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鶴論書法之十七:薛稷《信行禪師碑》
河南高足,別為一家
薛稷(649—713),字嗣通,蒲州汾陽(今山西萬榮)人,薛曜的堂兄弟,名相魏徵外孫。早年與郭振、趙彥昭同入國子監太學,後登進士科,又於長壽三年(694)舉臨難不顧、徇節守邦科。曾任彭山縣令。睿宗在藩時,留意小學,尤重書法,尤其賞識薛稷工書善畫和博學鑒識的才華,與之結為兒女親家。睿宗即位後,更見器重,累拜為中書侍郎、參知政事。尋因與中書令鍾紹京爭權,改左散騎常侍。其後歷工部、禮部尚書,官至太子少保,史稱「薛少保」。開元元年(713)竇懷貞伏誅,稷以知其謀,賜死於萬年獄中,年六十五。
薛稷的文辭書畫均極精美,尤以畫鶴著名,號稱一絕,杜甫的詩中多有詠贊。他在書法上的成就,得益於他的外祖父魏徵,魏徵在朝,德高望重,家藏有不少歐陽詢、褚遂良、虞世南等人的書法真跡,使薛稷從幼年起即可以學習到這些名家的真跡。其後供奉內廷,獲觀秘府所藏鍾、張、二王等魏晉名跡,賞玩追摹,遂與中表兄弟魏華以書併名天下。貞觀永徽之際,時人多以虞世南、褚遂良書跡為楷模,薛稷亦不例外。薛稷的書法可以分前、中、後三個時期,前期書藝,宗歐陽詢、虞世南;中期宗褚遂良,並給予較大的啟發。到晚年時期則擺脫歐、虞、褚三家的影響,而獨創一格,成為初唐晚期最有影響的一位著名書家。總的來看,褚遂良對他的影響最大,不過他並沒有進一步發展褚字晚期婀娜多姿的風格,而是在「疏瘦勁煉」上狠下功夫,因此能「結字疏通,又自別為一家。」張懷瓘《書斷》說他「書學褚公,尤尚綺麗媚好。膚肉得師之半矣,可謂河南之高足,甚為時所珍尚。時稱『買褚得薛,不失其節』。」後人把他與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並稱唐初四大家。其傳世作品有碑刻《升仙太碑碑陰題名》、《信行禪師碑》、《涅盤經》等。
《信行禪師碑》,又名《隋大善知識信行禪師興教之碑》,越王李貞撰,是薛稷的代表作。唐神龍二年(706)八月立。石已久佚。現僅存清何紹基藏宋拓孤本傳世。剪裱本,冊尾殘損,正文共25開,另有跋一開半。正文125行,每半開5行,行7字。每半開縱19.8厘米,橫13.5厘米。此本現已流入日本,為日本京都大谷大學所藏,僅1700餘字。碑文內容記述隋代信行禪師之興佛教事迹。《信行禪師碑》,疏朗挺勁,骨氣洞達,媚麗而不失氣勢,勁瘦中兼顧圓潤,有褚遂良《房梁公碑》、《雁塔聖教序》遺意,但更為纖瘦疑煉。其瘦勁的風采亦影響了唐末的柳公權和宋代的徽宗皇帝。正如王鐸所跋:「《信行禪師碑》用筆渾融靜逸,煥然古質,無後代習氣。」董逌《廣川書跋》卷七有評曰:「薛稷於書,得歐、虞、褚、陸(陸柬之)遺墨至備,故於法可據。然其師承血脈,則於褚為近。至於用筆纖瘦,結字疏通,又自別為一家。」「用筆纖瘦」,出於刻意,乃一時代作風,不特薛稷如是,他的堂兄弟薛曜則更少豐潤。稷之書法出自褚氏,雖時有新奇能別成風神,然終因「超石鼠之效能,愧隋珠之掩類」,未能盡脫褚氏規模而獨張一軍。名列「初唐四家」,實見遜色。
孫鶴,女,河南開封人。中國政法大學人文學院教授,中國文字學會會員,中國書法協會會員,國家圖書館講座專家.


※孫鶴論書法之十六:孫過庭《書譜》
※孫鶴論書法之十四:褚遂良《雁塔聖教序》
※孫鶴論書法之十三:陸柬之書《文賦》
※孫鶴論書法之十二:虞世南《孔子廟堂碑》
※孫鶴論書法之十:智永《真草千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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