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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攝影師將模特置身動物園,隱喻現代人類社會

「我只對觸動心弦的事物進行複印。」

——周慶輝自述〈最後一夜〉,《行過幽谷》,2004

采編:顧峰

選自《行過幽谷》,周慶輝攝

本文所有圖片得到周慶輝先生授權。

提起台灣著名攝影師周慶輝,可能很多大陸攝影人的印象還停留在他的紀實風格的作品上,包括拍攝樂生療養院麻風病人的《行過幽谷》系列、台灣第一本獲得德國設計最高獎——紅點獎的畫冊《野想——黃羊川畫冊》。他的風格曾經非常「馬格南」,但是這些年他卻悄悄轉型,向著觀念攝影的方向開拓出一片新的天地。

2010年開始醞釀並啟動拍攝的《人的莊園》系列,是他更加鮮明和風格成熟的觀念攝影系列,通過在動物園中設置不同的人物、場景、道具,用周慶輝的話來說就是讓人領悟到:「社會是一個籠子,我們都笑著看他人關在裡面」。這個系列的標題也是在向英國作家喬治·奧威爾1945年出版的《動物莊園》致敬,暗含著隱喻當代人類社會的人人習以為常而不自知的各種行為。

動物園的牢籠是有形的,人的牢籠是無形的,如何把「有形的」變成「無形的」課題,由此周慶輝在《人的莊園》探討了九個主題,反思當代社會科技和制度的發展,人們在設計框架的同時,也不知不覺讓自己成為了套中人。

《人的莊園》分成三個類別,第一個是「身體意識系列」,探討「性別」、「健身房」、「美容」。

第二個是「集體行為意識系列」,包括「模塊化生活」、「科技通訊」、「資本主義」。

第三個是「生存意識系列」,包括「憂鬱症」、「不孕症」和「老化社會」。

當兩年前的2015年,他的《人的莊園》在台北當代藝術館以攝影、雕塑、裝置、錄像等多種形式組合展覽呈現時,人們第一次認識到周慶輝不再停留於紀實攝影階段,正如電影大師基耶斯洛夫斯基不滿足於紀錄片的表達限制,跨越到了劇情片拍攝一樣,而且兩者都取得了成功。

為了拍攝《人的莊園》,周慶輝大費周章,組成了一個類似電影拍攝的四五十人團隊,通過反覆觀看紀錄片,學習美國攝影師Gregory Crewdson的猶如好萊塢電影的現場打光方式。

如同電影場景布光一樣,周慶輝調來一台發電車,專門用於供電。每一張照片,搭建場景需要一天,打燈配合自然光尋找最佳效果需要一天,完成最終拍攝需要一天時間。

當最後完成了九張巨幅照片,拍攝成本也從每張的30萬台幣飆升到100萬台幣。

周慶輝表示「我試圖放很多線索在裡面,觀眾會從自身的生活經驗開始去想像,所以每個人解釋同一張照片的時候,都會有不同的答案。我也知道別人可能因為《人的莊園》進一步認識我以前的作品,我可以透過影像繼續跟社會對話。」

路開始的地方——紀實攝影創作階段

生於1965年的周慶輝,畢業於台灣的世界新聞專科學校(現為世新大學),在當兵階段的工作是給空軍醫院拍照,工作後作為新聞記者也是拍攝行政機構會議,不滿足現狀的他在上個世紀90年代開始拍攝台灣的樂生療養院,一所專門收治麻風病人的機構。

談到為什麼要創作這個題材,周慶輝表示「第一個原因是:我覺得『樂生療養院』會消失。很可能以後這裡就是立一個石碑,說明這段歷史。我的照片可以證明曾經有一群人在這裡生活,有點像是預言一樣。」在他看來,「疾病本身不可怕,人對疾病的想像才可怕。所以我想透過攝影拍出人對疾病想像的這個議題。」

為了這一系列的拍攝,周慶輝後來在樂生療養院內租了三年的房子,最終在1995年台北市立美術館舉辦了「停格的歲月——麻風村紀事」個展,2004年出版樂生療養院的攝影集《行過幽谷》。

「一個小女孩陪著即將死亡的痲瘋病人過夜,小女孩耽心無法分辨病人何時過世,就將衛生紙黏在病人的鼻子上,如果衛生紙沒有浮動就趕緊通知值班護士!這是一位樂生人的童年記憶。」

——摘自周慶輝 《行過幽谷》

正如周慶輝所預料的,2002年樂生療養院因捷運新莊線新莊機廠的興建而進行拆遷步入歷史,並轉型為小區回龍綜合醫院。

和大陸解不開的攝影緣

周慶輝是較早涉足大陸紀實題材拍攝的台灣攝影師。1993年的美國蜜月旅行,薩爾加多「worker」的個展給他以極大震撼,同時期周慶輝已經敏銳觀察到整個中國大陸經濟起飛的蓬勃發展,可能會帶來一些存在幾百上千年的生產方式的消逝,抱持著「人發明機器,然後被機器取代」的觀點,從1993年到2001年他開始往返大陸八年,以中國的工人作為拍攝對象,創作「消失的群像」系列。

通過他的鏡頭,我們可以看到東北的鐵路工人、冬季的捕魚工人、船廠的工人、西藏的印經工匠、關東平原的麥客、西南地區的馬幫隊伍,為我們留下面臨經濟發展轉型期還採用傳統生產方式的勞動者群像。為此,他有七年的春節沒有在家過年,同時因為當時他的正職還是新聞記者,所以來往大陸只有利用每年的假期,這份堅持如今看來也是相當不易。

