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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技術革命的電影攝影大師韋克斯勒-上

文 | 林黎

1930年代末期,Technicolor技術讓電影進入似夢幻真的彩色世界,諸如《綠野仙蹤》《小婦人》《亂世佳人》《黃巾騎兵隊》等影片,或童話故事、或歷史題材、或西部傳奇,還不乏歌舞片等不同類型、題材的影片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觀眾走進電影院。

電影技術的每一次進步,都讓觀眾喜出望外,同時也對電影創作者提出新的要求。電影攝影自然不例外,不僅要適應新技術帶來的視覺奇觀,又要在創作上玩些新觀念、新想法。

《綠野仙蹤》

1939年,奧斯卡的最佳攝影獎項同時授予了兩部影片,一部是Technicolor 的彩色電影《亂世佳人》,另一部是黑白電影《呼嘯山莊》。這一最佳攝影獎項雙黃蛋的現象延續到了1960年代中後期。

1966年,奧斯卡最佳攝影仍然同時頒給了彩色電影《日月精忠》和黑白電影《靈欲春宵》(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這是奧斯卡歷史上最後一次將最佳攝影同時頒給彩色和黑白電影。

《靈欲春宵》

從此,黑白電影退出了奧斯卡最佳攝影角逐的舞台。2012年,向經典好萊塢電影致敬的《藝術家》最終也只獲得了最佳攝影的提名,最佳攝影花落《雨果》,這是一部在攝影技術上有諸多嘗試,同時又是向第一代電影人致敬的影片。

《雨果》

話說1966年,好萊塢沒有將最佳攝影頒給黃宗霑(James Wong Howe),一個資深的華裔電影攝影師,和他的影片《第二生命》(Seconds),而是頒給了哈斯克爾·韋克斯勒(Haskell Wexler),一個遊離於主流好萊塢之外的攝影師,和他頗有爭議的影片《靈欲春宵》。

正是當年奧斯卡鼓勵創新和實驗性,才使得《靈欲春宵》成為黑白電影里程碑式的絕唱。

哈斯克爾·韋克斯勒是一名充滿熱情的紀錄片攝影師。他的人生經歷將他自己定義為美國歷史主動的參與者,而電影界又將他譽為重新定義美國電影攝影的攝影師之一。

他的電影生涯超過了六十年,獲得15次奧斯卡提名,斬獲五尊奧斯卡小金人。

《靈欲春宵》

這是一部對中產階級生活赤裸裸嘲諷的影片。兩對夫妻、四個男女,他們在深夜到黎明時分短短几個小時之內的故事,展現了美國上流社會知識分子的家庭、婚姻中問題。

從客廳和舞廳,聚會以神經質的方式展開,他們在爭吵、諷刺、挖苦、謾罵中渡過了幾小時,卻揭開了夫妻間二十多年生活的傷疤,劇烈的傾軋後,生活仍然會繼續,正像黎明一定會到來,陽光終究會灑滿小徑。

這部電影的精彩之處,不僅僅是因為它是黑白的,而在於後來的模仿者都沒有超越這部影片,比如:林克萊特的《錄音帶》,還有徐靜蕾的《夢想照進現實》,恐怕在攝影上就略遜一籌。

曾經一度,覺得這不是一部「好看」的電影:習慣了好萊塢的五光十色,總覺得《靈欲春宵》太過素色,或者說有點肅穆;看著老去的伊麗莎白·泰勒,又不免感慨美人垂暮,多有傷懷;隱晦的「欲」與不知所云的Virginia Woolf,中英文片名都讓人不甚了了。

當韋克斯勒過世的消息傳來,HBO緬懷這位大師的時候,帶著崇敬之情,溫習影片的時候,才看出些「好看」來。

主光是逆光

正如上文所言,影片的場景集中在家中的客廳,有部分室外草坪的戲,還有一場情緒激蕩的戲在舞廳;演員就這麼四個人,一對中年夫妻和一對年輕夫妻;時間就這麼短短的幾個小時。

故事該如何講述是導演的事情,演員如何調度也是導演的事情,大段大段的台詞是演員的事情。那麼,攝影需要做什麼呢?

