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部電影明天的排片是否還有0.1%,但你至少給它一次機會
文 | 思嘉
這個檔期據說是史上最激烈的十一檔,六七部大片各帶話題,讓觀眾都忙不過來。這時候提下面這部電影,大概有點不合時宜。
它沒有頂級導演,沒有大牌明星,也沒有巨額投資,上映一個多星期以來,累計票房不過1000萬左右,此刻排片跌到0.1%,一度連豆瓣評分所需的最低人數都湊不滿。
但大家可以先讀讀今天這篇文章,再查查這部影片的資料,至少知道它的存在,再決定是否可以去光顧這部電影。
我說的是《捍衛者》——它是關於中國衛國戰爭中一場註定失敗的戰鬥,1937年8月淞滬戰役中的寶山守衛戰。
在這場戰鬥中,中國軍隊依靠一個營大約500人的兵力守城,軍資匱乏;面對的是人數上千的重武裝對手在海陸空同時夾擊,你覺得勝算有多大?
如果據險而守,還可能有三成把握。
但如果所守之城是土牆,土牆之前只有一條淺護城河溝,也就是說根本無險可守,那還有幾成勝算?
答案應該比零大不了多少。
《捍衛者》講的,就是這麼一場勝算幾乎為零的戰役。
淞滬會戰大概每個上過中學歷史課的人都知道,但其中的寶山戰役知道的人可能就不多了,它可能只是歷史教科書上一段不起眼的腳註,又或者是墓志銘上的一長串名單。
正因為如此,不斷地回溯那段歷史,不管其距離多遠,讓歷史的光芒一直能夠照射進入我們今天的和平生活,其意義更加非凡。
《捍衛者》,說的是在1937年8月31日開始的淞滬會戰中,日軍進佔吳淞,為了擴大登陸中國的地域,開始猛攻長江咽喉地區的寶山縣城,營長姚子青,奉命帶領士兵固守寶山縣城。
這是一場實力對比極為懸殊的戰鬥,結局似乎早已註定,這個故事並沒有手撕鬼子的神奇場面,也沒有力挽狂瀾的夢幻結局。
從8月31日接過任務開始,姚子青率領部隊擊退了日軍的多次進攻,全營500餘人,先後戰死沙場。守城到9月7日時,日軍憑藉強大的火力破城,姚子青率殘部20餘人在城內死守,最終壯烈殉國。
這也應了姚子青在守城至9月5日時發出的電報,「誓本與敵皆亡之旨,固守城垣,一息尚存,奮鬥到底。」
我查詢了資料,本片不是「寶山保衛戰」第一次被拍成電影。在姚子青和他的第三營犧牲的當年,也就是1938年,司徒慧敏就導演了《血濺寶山城》,編劇蔡楚生,主演陳雲裳,都是當時上海數一數二的電影人。
1939年,中央電影攝影廠也拍攝了由徐蘇靈執導的《孤城喋血》。
本片導演之一廖希是著名詩人,後來進入電影圈,多次擔任章明導演的製片人。我並不清楚他為什麼會選擇寶山保衛戰作為自己導演處女作的題材,也許是在冥冥之中受到了歷史的感召。
影片《捍衛者》剛開場,就開門見山地進入了寶山戰事慘烈的主題,姚子青率領隊第三營,從此前駐守的第八營手中接過指揮權。
用一個「換防」的插曲,迅速將我們帶入到這段歷史中去,我們就和姚子青以及這個「空降」的部隊一起,面對著寶山搖搖欲墜的戰局。
影片用了一種頗有文人氣息的方式來結構起整個戰役的日程,姚子青在當年發出的電報、寫下的日記,以日記體的方式,成為了每一日戰役的總結,也把影片的時間線劃分開來,使我們能夠更加清楚地看到整個戰爭的全貌以及走向。
這樣的手法,在讓敘事更加清晰,讓「寶山保衛戰」成為了一個獨立於歷史敘述的時間線之外,還賦予了「寶山保衛戰」一種儀式感:在姚子青的「日記」之下,白天血肉橫飛的戰役,凝縮成了寥寥數字,似乎每一個死去的戰士,都在那些字句的筆劃里。
姚子青一點都不像個營長,歷史上的他也的確文弱儒雅,帶著一副近視眼鏡,書生氣遠蓋過崢嶸氣。《捍衛者》非常忠實地還原了姚子青的書生形象,並把這種文弱、話少、書卷氣與他作戰時刻的決絕對照了起來。
