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檔要笑認準他
(本文由Sir電影原創:dushetv)
國慶節院線霸主揭曉了。
明顯,是開心麻花的天下。
牛不牛,看票房——
昨天上映第一天,就甩開大部隊,獨佔鰲頭。
雖然假期還沒結束,但格局已經隱隱浮現。
Sir預測,後面幾名的排位可能有出入。
但大贏家,非它莫屬——
《羞羞的鐵拳》
Sir曾在國慶檔盤點的文章里說過,開心麻花VS大鵬,可能是這八天里影迷持續討論的話題。
因為,都不是省油的燈——東北味幽默、超十億先河、資深班底。
如今,《羞羞》先贏一步。
贏在哪?
在Sir看來,這是開心麻花一次專註的勝利。
不賣情懷,不蹭人脈,也不過分誇大夢想。
只是專註地升級梗,滿足觀眾最普遍的剛需——笑。
以下涉及劇透,請謹慎閱讀
先簡單說下故事。
男主角艾迪生(艾倫 飾)是個過氣拳手,女主角馬小(馬麗 飾)是正義感十足的體育記者。
艾迪生與馬小的父親同謀,以打假拳混日子,所以男女主角本是一對冤家。
誰知一道閃電——讓男女身體互換了。
故事一看就套路,身體互換、拳擊挨打、落魄師徒——
新海誠《你的名字》和周星馳《破壞之王》的混合版。
競技戲份,再來點美國片《勇士》。
不太笨的觀眾,都能從頭猜到結尾。
整體看,作為開心麻花的第三部作品,它比不上第一部《夏洛特煩惱》的驚喜亮眼,也比不上《驢得水》的震撼諷刺。
《羞羞》只是在,本分地做著老生意。
什麼意思?
本分,就是避重就輕地縮小自己的缺點:故事、框架都平穩安全,人物也點到即止。
在保證各方面都不出岔子的同時,拚命、專心地放大自己的優點。
身為舞台劇、喜劇出身的品牌——
梗,就是開心麻花最充足的本錢。
作為喜劇最基礎的元素,梗填夠了,玩新了,觀眾就會意外,就會驚喜。
爽到了,就不會那麼摳劇情、邏輯、懸念。
看得出,與其探索商業類型片的邊際,開心麻花更想成為的是——
一位專業生產梗的專家。
套路可以舊,但梗一定要新鮮。
比如電影最中心的概念,「男女互換」是舊的無疑,但它就能做出新意。
互換,是營造一種錯位的笑料。
一些最基礎的生活梗,它一定不會錯過,比如男生變成女生後,洗完澡就只用浴巾圍住下身,大搖大擺地出去開門……
女生變成男生,走上擂台,披風一脫——下意識捂住胸前。
但僅僅捕捉男女性別特點,還是淺層的。
開心麻花能把梗,玩到更深處——角色性格的互換。
艾迪生,落魄流氓,又賤又痞;而女主馬小,自信聰明,也有點小幼稚。
說白了,男不是純直男,女也不是傳統弱女子。
在這基礎上,新的梗就玩得源源不斷了。
比如,兩人在泳池裡換身體的那場戲。因為之前互換是被閃電劈中,所以兩人拿來一堆電擊器。
女身的艾迪生,這時還不覺得事情嚴重(換成女身,身為混子的他肯定意識到了很多便利),所以並不專心於換回來,反而惡作劇一樣,老在對方說話說到一半,就忍不住電擊……
一次兩次,突如其來的電流配上順嘴而出的歌詞,簡直爽嗨了。
真是賤得可以。
而男身的馬小也不示弱。
兩人談妥後,準備試著還原最後一個換身步驟——接吻(此前兩人觸電時也接吻了)。
就在嘴越挨越近的時候......突然女性心理的艾迪生,給了對方一個大巴掌。
「我做不到!」
一個字,直。
看得出,這是一次性格全方位的錯位,開心麻花夠細。
更細,那麼表演也更有難度。
反串,是考驗演技的傳統標杆,許多優秀演員都有經典的反串角色。
比如《東成西就》梁家輝,《花田喜事》張國榮,《東方不敗》林青霞,《鍾無艷》梅艷芳。
說回《羞羞》里的一對男女,雖然稱不上是細膩出彩,但也絕對做到自然、不尬。
演男人的馬麗,很濃的個人特色。
東北女生的直爽,放在男人性格里,渾然天成。
但身體重新調換的瞬間,又看到她的細膩——眼神瞬間變得柔和。
而演女生的艾倫,讓Sir印象更深。
當他硬著頭皮上擂台時,明明心裡很怵,也知道不能示弱,於是用力地說出一句超娘的......
打死你!
Sir瞬間沒忍住笑出豬聲。
拳擊本是一項充滿雄性激素的運動,對抗性極強才好看。
所以片中艾倫除了強行裝硬,還得表演出「其實內心不敢反擊的嬌弱心態」。
不容易。
艾倫其實不懂格鬥,為了體驗挨打的恐懼,開拍前他進行了真·挨打訓練。
所以身為一個格鬥外行,艾倫在片中不僅要演得像一個內行拳手,還得再附體一個外行女生……這心理,夠複雜的。
我們常常說一部喜劇片渣,說它「強行給觀眾撓痒痒」,很大的問題往往就出在角色設定上。
角色設定不用心,觀眾無法代入,那麼很多笑料就顯得硬來,不貼人物,不合邏輯。
只有角色設定細,才能恰到好處地撓觀眾痒痒。
開心麻花在開拍前,肯定仔細分析過怎麼撓,什麼力度撓,在哪個穴位撓......
