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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書三萬字!色目人康里巎巎把書法寫飛了!

畫中這個外表強壯的大鬍子,身著蒙古貴族服裝,背側身,濃黑的大鬍子遮住半個上身,背著有力的雙手,彷彿一名蒙古將軍,在思考著戰場計謀。

他是康里巎巎(nao,二聲),他根本不是什麼將軍武士,而是元代的禮部尚書、奎章閣大學士。中國歷史上第一號的少數民族書法家。

記住這個人,因為他奇怪的名字,後背癢了怎麼辦?撓撓。於是,康里巎巎就忘不了了。呵呵。

康里巎巎,字子山,號正齋、恕叟。蒙古族書法家。準確地說,他是康里色目部人,康里原是中亞部落(元屬欽察汗國,今屬哈薩克),元太祖西征時歸附,後隨元朝進入中國,同化為蒙古族。

巎巎家族尚武,「兄弟皆勁悍,父祖各雄強」。不知哪些基因發生變異,出身武將世家的康里子山,不愛爭戰沙場,偏偏喜歡博覽群書,研究儒家經典,操練漢人書法。這一寫,就寫成了中國歷史上最最著名的少數民族書家。甚至在元代,他的書名已與趙孟頫、鮮於樞、鄧文原並駕齊驅,世稱「北巎南趙」。和大名鼎鼎的趙孟頫平分秋色了。

《元史·本傳》記載他:「善真行草書,識者謂得晉人筆意,單牘片紙,人爭寶之,不啻金玉。」巎巎書法火到這個程度,你說厲害不厲害?

還有更厲害的呢!有人跟他說趙子昂真牛啊,能日書萬字。他一聽,嘴一撇,回道這算個大白菜呀,我能日書三萬字。

這可真不是吹牛,康里巎巎真有這本事。你看啊,祖上都是手執兵器打打殺殺建立功勛的,到他這兒弄根毛筆耍耍,還不舞得呼呼成風啊。

有圖有真相,不信咱就拿作品來說話!上菜!

這件行草書韓愈《馬說》,題於趙子昂臨相馬圖後。

在趙孟頫的畫上題字,書法風格也近趙氏。

趙子昂應該是康里子山的啟蒙老師。他18歲任集賢殿待制時,長他41歲的趙子昂先生正好在那裡任侍講學士。在書法上,得趙子昂親炙是太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這是巎巎的幸運。

然而,這是色目人並不滿足。他的「野心」真的很大。

這幅草書《張旭筆法卷》,作於至順四年(1333),其時康里子山38歲,正值當年。全卷筆畫遒勁挺拔,圓勁清朗,極有神韻。從行筆意趣和結構習慣看,分明有懷素和孫過庭的影子。

康里巎巎喜用中鋒、行筆迅疾。看他的書法真一股痛快淋漓之氣撲面而來。

這件草書柳宗元《梓人傳》。作於36歲。

康里巎巎的字既有很深的功力,又有勁健清新、純凈洒脫的神韻。從趙子昂上溯二王起家,又吸收張旭、懷素的狂放,孫過庭《書譜》的俊秀,最後形成了個人風格:行筆迅捷,線條流暢,字形較長,風姿疏展挺拔。

這幅草書《唐人絕句六首》。作於39歲。

卷中懷素味道更濃烈一些。筆筆中鋒,篆籀氣十足,一根鋼筋一樣的勁健線條上下起舞,時大時小,時重時輕,時濃時淡,節奏感異常強烈,老辣十足。

草書《李白古風詩卷》。

快速的行草書中,加入了章草的筆意,使這幅書法格外與眾不同。成為康里子山的代表作。

元代流行章草,是受趙子昂復古的影響。康里子山把章草融於筆下,也許還有另一層深意,那就是向他的老師趙子昂致敬。學你的字,又造你的反,最後以你倡導的古章草筆意創作,這位色目人藝膽頗高。

他下筆迅猛,力道非常,起落似千鈞之力。可以想見,其書寫時怎樣的電閃雷鳴,龍蛇飛舞。看他筆下的鋒芒四射,確實精魄動人。

這種不走尋常路、大膽開拓的藝術表達,是不是與他的少數民族基因有關呢?

草書臨王羲之《十七帖》。

元代的康里子山,已經有目光投向了東晉的王羲之,這是了不起的取法乎上。這件臨作,基本上是忠於原帖的,筆法精美,體勢流暢,圓勁的筆致中,爽爽有股風神在。與原作相較,此作結體稍長,連貫性似甚於原作,老辣稍遜。

帖尾康里子山十分謙虛地寫到:「去歲在上都時所臨,未能得其萬一耳。」

對書法的虔誠,可見一斑。

草書柳宗元《謫龍傳》。

此書得王羲之筆意,用筆精巧嫻熟,線條圓潤流暢,筆畫輕重粗細極為分明。

元瞿智題跋中評此書:「子山平章書似公孫大娘舞劍器法,名擅當代,前後相去數百載,而具美於卷中,展玩之如秋濤瑞錦,光采飛動,可謂妙絕古今矣。」

舞劍器,多麼恰當的比喻。康里子山的筆真如劍一樣凌利。

作為蒙古族人,他豪放的性格,足以使筆下的書法產生不同漢人的內涵和特點。尤其在當時趙子昂嫵媚書風一統天下的情況下,能開創出一條自己的藝術道路,發出自己的聲音,康里子山實屬不易。他對元明後世書家影響也是十分巨大的。

但凡事總有利有弊。如果非要給康里子山挑一個毛病的話,那就是一味地追求書寫速度的爽快,有時會失於結構疏漏與線條流滑,缺少沉著與拙樸之美。

也許是書寫時速度過快,太耗費激情而不太養生,康里子山享年僅僅51歲。

位居高位,做過皇帝老師的康里巎巎為官清正,一生簡樸。他去世時,家裡竟然四壁空空,甚至無錢安葬。皇帝知道後大為驚訝,特賜銀五錠來幫他家辦理喪事,還幫他還了不少債務。

知道這些後,我對色目人康里巎巎不禁肅然起敬。再看他的書法,一股清氣躍然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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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百會,網名牧雲軒主人、龐坨子。

生於遼西黑山,現居大連,職業報人。

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

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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