這是一部電影,攝影做的事情,就是讓電影像電影,避免場景簡單的電影看著像部舞台劇一樣,尤其是影片的結構看起來那麼像一幕幕的話劇。

簡單的說,想要讓電影不像舞台劇,首先要讓所有的元素都動起來,除了有演員的內部運動外,還有攝影機的外部運動;其次,改變視角,讓觀眾看到更多的細節,看到坐在劇院的觀眾看不到的,獨屬於電影的細節。

這些簡單的原則,對於一個成熟的攝影師而言,都不是什麼難事,何況是被譽為重新定義電影攝影的哈斯克爾·韋克斯勒呢!他在這部電影中的匠心在於:光。

具體說來,是用逆光作為主光。

影片基本上算個室內戲,大部分的場景又集中於客廳。相較於其他的室內場景,如卧室、舞廳,客廳以中灰度為基本影調,室內光源成為照亮環境的主要光源。

客廳作為家中相對公共的空間,被設計成一個開放空間,沒有太多的門阻隔和其他空間流動性。客廳中間擺放著長沙發,長沙發一邊一個單人沙發,沙發後面的茶几上有檯燈。

客廳四周的幾個角落有些架子和桌子,散放著書、碟機、酒具和器皿什麼的,分別有吊燈和射燈照亮著。無論是檯燈,還是吊燈、射燈,都不光亮很高的光源,也不是有明顯光源方向的直射光。

加之這是發生在深夜的故事,故而自然光線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在這樣的室內光線條件下,全然可以用一個客廳的大吊燈來把客廳照亮,照出不同的光線層次來,但韋克斯勒沒有這樣做。

在他的畫面中,光線從角色身後的檯燈,或者其他的燈具把他們的側臉照亮,視為主光,臉和身體的正面則用其他的輔光照亮。

因而,觀眾在大銀幕上看到光效是臉的側後面是最亮的部分,而且和身後的環境有明顯的輪廓線,前景通常沒有後景亮,肩膀前面有或者身上常常出現了一個腦袋的大投影,是因為光線從身後打來的關係。

韋克斯勒是故意這麼做的,這種將逆光作為主光的光效正是攝影師對影片的詮釋。肯定不是因為美國家庭的客廳大部分沒有頂燈的緣故。

從技術上來看,從身後或側後方的逆光作為主要光線,可以體現後景的空間層次,尤其可以區分人物和背景的關係。但韋克斯勒並沒有採取大反差的逆光效果,來勾勒人物輪廓和空間邊緣,而是用低反差的中灰度來表現豐富的灰度層次和中間影調的細節。

比如:喬治走在客廳和走廊之間,既有身後客廳的主要光線照亮臉部和身體,讓觀眾可以看清演員細緻入微的表演,又有走廊上方的頂燈,照亮他頭髮和走廊中樓梯、扶手、牆壁等環境。

因為這些光線都是散射光,且亮度不大,所以,不會在人臉上,比如鼻子、眼窩、脖子等地方產生濃重的陰影,讓觀眾覺得光線混亂。

影片中室外的戲並不多。其中有一場是兩個男人在草坪上,盪著鞦韆,訴說各自的往事。月光傾城,從身後勾勒出非常漂亮的輪廓光,頭髮顯得通透。

我很喜歡他們背靠大樹說故事的場記設計,故事越精彩,往事越深,景別越緊,從中景到特寫。

一個背靠大樹說故事,另外一個則坐在鞦韆上聆聽著,真與假,真相就像這可以搖曳,也可以停擺的鞦韆一樣,真真假假。所有訴說的往事都是被自己的記憶和感情修飾過的,真相併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往事已成為刻骨的傷痕。

瑪莎與尼克在樓上偷情,清醒的喬治和微醉的海蒂在屋前草坪上爭執。兩個人大都陰陽臉,眼神清晰可見。同一場景中,瑪莎和尼克在樓下互訴衷腸。

拍攝的角度並沒有遵照前文,而是在軸線相反的方向,因而光線在兩個人的臉上並沒有變成陰陽臉,而是遵循這個戲一直以來的背面光為主光的效果,面向觀眾的大部分臉處於陰影之中。

故事已經接近高潮,瑪莎打開通向後院的門,她背對著尼克人,向尼克吐露心聲,說喬治才是唯一讓她開心過的人。其實,在這部電影中,泰勒的形象實在太差,她張牙舞爪、窮凶極惡的樣子早就沒有了當年女神般的風情。

唯有這時,她承認自己和喬治都深愛對方的時候,才顯得那麼的迷人。畢竟,戲裡戲外,他們都是一對冤家夫妻。

她倚靠在門上,隔著紗門望向後院。鏡頭中,大特寫她的面部,透過紗窗,顯得有些迷離,後景是虛化的。

瑪莎低垂著眼睛,從心裡讚賞著自己的丈夫,溫柔而深情。正如喬治所言,好的瑪莎經常躲起來,壞的瑪莎常常在作怪。

影片結尾,喬治重新回來,瑪莎其實正在等著他回來,兩人的關係緩和了很多,居然同時和尼克開起了玩笑來。

還是在這個客廳,但光線關係明顯變了,亮部佔到了大部分,而一反之前人臉反差大,亮部不多的塑造形象的方式。這正是瑪莎和喬治夫妻倆正視自己的生活,真正接受痛失愛子的開始。

