很多人有處女情結一樣的不可理喻，年少的我尚且相信著一生只愛一個人的誓言，所以對初戀有著太過於美好的想像和近乎於固執的要求。

所以，當唐小仙兒為了我而改變時，我一面狂傲自滿欣喜若狂，一面又分外自私的在心裡責問她，為什麼，為什麼她再不是以前我喜歡上的那個模樣。

曾經的她是驕傲的，雖然平日里都是語笑嫣然的模樣，但骨子裡卻是凌然傲物的清冷。可現在的她，竟然學會了委曲求全和強顏歡笑。

曾經的她是肆意的，開心時會開懷大笑，手舞足蹈，生氣時也會蹙著眉頭罵「我X，去你XX的」，就像是紅紅的朝天椒。可現在，她更多的時候是在壓抑著自己，笑的時候總是會記得捂著嘴，生氣的時候頂多只是橫眉冷對。

更讓我不能容忍的是，只有在我面前，她才會做出這些壓抑自己的事。

每每，當她正和別的男生眉飛色舞侃侃而談時，一看到我進門，便立馬收斂了笑意，討好的沖我笑。她似乎不知道，我正喜歡她的張揚，更希望她只有在我面前才會這般張牙舞爪。

那時候我總覺得，她好像一直不懂我想要什麼，就像當時的我一直不懂，她這般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為的只不過是討我喜歡而已。

那時的我總想不通，我喜歡她，因為她的漂亮，更因為她的性格，可為什麼在我的面前，她要收起她的真性情呢？

很多年後我才明白，喜歡一個人，無關長相甚至於無關性格，不過是因為她就是她而已。可是，當我明白時，我的自以為是已經讓我徹徹底底的失去她了。

陸

和班花在一起的時候，我以為我是喜歡她的，她漂亮，豐滿，熱情，知性，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不像唐小仙兒，溫溫和和的，更像是懷裡的暖爐。

當我和班花在一起時，我是我，班花是班花，可當我和唐小仙兒在一起時，我還是我，唐小仙兒卻是半個唐小仙兒，只有安靜的那一面，再不見生動的那一面。

愛情，是兩個完整的人靈魂的交融，唐小仙兒連完整的自己都不願意交給我，也許，她根本就不愛我吧。

這個自以為是的認知讓我近乎癲狂，我想，我和唐小仙兒能相互喜歡大概因為我們都是一樣矛盾的人，驕傲又自卑，驕傲不允許我陷入一份一廂情願的愛情，自卑又讓我不敢去面對自己的心。

於是，我和班花在一起了，牽手，擁抱，接吻，愛的人盡皆知，轟轟烈烈。而這些，我和唐小仙兒都沒有做過。

我以為那是愛情，可後來才知道，那是荷爾蒙。

我以為愛一個人是一加一等於二，可後來才知道，如果一個人肯為你放棄做自己，那才是真的愛了，在愛情里，一加一永遠等於一。

唐小仙兒知道了，她來找我，問我，「你是不是和班花在一起了？」

看到她還是那副溫溫婉婉波瀾不驚的模樣，我便氣不打一處來，我情願她衝上來打我罵我，質問我為何和她搞曖昧卻和別人在一起了。

如果她那樣做了，我便立馬和班花分手，和她在一起。我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這些年，我從未否認過自己是個渣男。

可她沒有，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有為我而流，她笑著對我說，「祝你們幸福。」呵，去他娘的幸福。

其實，我沒有那麼愛唐小仙兒，她也沒有那麼愛我吧，我想。

柒

這些年，我喜歡過很多人，也換過很多個女朋友，到後來，連我自己都分辨不清何為喜歡，何為愛了。

很久以後的同學會上，再次遇見唐小仙兒，她還是舊時的模樣，安靜時就那麼靜靜的坐著，聽好友聊一聊近況，時不時應一聲，接一句話，不打斷他人的侃侃而談卻也能讓人知道她一直在聆聽著。她一直都是這麼的善解人意。

活潑時會和三五小友聚在一起，講一兩個葷段子，聽的人笑罵著要打她，她便立馬站起身躲在他人背後，還不忘嘚瑟的做個鬼臉。

她好像一直都是這副模樣，我曾經耿耿於懷的，最初的模樣，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原來，她一直都沒有變過。

我再壓抑不住自己，起身走向她，想伸手再摸一摸她的頭，卻在看到她眸子里明確寫著的冷漠與疏離時，僵在半空中，只餘下一句「別來無恙。」

她似乎不願再同我有任何的交集，什麼都沒有說，徑自走遠了。

我望著她的背影，想著，原來，失去一個人是這麼的容易。

原來，年少時的那些愛與傷害終將會隨著歲月消散，只餘下一句輕輕淺淺的別來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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