結構影片的書信體,其實也就是姚子青文人形象的一個側面。
影片還增加了很多細節,甚至是有點強迫症的暗示,來豐滿姚子青這個人物,他即便是在馬上就要和日軍開戰的前幾秒,也要取下自己的眼鏡仔細擦拭乾凈。這個擦眼鏡的細節在片中多次出現,也讓姚子青這個人物具備了一種微妙的真實感。
打仗其實和下棋有不少相似之處,都是某種程度上的運籌帷幄,要懂得陷陣和犧牲,才會有衝鋒和進擊。
影片中也對「下棋」和「戰爭」之間的相似性做了比喻,姚子青很喜歡下棋,並且下得非常好,他和軍中戰士對棋,聊到了「殘局」和「死局」。言下之意,其實也是在暗指寶山的戰時狀況,在他接手的時候是「殘局」,尚有挽回之機。
當然,寶山最後的狀況還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死局」,但在整個戰爭的宏觀意義上來看,棋並沒有敗。只是「寶山一役」,成了那些必須被犧牲掉的棋子。
作為一部戰爭片,《捍衛者》中自然有大量的戰爭場面,不管是與日軍近身肉搏,還是在戰壕中屏息等待正確的時機,又或是戰地醫療隊中新來的女學生在戰火里救助傷員,在非常有限的成本限制下,影片提供了在這個投資規模下還算不錯的影像質感。
真實、殘酷、有很多無助的波及傷害、更集中於「小場面」,也讓隱藏在炮火聲之下的幾段提琴配樂的哀怨主題,變得更加突出。
片中的幾個女性角色,則為這場幾乎只有男性的戰役,提供了另一個層面上的視角,從上海回到寶山的女學生曹素君,和她的女同學一起進駐了醫療隊,簡直就是當時進步學生的寫照——從後方去到前線,希望能用行動印證自己的理想。
她們原本是戰爭的旁觀者,也在影片的一開始,就因為完全不熟悉醫療隊的業務而被女醫生批評。但她們也隨著故事的發展,逐漸真的進入到這場戰爭中來,成為那些沒有名字的人。
和姚子青這些戰士比起來,這個很可能是虛構的女學生形象,雖然人設有點薄弱,卻也真正代表了戰爭中那批更可能已經被我們遺忘的人。
在現實中,姚子青的整個部隊,只有一名叫魏建臣的二等兵,在姚子青的命令下,帶著陣亡的士兵名冊撤離並上報戰情。電影中,還給魏建臣安排了一名隨行的,叫做「繼光」的小孩,這個角色和名字,自然是寄寓了某種希望,是當下和未來的交匯點。
我關注到,《捍衛者》的出品方,還發了聲明,將10%的票房分賬,作為觀眾、院線和影院代表捐贈給「《捍衛者》關愛計劃」,用於改善這個國家曾經的「捍衛者」的生活狀況。
《捍衛者》是一部關於「失敗者」的戰爭片,這場仗沒有打贏,從電影的一開始我們就知道了。但奇怪的是,在觀看整個電影的過程中,儘管我軍一直處於劣勢,但在戰士們無畏精神的感召下,我無數次產生一種也許還有一線生機的感覺。
電影的片名是「捍衛者」,他們捍衛的,並不僅僅是一座小小的寶山——那些來自浙江、貴州、四川、廣東等不同地界的戰士們,人在寶山,但捍衛的是他們身後的浙江、貴州、四川和廣東,以及整片國土,與國土的未來。
去打一場必死的衛國戰爭,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民族的英雄。
最後我想說,《捍衛者》當然並非完美,但它絕不是你預想的那種主旋律電影。即使在這個擁擠的電影檔期,它也值得你給它一個機會,它回報你的不止是一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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