她回憶起兒子的時候,她是一個完美的母親,那麼痛心生活只是個單程的旅行,不能回頭。其實,瑪莎所有的瘋狂之舉都是因為痛失愛子,讓她反思家庭、婚姻生活。

韋克斯勒正是借著逆光為主光的光效,諷刺知識分子的虛偽和假意。這四個人物內心扭曲,表面上和善;夫妻關係名存實亡,表面上卻卿卿我我;華麗的外表下難掩自私的人性。

彷彿,所有的關係和情感都需要反轉來思考和看待。在影片最後,夫妻相互體諒,並接受了兒子過世的消息,才看到他們臉上迎向正面的光線。

光線的方向正是他們內心曙光的表徵,當他們帶上假面,那絲絲的陽光如何照亮他們呢?

雖然,主光為逆光,但韋克斯勒仍然在畫面中模擬出自然光線的效果,他試圖跳脫出經典好萊塢戲劇性強的光線效果,反其道而行之。故而,在畫面中露出有源光,在拍攝現場模擬出室內光線的自然光效,更可以貼近普通觀眾的生活場景。

這是基於他多年紀錄片拍攝中追求的真實感,而非絕對的戲劇性。其實,自然光線也可以從人物前面打來,用正面光同樣也是自然光效的一部分。

但韋克斯勒卻用了逆光為主光的打光方式,並非為了反好萊塢而反好萊塢,其逆光的光效,正是他對影片中表現的情感關係和角色的觀照。

夫妻之間的距離

瑪莎和喬治這對夫妻之間似乎從未平等過,當年頗有才華的喬治深深吸引了校長千金瑪莎,他們的結合從一開始就註定必然有人要仰視另外一個俯視他的人。仰俯之間產生兩個人在家庭地位上的差異。

影片一開始,夫妻倆從瑪莎父親家中走出來,派對的熱鬧在身後,夜已經很深,只有月光照射著,樹影婆娑。微醺的瑪莎和喬治並肩走著,她有些搖搖晃晃,他步履輕鬆。

他們沒有情侶間的親密,喬治也沒有試圖扶著,或者關照一下走路不穩的妻子,就算偶爾撞到一起,他們也會迅速分開。回到家,妻子開門、開燈,丈夫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廚房中,喬治簡單收拾了一下小餐桌上的盤子和碟子,就坐下了,她從冰箱中拿出雞腿,灑了些胡椒什麼的,就一屁股坐在了靠牆的柜子上,或者站起來,圍著小餐桌180°運動與丈夫聊天。

於是,他們倆形成了視線上的一高一低,她必須低頭跟他說話,他必須抬頭聽她說什麼。她的動作幅度很大,說話時圍著小桌子踱步,伴隨著誇張的手勢,直到她搶了丈夫手上的煙。

他們倆背對背爭論著,直到喬治覺得自己理虧,需要據理力爭的時候,他站起來,和妻子面對面。他挺直腰,雙手插著口袋中,但被妻子一怒吼,他立即偃旗息鼓了,還乖乖給她倒酒去。

只有夫妻倆的段落中,他們之間俯仰關係說明了他們之間在家庭地位上的高與低。借用俯仰的機位,用極簡的方式表達出來。即使是他們在床上打情罵俏的時候,依然是喬治躺著,仰面和坐在床上,或是站著的瑪莎求饒。

深夜,瑪莎邀請的客人到訪。四個人之間,其實並不複雜的關係展開了。瑪莎和喬治當著客人的面,針鋒相對討論起過往對喬治職業生涯的規劃,瑪莎和尼克坐在沙發上,喬治則退到了他們身後牆角,屬於他的一個角落,有書桌和滿牆壁的書,一盞燈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照著坐在椅子上,喝著酒的喬治。

這時候,光線最亮的地方就是喬治頭上的那盞燈,就像是舞台上的頂光一樣,把喬治照耀像舞台上的主角一樣,觀眾都需要看喬治在他的舞台上獨舞。

可惜的是,事實上,喬治並沒有勝任瑪莎,或者是瑪莎父親為其鋪平的歷史系主任的道理。於是,瑪莎總是時不時的嘲笑這個不爭氣的丈夫,喬治只能在他的那方書齋中自斟自飲。

喬治也曾反抗,但只能讓事情變得更糟,他已經習慣了低三下四。

瑪莎和尼克之間充滿了荷爾蒙的效應,甚至他們倆親密無間地坐在一起,而尼克的太太海蒂則單獨坐在單人沙發上,沒有地位的喬治只能隱在他們身後,獨坐在自己的世界中,唯有那盞孤燈成就喬治成為舞台的中心。

