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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才是大觀園裡最有錢的人?

林妹妹是否有錢?

這是《紅樓夢》中一個很有趣的問題,談錢太俗,曹公沒有正面談過這個問題,是以坊間一直有兩派截然不同的觀點。

一是認為她是寄人籬下的孤女,吃穿用度都要向賈家伸手。

支持這個觀點的人從林妹妹和寶釵互剖金蘭情那一回中找到最直接的證據,那就是通過林妹妹的口說自己「一無所有」。

但是另一觀點則認為,林妹妹其實是帶著萬貫家財投奔賈家的,甚至有人認為她的錢財還在賈家之上,是不折不扣的富婆。

多次通讀全書,仔細推敲之下,筆者更傾向於第二種觀點:林妹妹並非一窮二白,而是正兒八經財力雄厚的貴族大小姐。曹公在《紅樓夢》中埋下了很多伏線,且聽我細細說來。

首先看林妹妹的家庭背景。

第二回借冷子興之口這樣描述林家:

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今已升至蘭台寺大夫,本貫姑蘇人氏,今欽點出巡鹽御史。

林如海之祖曾襲過列侯,至如海,便從科第出身。雖系鐘鼎之家,卻亦是書香之族。

只可惜這林家支庶不盛,子孫有限,雖有幾門,卻與如海俱是堂族而已,沒甚親支嫡派的。

今如海年已四十,只有一個三歲之子,偏又於去歲死了。雖有幾房姬妾,奈他命中無子,亦無可如何之事。今只有嫡妻賈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

賈家世襲公爵,林家世襲列侯,僅比賈家低了一等;然而到了林如海這一代,參加全國高考得了第三名,祖蔭加功名繫於一身,可謂名副其實「真牛逼」,比賈家確實要「貴氣」多了幾分。林如海官至巡鹽御史,相當於現在的部級高官。

再看賈家。

賈政是工部員外郎,也就相當於現在的建設部下屬的一個副司長吧,官職比林如海低好幾級。在古代最掙錢的行當之一就是鹽商,康熙曾說過鹽政「關係國賦,最為緊要。

林如海就是管鹽務,收鹽稅的官,在最為富庶的揚州管著最富的行當,在這個超級大肥缺上謀職多年,林家能沒錢嗎?

而且很重要的一點,林家人丁不旺,不像賈家一樣要養著一大堆只會吃喝玩樂的人,因此財富的積累程度,只怕比起賈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再來看林妹妹的母親賈敏。

賈寶玉她媽都羨慕地說她是真正金貴的富家女,賈母也說「所疼者惟賈敏」,賈敏出嫁時正值賈家最鼎盛的時候,嫁妝不海了去?

史學家史景遷的老婆金平寫了本《合肥四姐妹》,其筆下的張家被世人稱為「最後的貴族」,裡面提到張兆和(文學家沈從文之妻)的母親陸英出嫁之時,是這樣描述的:

「一九六年,揚州人陸英嫁給了合肥人張武齡,給她送嫁妝的隊伍從四牌樓一直延伸到龍門巷,足足排了十條街。

陸英的母親為了準備這些嫁妝,花了十年的時間。當一切打點完畢,女兒出閣不久,她也因操勞過度而離開人世。」

張家祖上最高的官也就是一兩廣總督,尚能如此風光嫁女,更何況世襲公爵的賈家!

賈敏死得早,那麼按照古代的慣例,她臨死前會沒有為黛玉打點好嫁妝?

再來看古代的遺傳法,有人說黛玉是女孩,古代家產都是傳男不傳女。可是注意了,林家沒有男丁,黛玉又是未嫁女,在法律上講屬於「室女」,是有遺產繼承權的。在她的雙親死後,林妹妹就是林家第一順位的繼承人。

進了賈府之後的林妹妹,生活一點也不困頓,她住的房子奢華得讓劉姥姥以為是寶玉的居所,她穿的衣服從曹公的著墨來看,也是賈府上下最講究的。

自小過慣了優裕的生活,林妹妹成天就寫寫詩發發獃,偶爾做個手工活,對金錢毫無概念!她打賞下人經常隨手一抓,「就打發出去五百錢」。

五百錢有多少?

賈府的三小姐探春有回央求寶玉出外買些好玩的民間工藝品回來,說省吃儉用幾個月才省下幾吊錢。

寶玉當時還跟她說「五百錢可以買一車民間工藝品」,由此可見林妹妹出手有多麼闊綽。

由此,可以再回過頭來看看《紅樓夢》中林黛玉的脾性,她的「清高自許、目無下塵」,固然是天性使然,其實也是自負使然,出身高貴、財力雄厚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麼說來,林妹妹放在今天,也是億萬富姐兒了。

但是,林妹妹的錢哪去了?

曹公給了我們很多線索。還記得林父病亡,賈璉帶著林妹妹回家奔喪嗎?

當時正值秦可卿大葬、賈家熱火朝天為元春歸省造大觀園——這麼忙的時候,賈家居然把「第一常務總裁賈璉」派去處理林家的喪事,著實不合常理,只能說是另有目的。

再看賈璉去了一個月之後,派昭兒回來「討老太太示下,順便拿幾件冬衣」。天啊,堂堂一個賈府的高級職業經理人出差在外,天冷了還買不起一件衣服,還要派人巴巴地趕回來取?要知道光買個戲班子一項賈璉的簽字權可是5萬兩銀子!

竊以為賈璉派人回來就處置林家財產一事請示賈府董事長賈母。後面七十二回,賈璉跟鳳姐算錢,說到一句話「這會子要是再能發一兩百萬財就好了」。只所以說「再」,是因為曾經發過「一兩百萬財」。

賈家當時已經沒落,蓋個大觀園都是打胖臉充胖子,哪兒來一兩百萬銀子?換算成今天的貨幣,怕有兩三億了吧。

筆者認為這裡說的這筆巨款,就是林家的全部家產,賈家借替林如海處理喪事為由,全盤接收。

記得黛玉奔喪回來後,寶玉眼中的她是「出落得越發脫逸了。」以林妹妹的個性,動不動都能哭上大半天,父親去世了還能沒有悲傷的神色?只能說明另有喜事讓她表現得「脫逸」。

林妹妹活在世上,除了對寶玉的愛情之外,一概不關心。我相信她一定是知道了林如海和賈家的交易,知道自己是可以帶著家產加入賈家的,這是唯一能讓她感到安心的事情。

林妹妹回來後鳳姐跟寶玉說了一句話「這下子林妹妹可要在我們家住長了」,在古代女孩子十五六歲就要出嫁,夫家才是終身歸宿,如果不是讓林妹妹嫁入賈家,鳳姐說的「住長」豈不是空穴來風?

作為賈家真正的CEO,鳳姐說這話可是要負責任的,也是有來頭的。那就是她對於林家託孤背後的資本運作一清二楚。

鳳姐還算計過寶黛「一嫁一娶」這筆錢從何處出,按照她的說話這兩位結婚的費用不佔公家的費用預算,而是全部由賈母補貼。

賈母憑什麼補貼?

嫡親的孫女出嫁都是公家出錢,為什麼獨獨外親的林妹妹例外?究其原因,那是因為林妹妹的嫁妝甚至是財產都在賈母為代表的賈家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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