「消失的群像——勞動者紀事」系列,周慶輝 攝

在完成「消失的群像——勞動者紀事」後,因為拍攝電影劇照和勘景的關係,周慶輝與甘肅的黃洋川結緣。這是他第二個在大陸的項目,也是他處於紀實攝影向觀念攝影轉變過程中的一次重要拍攝實踐。

周慶輝和當地美術老師配合,設立「計算機科技與夢想」的主題,通過教當地的孩子們畫畫,然後從中選出幾十幅,將初稿轉化到當地的黃土牆上,然後將孩子帶到自己的畫作前,進行肖像照的拍攝。

從這時開始,周慶輝嘗試改用大畫幅相機,同時不再使用以往紀實攝影常用的黑白攝影,而採用彩色攝影的方式。在黃洋川的系列裡,包括被攝的孩子眼裡映襯著自己作品的肖像,孩子與黃土牆作品的並列,生活中的物件作為道具與孩子構成互動的肖像。

這種混合了紀實攝影和觀念擺拍的方式,也為他過渡到《人的莊園》系列的徹底擺拍奠定了基礎。

「黃羊川計劃」,周慶輝 攝

|Q&A|

周慶輝工作照

樂生療養院拍攝麻風病人可以說是您攝影藝術的一個起點,《人的莊園》同樣在作品中看到人類的種種現代病狀,您對人的關注始終沒有停下,可以說您對人的關注更甚於風光攝影嗎?

我很懷念拍攝樂生療養院的時光,因為從那時後開始我的生活與攝影就沒有分開過。我對人的生存狀態會保持高度興趣,也是從拍攝樂生療養院開始。人是複雜的動物很難理解,我對不理解的部分特別著迷因此才不停的拍攝下去。相對風光攝影我很難定義它,我想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風景,當我能提出詮釋的方式時我也想拍所謂的風光照片。

《人的莊園》手繪圖

《人的莊園》畫冊展示出來的3D模擬圖都是您親自畫的嗎?知道您是從新聞院校畢業,您從小有學過美術,或者這方面的相關背景嗎,這些對您的攝影創作有什麼影響?

初步拍攝手稿是我簡單手繪詮釋。繪本主要是讓工作夥伴在討論時有一方向,3D模擬圖是由我的助手與我共同完成的 。我沒有上過美術學校受過正規美術訓練,繪畫只是小時候的興趣。

您怎麼看待自己從紀實攝影向當代攝影的轉型?如果現在讓您繼續來大陸拍攝,您會選擇類似《人的莊園》中的藝術擺拍,還是紀實攝影風格?

擺拍只是重現我心中曾經看到的一剎那,擺拍如果沒有紀實攝影的養分就只會淪為表象。

這麼多年的紀實攝影讓你覺得在個人表達上有局限,才選擇轉型嗎?

我只是想嘗試其他的可能性,我不想一直重複地對世界說同樣的一句話。

作為一個成功轉型的攝影師,您覺得從紀實轉向觀念攝影,最大的跨越難點在哪裡?

對我個人沒有所謂的成功,每次作品發表後我都陷入低潮。目前是處在最谷底因為期望拍攝新的作品。最大的跨越難點還是自己如何面對自己。

《人的莊園》拍攝現場

作為視覺藝術家,您在《人的莊園》展覽中引入了自己拍攝的視頻短片,在您看來,視頻和攝影對您在表達上有什麼不一樣的意義和作用?

人的莊園在初期計劃時就準備要用錄像作為創作手段之一,後來發展出9張主照就相對應9支錄像作品。錄像與照片相互呼應但不相互解釋,錄像與照片探討不同面向但讓觀者產生懸念,進而思考所處的生存狀態。我是第一次發表錄像作品,很期待有一場地能讓我照片與錄像完整對話。

在《人的莊園》項目,顯現出您卓越的技術性,那麼現在的你回顧過去您的紀實攝影階段,您對於技術在紀實攝影中的作用,想法觀點有沒有變化?

我大部份的技術學習是在新聞工作中學習的,我因為沒有受過正規的攝影教育訓練所以技術不是很好。我個人覺得紀實攝影的技術門坎相對廣告攝影的技術門坎低。加強技術我覺得是目前很重要的。手段是實踐觀念的重要橋樑。

您最初的紀實攝影受薩爾加多的影響,《人的莊園》又深受攝影師攝影師Gregory Crewdson的影響,還有哪些攝影師和書是對你影響比較大的?

我因為沒有受過正規攝影教育,很多學習的過程是看攝影集及自我訓練,我常常看一本攝影集要反覆看個1-2天。我目前還是很喜歡約瑟夫·寇德卡(Josef Koudelka)及巴斯蒂奧.薩爾加多(Sebasti?o Salgado)。我不時期待意外看到喜歡的攝影集,所以我無法確認我受誰較多的影響。Gregory Crewdson我是先看到原作品,才買攝影集來理解他的創作方手段。攝影集無法呈現我看到Gregory Crewdson原作品的第一印象。

在完成《人的莊園》項目後,您目前正在進行的拍攝項目有哪些?

目前進入籌備狀態預計2018年底拍攝。

您親身看到大陸這麼多年變化,有沒有再次來大陸,用新的攝影藝術形式反應這些變化的計劃?

如果有機會及資金的支持,我是很想在大陸做一次1年的旅行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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