影片中,極少用特寫來表現瑪莎和喬治,因為他們之間已然無法塑造成親密關係,反而是瑪莎和尼克之間的情愫正在誘發,因而用了不少大特寫來表現瑪莎和尼克之間,此刻,尼克的太太更是局外人。

喬治聽著瑪莎和尼克談笑風生,獨自走進儲藏室,打開燈,燈泡被他撞了一下,燈泡在他頭頂晃來晃去,屋裡的光線也就隨著燈泡的晃動忽明忽暗的。這種搖擺不定、飄忽不已的光,就是當時喬治亂如麻的心情的寫真。

他內心充滿了矛盾,不知道是不是該用暴力制止妻子與其他人調情。他與妻子開的一個小玩笑,換來了妻子的一個吻,緊張的氣氛等到了緩和,只是暫時的緩和和遺忘而已。

那把傘是個非常精妙的設計,這個段落也讓很多影評人津津樂道。客人的到來,看似讓四個人的關係多了各種可能性,實則不過是讓每對夫妻更加清晰的認識自己的感情關係。

瑪莎和尼克偷情後,瑪莎拿著酒杯,在草坪上、車子旁……各處找自己的丈夫,撕心裂肺喊著丈夫的名字。酒杯里的冰塊叮叮作響,高高的大樹被月亮照出長長的影子。影片中很少出現的高視角俯拍,好像有另外一個目光正在注視著瑪莎,是尼克嗎?還是喬治呢?還是……?

哪對夫妻才是真正的貌合神離?瑪莎和喬治經常吵架、鬥嘴,鬧得不可開交,喬治甚至動過殺機。在畫面中,塑造緊張的氣氛和情緒時,瑪莎和喬治分別處於畫面的左右兩邊,僅僅只是在中心線的兩邊,而並沒有到畫面的邊緣。

相對於另外一對年輕、恩愛的夫妻尼克和海蒂,他們卻常常位於畫面的兩邊,顯得更加對峙,尤其是特寫的景別中,兩人的不和心照不宣。

而當瑪莎與尼克調情的時候,後景時不時的會出現喬治的身影,於是三個人在畫面中構成三角的關係,但似乎很少將男人新婚的妻子海蒂作為三角的另外一個角出現。

瑪莎與喬治吵架的時候,鏡頭常常是運動的,跟著瑪莎誇張的動作和運動軌跡,攝影機的運動同軸同速度。在攝影機運動的基礎上,隨著人物情緒和關係的變化,景別和構圖做出相應的調整,體現出分分合合的狀態,將兩人之間相愛又相傾的關係表現的非常有張力。

尤其是隨著兩人情緒起伏的長鏡頭和跳切,節奏的起伏和變化,將人物情緒的爆發點直接推向高潮。

最為曖昧的場景,就是他們四個人在舞廳,尼克和瑪莎相擁而舞,彷彿愛意濃濃。瑪莎肆意的宣揚喬治不堪的往事,低角度俯視拍攝,尼克成為最熱心的聽眾,他正在尋找內心的平衡點。

瑪莎的舉動又一次激怒了喬治,他想掐死瑪莎。轉眼又可以和顏悅色的跟舞廳的老闆討價還價。

喬治能主導的時候,只有他駕車送客人回家的時刻,所以他故意踩剎車,以顯示他的主權。喬治和瑪莎在舞廳外面吵架吵到各種撕的時候,他的臉上出現了極少的正面光,顯得臉煞白,或者是從背面來的主光照了他3/4的臉,面露兇相。

《靈域春宵》中的追求自然的逆光光效,毫無修飾的表現角色,讓演員臉上的瑕疵暴露無遺,這顯然和好萊塢明星制中對於明星的寵愛背道而馳;廣角鏡頭又增加了兩對夫妻之間欲拒還迎般的情感張力;逆光恰如其分的表現出人物內心的潛台詞;長鏡頭與跳切表現了人物情緒的醞釀和爆發……

韋克斯勒用他毫不張揚的鏡頭,完美詮釋出薩特的「No Exit」的態度,他人即地獄。

順便提一句,當年的電影放映,除了在電影院放映外,汽車影院更是頗具美國特色的觀影方式,票房和觀影人數毫不遜色於電影院。

相對於戶外的環境,夜與低調的影調都不是戶外觀看可以完美體現的影調。因而,《靈域春宵》的攝影風格正是韋克斯勒的大膽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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