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國在宣城（8）
紅色華誕68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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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回： 李秀成聲東擊西兵道詭
周天受在接到朝廷委派他督辦寧國府軍務的任命後，立即派副將陳大富於咸豐9年（1859）7月17日接管了南陵防務。7月下旬，楊輔清舉兵再入徽州，周天受派兵從涇縣出發，馳援太平縣郭村，在青陽楊田埂和太平軍不期而遇。 8月，正是江南水稻成熟的季節，為了在官圩搶收糧食，太平軍四處出動，虛張聲勢，目的是牽制清軍，掩護軍糧歸倉。
官圩，位於太平府當塗縣南部，古稱十字圩，又名大官圩，民國後期始稱大公圩。先秦之前，官圩為古丹陽湖湖盪，圩昉於三國東吳時期，築興於晉唐，南宋紹興年間水毀經大修後，計有圩田三十多萬畝，成為皖南第一大圩。官圩土地肥沃，水稻產量高，民間一直有」圩田收，食三秋」的古諺。由於四面環水，水陽江、姑溪河、青弋江帶來了便利的水上交通，可上連南京，下達徽寧，東連兩浙，是當時太平府重要的交通樞紐，也是太平天國都城南京所倚重的最重要的糧倉。
皖南糧倉官圩
民以食為天，軍無糧不穩。糧食作為一種生活必需品，更是一種戰略物資，交戰雙方都極為重視。太平、寧國兩府雖然是江南魚米之鄉，但年年戰爭，人口不斷缺失，青壯年或被徵兵，或被拉夫，田地拋荒情況日益嚴重。實際上，隨著戰爭的不斷深入，到最後是誰有糧食誰就有兵源。寧國府清軍方面，周天受也在黃池、灣沚、紅楊樹、西河等地囤積糧食，一邊保護寧國府青弋江水陸米糧集散及轉運的安全。太平軍在長江兩岸大收米糧，北方由陸路運抵浦口；南邊則走水路，在蕪湖裝船，趁著夜色偷運到天京碼頭。當時由於長江上雙方水師力量犬牙交錯，水路夜運也並不安全，你搶我奪、得而復失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
9月，楊輔清一舉攻克石埭縣夏村，直避涇縣。周天受從寒亭抽調一個營400人援助涇縣加強防禦，並在南陵縣城和三里店駐軍以為呼應。10月，太平軍韋志俊率領數萬人在池州降清。韋志俊的反水，使得皖南徽寧二府有了一個堅強有力的支點和後盾，對於太平軍來說，不啻於被清軍在胸膛內活生生抽出一根肋骨。
11月6日，李世賢由江北渡江到當塗金柱關，匯合蕪湖青山等地太平軍進攻黃池，第三次染指皖南。11月10日，太平軍兵分三路進攻烏溪。周天受令丁文尚從廟埠向新河庄進擊，並讓高淳的鄭魁士在水陽江東岸派兵攔截。11日，太平軍水陸並進，一舉攻克黃池。蕭知音敗走新豐。自上任以來，周天受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新任浙江巡撫羅遵殿向朝廷上奏，請求將皖南四府一州軍務及地漕等事交由張芾督辦，以一事權，寧國府凡周天受以下均受張芾節制。福建巡撫羅遵殿是在9月初8接替胡興仁成為浙江省巡撫的。胡興仁擠走了鄭魁士，不久就被調入京城。在這之後，他雖然沒有更令人矚目的履歷，因為逃離了戰爭的漩渦，後來也保住了一條命。
宿松羅遵殿故居
