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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畫大師賀天健與吳湖帆緣何反目成仇家?

張大千曾說:「吾昔日游京師,見溥心畬,作畫出入古今,以為平生所見一人。及至上海,識湖帆先生,其人淵博宏肆,作畫熔鑄宋元而自成一家,甚服我心,乃知天下畫人未易量也。」長期以來,吳湖帆始終處於海上畫壇「盟主」地位,他因此也就習慣於「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吳湖帆作品

另一方面,吳湖帆的收藏富甲一方,他還常常喜歡出示,與同道者分享閱畫的快樂,再加上他那過於藝術化的人格和愛交遊的稟性。「梅景書屋」的訪客魚龍混雜,而其收藏更讓人垂涎三尺,這樣,災禍便在不意間到來了。

吳湖帆作品

一九四五年冬,吳湖帆突然被國民黨駐滬部隊第三方面軍總司令湯恩伯抓捕,並被幽禁於錦江飯店,理由是他與汪精衛等漢奸往來密切。消息傳出,整個畫壇為之震驚。人們不禁會問,吳湖帆素來清廉自守,何以與奸佞扯上關係。

吳湖帆作品

原來,湯恩伯當時暗中取泰州梅姓孿生姊妹為妾,為取悅「金鳳」、「金凰」這對姐妹,湯竟異想天開,托錢大鈞向吳湖帆商借宋人《湯叔雅梅花雙爵圖》,因為此畫既有「湯」、「梅」,又有「雙爵(雙雀)」,擬築「雙爵樓」,還準備請于右任題寫匾額。吳湖帆與湯恩伯素昧平生,斷然拒絕。湯恩伯惱羞成怒,以「附逆媚敵」罪,對吳湖帆實行逮捕。

雖說在那個特定歷史環境下,和汪精衛、陳公博等汪偽高官偶有接觸,相互還有些唱酬之作,但這只是文人間的筆墨遊戲,絕沒有所謂的「附逆」。後經好友葉恭綽從中斡旋,重獲自由,但吳湖帆內心的憤懣和痛苦難以言表。

吳湖帆作品

「性格即命運。」吳湖帆是個大藝家,但在為人處事上卻如孩童般天真、幼稚,在思維方式上更屬於「線型思維」,非白即墨,不會拐彎抹角。這種個性在經歷了「幽禁」那樣的人生重創後,仍沒有絲毫改變。後來,收徒一事又惹來不少麻煩。

吳湖帆作品

由於吳湖帆有著高超的畫藝,豐瞻的收藏,慕名前來拜師者絡繹不絕,而他只要認為屬可造之材,便欣然納入門下。其中有些學生如徐邦達和陳迦庵等原本已有自己的導師,他們願意成為「梅景書屋」弟子,只是想再多學些東西,況且之前也知會過他們的老師,從而避免衝突的發生。但偏偏有位叫楊石朗的年輕人沒有告知他的老師、同樣也是山水畫大家的賀天健。這小小的疏忽,最終釀成了吳湖帆與賀天健的悲劇。

賀天健作品

賀天健是被稱為詩、書、畫三絕的丹青高手,他的山水畫更是別具一格,其特點在於南北兩宗兼取,或者說既學四王吳惲,亦師四僧梅清,後來更上溯宋人,這在當時的山水畫壇是極為少見的。尤其難得的是他取法雖然廣泛,但是卻善於將前人的章法化為自家的法門。

賀天健作品

賀天健童年喪父,由祖母一手哺育成人,家境清寒。所以性格上略有些怪僻急躁,且有些神經質。平日里他自視甚高,天真而又恃才傲物,很有些狂狷之士的味道。但他極富正義感,因他體格魅偉,孔武有力,如果鄰裡間有惡人惹事,他總會挺身抗擊,從不妥協。和吳湖帆一樣,他也富有藝術家的氣質,年輕時常以京劇丑角中的「矮步」取悅於同道,還樂於引吭高歌,「嬌嬌這個好名詞,決計我們不要,我頭頂天,天不高,我腳踏地,地不搖……」據說,這首晚清時期女學堂里流布甚廣的歌,是他的拿手好戲。雖說生性耿介,但他對學生倒是盡心儘力,往往毫不保留,傾囊相授。陸小曼便是他的弟子。不過,他最看重的學生還是楊石朗。

