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熬夜了 不愛你的人等不回來

販賣故事人：顧夢

故事坐標地：南京

故事撰稿人：冬未至

一

這是顧夢第一次請「黑夜中的戰鬥機」群里的朋友們來家裡玩。他們和她一樣，或是因為感情，或是因為其他，都活成了夜貓子。

顧夢喝得有點多，不爭氣地在衛生間吐了，胃裡翻江倒海。凌晨兩點，這座城市都已經睡了，他們還意猶未盡。顧夢像是裝了發條的機器人，時間不到，那股勁兒還在，她就要一刻不停地運作。

要不是李尋找上門來，顧夢打算嗨到第二天。

彼時李尋的眼罩掀到腦門上，兩隻眼睛布滿紅血絲，一臉深仇大恨，「姑娘，你是打算掀翻這棟樓嗎？夜裡施工很不道德你知不知道？吵到我家honey了你知不知道？」

李尋是新搬進樓里的租戶，就住顧夢對面。其實李尋住進來有一個月了，只不過兩人的作息時間沒有交叉點，碰面的機會少得可憐。

兩人初次見面就交惡，看對方不順眼，平常碰見彼此，能客客氣氣就不錯了。那時候，顧夢還不知道，李尋會是自己的葯，讓她戒掉熬夜。

二

按照顧夢的話來說，每天零點之前睡覺就是在浪費生命，善加利用，等同於延長壽命。這套說辭被李尋嗤之以鼻。

有天傍晚顧夢在路上被一個騎摩托車的人奪了包，摔得特別慘，這時身後一隻狗狂叫著追那輛摩托車，狗主人目睹一切，正義感爆發，嚷嚷著「給老子停下！」就飛奔著過去，狗咬住了騎車人的褲腳。最後包回來了，搶劫犯也被抓進了派出所。

那隻狗叫「honey」，主人是李尋。在這之前，顧夢一直以為「honey」是他女朋友。Honey追逐的過程中擦破了肚皮，正好顧夢有一個獸醫朋友，從派出所做完筆錄出來後，帶著李尋去給狗狗治療。

因為honey，兩人的聯繫多了起來。一個是晚睡強迫症，一個是不熬夜星人，李尋經常發現顧夢深夜遊戲在線、發微博和朋友圈。而顧夢也發現，晚上如果兩人聊天，聊著聊著李尋就不回復了，她還為此怪他不懂微信禮儀，後來才知道李尋是不小心睡著了。

李尋委屈巴巴，說他就算喝咖啡到點也准睡著，他只能第二天早起回復，顧夢還能說什麼呢。那之後，顧夢每天早晨六點會準時收到一條早安消息，還有來自honey的精力十足的汪汪聲。

這麼多年，很多人對她說過晚安，只有李尋對她說早安。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前者是一種孤獨，和你一起熬夜的人準備睡了不陪你了，後者卻是一種溫暖，有人在等你醒來，等你看這條消息。

三

他們認識的第十三個月，成為了戀人。

在一起後，李尋致力於改變顧夢晚睡晚起的惡習，只是在經曆數次約顧夢晨練失敗後，有點恨鐵不成鋼，他用「不溶於水，不溶於酸」來形容顧夢。

顧夢好奇，「怎麼解釋？」

「油鹽不進唄。」

「說我壞話，honey咬他！」

「它可是我養大的！再說你忍心？」

他們誰也說服不了對方改變生活習慣，只好放棄。

雖然不能坐在一起吃早餐，但能每天黃昏牽著手帶著honey出去散散步，吹吹風；雖然不能徹夜暢談，但能在晚飯後一起看場電影，逛逛街。似乎也沒什麼不好。他們試圖這樣解釋並理解對方，可世上幾乎不存在一個人完全理解另一個人。顧夢時常晚上和朋友們出去玩，總是次日一身酒味地回來，李尋很擔心她，勸她早點回來，自己可以去接，但顧夢覺得完全沒問題，中途回來會很敗興。

因為這個問題，兩人爭執不下，顧夢覺得李尋的擔心多餘，懶得每次都告訴他，卻沒想過李尋因為擔心自己都睡不著。拉鋸戰大概維持了一個多月，顧夢實在不想繼續下去，說了分手。

或許，他們一開始就不該在一起。一個喜歡白天，一個喜歡黑夜，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恰逢這時，李尋被調到外省做調研，半年以後才回來。

臨走前，李尋將honey託付給顧夢，「它認生，交給你我才放心。」

honey搖著尾巴站在顧夢的拖鞋上，乖巧又可愛，顧夢哪裡忍心拒絕。

四

李尋一走，再也不會有人對顧夢說早安了，她想起竟有點失落。誰曾料，honey簡直是催命符，晚上顧夢不睡玩手機打遊戲，honey就圍著她轉圈，在地上來回跑，第二天想賴在床上不起它就在被窩裡打滾，直到顧夢爬起來。

顧夢不得不每天早起給honey準備早餐，晚上把它安置好，然後自己乖乖也去睡，只要她爬起來干點什麼，honey准醒。

誰也沒有讓顧夢戒掉的熬夜熱情，一條狗做到了。

幾天下來，顧夢發現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好。再去翻翻「黑夜中的戰鬥機」的群消息，零零散散十餘人，白天如同死了一般寂靜，臨近夜晚，卻熱鬧得像菜市場。有說自己最近在追某劇的，有說自己感情受傷的，有罵老闆壞話的，有約打遊戲的……都是隨時可以結束的話題，以前的顧夢卻覺得停不下來。

她不熱愛熬夜，也不是想要延長壽命，她只是習慣了晚睡而已。她本可以好好睡覺，好好吃飯，好好過每一天的，但是她把所有的熱情都用在了深夜，透支掉的卻是愛情和生活的能量。

顧夢慢慢體會到，不再熬夜，在清晨丟掉昨天，生活是另外一種可能。

突然的，她特別想念李尋的那聲早安。只是，她身邊現在只剩下honey。

五

李尋出差回來後，對honey的表現很滿意，賞了它足份的高級狗糧。顧夢這時才知道自己是被擺了一道，生氣卻又無奈。

李尋太了解honey了，必須要早起早睡，包括強迫主人早起早睡，而顧夢肯定能拿狗狗怎麼樣呢？他並不是非要改造顧夢，可他真的很擔心顧夢這種晝夜顛倒的習慣遲早會把身體搞垮，可偏偏顧夢又不聽人勸，派honey去執行任務算是曲線救國。李尋很喜歡顧夢，他不想放棄任何可以挽回她的機會。

很多人覺得陪你熬夜的就是愛你，然後窮極一生去找一個在自己睡不著的時候可以聯繫的人，可愛情並不是找一個只會陪你熬夜的人，那只是兩個孤獨的人互相取暖，更好的選擇是找到一個清晨叫你醒來的人。

顧夢看著眼前許久未見的李尋，不爭氣地哭了，她突然覺得，再次看到他時，心裡懸浮的不安全感都下沉，李尋站在自己身邊，她竟然覺得熬夜再也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於是她默默地抱住了眼前這個一米八的漢子，以表示臣服。

文章首發於公眾號一個人的小小酒館（jiuguan0001），販賣故事的小酒館，等你到零點零一分。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