Sir甚至覺得,單說搞笑這件事,他們這次做到了「南北通殺」。
不誇張。
Sir是跟公司同事一起看的,看完聊了一圈,問每一個人覺得哪段最好笑。
居然……每個都不同。
有人說是鐵鍋燉自己的「快手風」梗,有人說是「恍然大明白」的成語改造梗,還有人說是沈騰帥不過一秒的飛天跪地梗......
哪個梗好笑,其實關乎觀眾自身的背景、經歷。
一千個人眼裡,有一千個不同的笑點。
就像Sir在廣東長大,對趙本山式的小品興趣就不大,反而對一些港產片繼承來的梗,心領神會(比如高速公路發傳單,就很像《破壞之王》里的卡車練功)。
但《羞羞》式全方位的笑點,這次做到了讓各地域、階層的觀眾各取所需。
Sir前面發了開心麻花一個標籤,「專業生產梗的專家」。
沒錯,在致力於讓人笑這方面,這團隊士氣旺盛,充滿幹勁,看起來簡直著了魔。
不信你去看看,即使是鏡頭一掠而過的奔跑,每個演員都在很認真地演。
女兒身的男人鋼勁有力,男兒身的女人身體向前傾,夾著胳膊。
正是這種專註,讓這個純喜劇的品牌,在電影市場拼出「十億俱樂部」的頭銜。
那些裝模做樣、「暈過去脖子還依然僵著」的國產片,看到了不「羞羞」嗎?
《夏有喬木 雅望天堂》
誇了這麼多,你應該反而隱隱察覺到《羞羞》的局限了吧?
沒錯,它生於製造「梗」,也止於「製造」梗。
這種梗,熟悉舞台劇的人一定能看出,它在某種角度上是脫離生活的。
這也反映了開心麻花進入電影市場後,長期被人詬病的一點——
「戲劇化」太濃。
戲劇是什麼?電影是什麼?
Sir不拋什麼學院概念,僅作為一個受眾,談一點感受:
戲劇和電影,不僅是現場感、演員表演風格、視聽語言的區別,最明顯的分水嶺在——
戲劇強調衝擊,而電影強調共鳴。
看戲劇,觀眾是帶著一些已知感入場的,具象的故事不是重點,在現場反覆咂摸的,是一些共通的、抽象的人生提煉。
看電影,觀眾更多是帶著未知感入場的,一層層進入敘事與情節,慢慢從他人進入自己。
雖然殊途同歸,但這個明顯區別,導致了兩者的側重有所不同。
戲劇中,人物為故事、衝突服務;電影,故事為塑造人物性格服務。
所以你看開心麻花里的人物,他們會做反應,會說段子,會出醜,會有很鮮明的特徵性格。
但他們卻不會思考、猶豫,甚至放空。
在一種明顯的戲劇表演節奏下,他們只是做做思考的樣子,猶豫的樣子,放空的樣子。
而這,就是一種舞台感,它體現了開心麻花舞台經驗的專業性、工整度,但也處處泄露著與電影不一樣的氣質。
話扯得有點遠。
而且Sir覺得,在渣片橫行的現在,對開心麻花這樣的優秀團隊,談什麼「戲劇化太濃」,實屬一種苛刻。
倒不如說說,它已經夠屌,那還能不能更屌?
就說回《羞羞》。
它玩的套路,老實說所有觀眾應該都猜得到,男主會打敗反派、奪回冠軍——有沒有可能更屌呢?
Sir倒是按印象中類型片的玩法,為它想了一個結局,好不好,你們看。
看過的同學,都記得反派拳王吳良的父親吧?
這個老謀深算的老頭子,本是整個假拳交易世界的幕後操縱者。
按道理,他的水肯定比吳良深多了。
但在片中,他基本是走過場。
兒子想當拳王,他就捧兒子,兒子收買拳手,他敲邊鼓……他和兒子共同佔領了「幕後大BOSS」這個身份,也共用一種人物性格——說實話,浪費。
Sir的想法是:讓老爺子擁有獨立的人格,比吳良更屌。
他可以在比賽中,安插一個惡魔級別的拳手A,名聲遠勝於艾迪生和吳良,加強拳賽難度,把聲勢造大。
兒子的目標是一個更高級別的拳王,而他的目標是一盤怎麼打都不輸的生意——
讓兒子在半決賽就幹掉A,再在決賽擊敗艾迪生,衛冕拳王,當然,也贏了外盤賭局;
但如果艾迪生爆冷贏了決賽,他就買通裁判,讓A復出,繼續和艾迪生打(方法多了去,比如無賴地說「前面計點有誤」。別反駁,電影不是現實,反派可以更無恥,更突破規則,要不還叫什麼反派)。
怎麼玩,都不輸。男主連一點希望都沒有——這才叫「社會的黑暗面」。
打敗吳良,不算什麼驚喜。面對這種級別的黑暗,小人物的翻身才是成長。別說艾迪生辦不到,但凡是個勵志片都辦得到。
當然,這只是Sir對開心麻花的另一種苛刻。
而在國慶檔,能讓所有人都笑得出。
《羞羞的鐵拳》,已經百尺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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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助理:卡卡西式角色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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