賀天健作品

楊石朗比賀天健小二十五歲,出身於農民家庭,因父親早亡,直到九歲才勉強入學,沒讀幾年,就因家庭實在入不敷出,只得去布店當學徒。但他就是愛畫畫,用微薄的積蓄,買了一本《芥子園畫譜》,每日臨摹不輟。可能因為同樣的境遇,賀天健對楊石朗視如己出,格外關照,同時也看中了他的才華與天分,故將其認定他為自己藝術上的唯一繼承者。在賀氏悉心指點下,楊石朗畫藝大增。不久,賀氏又為他張羅畫展,並親自主持、評點。這樣,楊石朗便在圈內嶄露頭角。然而,那時的楊石朗終究還停留在臨摹珂羅版的水平,而賀氏也沒有什麼太多的古畫真跡,他無法與那些古人直接對話。於是,他想到了吳湖帆。經王季遷介紹,列於「梅景書屋」門牆,「轉益多師亦我師」,楊石朗此舉自然無可厚非,問題是他沒有事先會知賀天健。得知消息,賀天健自然怒不可遏,傷心欲絕,繼而遷怒於吳湖帆,責備他搶奪自己的學生,並斷然與吳湖帆恩斷情絕,老死不相往來。而吳湖帆事先卻毫不知情,自然倍感委屈,向來我行我素的他也不可能因此屈服,兩人硬碰硬鬧得不可開交。雖然經各方協調,兩人關係有所緩和,當時的《新民晚報》甚至還以《吳湖帆和賀天健握手言和》為題發表新聞,但這畢竟只是表面文章,內心的疙瘩很難解開。

洛神 賀天健 34×22cm 上海中國畫院藏

但是,沒人想到,這樁公案日後居然會影響吳湖帆和賀天健的藝術軌跡。一九五六年籌備成立上海中國畫院,葉恭綽提議吳湖帆出任院長。消息傳出,各種非議此起彼伏,一時間暗流涌動。經過三年的拉據戰,有關方面還是決定請豐子愷出山任院長。有時候,即便是大師,也會有」死穴」,此時的吳湖帆完全沒法清高,覺得自己被徹底拋棄了,沮喪、落寞不禁襲上心頭,這一切都嚴重損害了他的健康。沒過幾年,吳湖帆先後兩次中風,根本無法提筆作畫。所幸的是,通過治療,吳氏身體逐漸恢復,並在一九六五年創作那幅《慶祝我國原子彈爆炸成功》。但他畢竟已沒有了往日的那種豪邁與激情,似乎這個偉大的時代與他漸行漸遠了。

賀天健作品

同樣,才氣逼人的賀天健也再沒有實現自身藝術上的突破。建國初期,賀天健敏銳地意識到,快速變化的時代將會對傳統藝術帶來什麼樣的巨大變化,因此他開始改力於新山水的研究和創作。他那種新的審美趣味曾得到傅抱石的肯定。賀天健六十九歲那年晉京舉辦畫展,傅抱石還專門撰文介紹。但因種種障礙,他終於沒能像傅抱石、李可染那樣尋找到屬於自己的新山水圖式。

賀天健作品

所以,有人認為「若不是與曾經作為海上山水畫領袖的吳湖帆的芥蒂導致難以收場的局面,在以吳湖帆為代表以「四王」及宋元根基的『摩登山水』審美遭遇困境的情況下,不但諳熟四王、四僧以及宋元諸家筆墨,而且迅速理解了新興審美內涵的賀天健,是並非沒有可能成為海上山水畫壇新一代領軍人物的。」

只可惜,歷史是沒有「假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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