羅遵殿，字有光，安徽宿松人。道光15年進士，歷南樂知縣、冀州直隸州知州、湖州知府、湖北按察使、福建巡撫。史載，他浙江上任伊始，「痛吏習浮競，乃嚴舉劾，察營伍，或不便其所為，多毀之。」他初任浙江巡撫不久，太平軍就出奇兵攻打杭州，在軍情不熟、調遺無兵且援軍遲遲未到的情況下，他只能帶領地方團練，拚死一搏。羅遵殿官場二十多年，平生不置產業，老家只有「土屋數椽」。從事後的結果來看，羅遵殿當時提出皖南徽寧池太廣一盤棋，一人統領，以一事權是有前瞻性的，只不過他遇人不淑，看人未准，最後杭州城破服藥而亡，妻女同殉。
12月8日，李世賢調集6000人，進入黃墓渡、許村埠一線，劍指西河。清軍朱景山率部奮力抵抗。12月15日，太平軍黃池南岸被清軍吳再升攻破，周天受調兵從竹塘進楊泗渡。
12月24日，太平軍黃文金、古隆賢、劉官方等聯合楊輔清部重新奪回了池州。太平軍降將韋志俊敗走，退駐泥灣。就在同一天，李世賢突然發力，連克黃池對岸之橫崗及牛頭山、紅楊樹、鹽官渡等地，將清軍打的矇頭轉向。12月29日，李世賢再克西河，蕭知音敗走，後撤到寒亭。
李秀成畫像（英國人呤唎畫）
咸豐10年（1860）1月28日，李秀成從浦口東進蕪湖，首次入皖南。2月，李秀成向寧國府轉進，暗以圖廣德，進而謀湖州、杭州，以攪亂和調動清軍的戰略及軍事軍力部署，從而間接解天京之圍。這是一局從來都沒有一個太平軍將領敢下的棋。2月10日，李秀成率領大軍到南陵，而李世賢和劉官方則在正面圖涇縣。涇縣是寧國府和徽州府的交通要道，這讓寧國府的周天受和在徽州的督辦皖南軍務張芾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2月16日，太平軍突然攻擊了涇縣灣灘清軍楊名聲、方國維部。同日，李世賢和劉官方也包圍了西河。2月17，太平軍在下坊擊敗清軍王恩榮、黃金友部佔領涇縣。三天後，旌德、太平、石埭等地也相繼淪陷。皖南頓時被李秀成攪得天翻地覆。
2月18日，李秀成派李遠繼從三里甸、九龍廟攻擊南陵，南陵清軍守將陳大富全力防守。周天受立即派副將榮升帶3000人進寒亭協防。2月19日，周天受帶1000人巡視寧國府城，決定收縮防線，並抽調建平、紅楊樹方向的共計1900人向府城靠攏以應對。李秀成帶主力從馬頭鎮一舉踏過青弋江，於2月20日抵達楊柳鋪。
青弋江
就在李秀成進楊柳鋪的時候，李世賢、劉官方從旌德繼續挺近徽州，以牽制張芾。2月22，李世賢佔領寧國縣，而李秀成則繞出寧國府城，從楊柳鋪、周楊村、黃渡鎮抵達水東鎮。兩日後（即2月24日），太平軍從水東出發，一鼓作氣攻陷廣德州。25日，績溪也被南進徽州的李世賢攻克。
廣德州的失守，在於寧國府和徽州府沒有很好地協調、統一兵力部署，對李秀成的戰略意圖、兵力分布估計不足。作為皖南軍務督辦，張芾堵水而治、缺乏著眼全局的大局觀，過於在意徽州士紳狹隘的保境輿論，也使得清軍漏洞大開，防不勝防。除此之外，皖南兵力的嚴重不足，也直接影響了戰爭的進程和結局。在這種不利因素下，宣城地方團練前後承擔了清軍部分的防禦職能，有關這方面，下集將作介紹。
李秀成在寧國府的機動、運動和奔襲戰法，給清廷造成了極大的恐慌。廣德州失守後，周天受改變以寧國府府城為重點的防守策略，改為以廣德州為中心防禦體系，但這也根本堵不住不守戰法常規的李秀成，一場更大的災難已經來臨。（未完待續）
本文參考書目
清 陳昌 《霆軍紀略》
清 周浩 《篤祜堂宣城周氏族譜》
英 呤唎 《太平天國革命親歷記》
美 史景遷 《太平天國》
崔之清 《太平天國戰爭全史》
羅爾綱《太平天國史》
酈純 《太平天國軍事史概述》
《清實錄 咸豐朝實錄》
《清實錄 同治朝實錄》
國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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