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之格與靜穆中和之美——劉雲山水畫藝術形態特色初析

大象之格與靜穆中和之美

——劉雲山水畫藝術形態特色初析

廖少華

2010年劉雲先生《山水清音》、《跨界?造境》兩大畫集的出版，以及近期「雲捲雲舒?劉雲中國畫展」， 都給業內人士和文化界不少驚喜，作為湖南省畫院院長和省美協的主要領導，這些都在省內外美術界產生「重拳出擊」的反響。本文僅從藝術形態學的角度談一些粗淺看法。

前蘇聯著名人文學者、美學家卡岡在論述藝術形態學研究的四個任務時指出：「顯示藝術創作活動分類的所有重要水準，揭示這些水準之間的坐標聯繫和隸屬聯繫，……研究這個系統不斷演變的過程。」卡岡的觀點引起了世界哲學界、美學界的高度重視。《藝術形態學》自1972年面世之後，始終被尊為世界美學思想的經典著作之一。從這一角度切入對劉雲山水藝術特色的分析，可以更真實地走進劉雲的藝術深處，窺見其近些年許多有探索性、創新意味很濃的山水作品水準 、藝術狀態坐標和形成獨特面貌的基本過程。

眾所周知，劉雲曾以油畫創作充分顯示自己的深厚功力。《飲馬延河》、《漁姑》、《女人與牛》、《船艙里尋找東西的小女孩》等油畫人物作品，都給人們留下深刻的印象，在省內外寫實油畫創作中都具有重要影響;與此同時，我們發現他的油畫風景《秋色》與《寂靜水更翠》等，在油畫的藝術創作上已經開始邁出跨界的姿勢，逐漸放棄了寫實油畫追求的色彩語彙，轉而探尋過渡水墨設色為主的山水新語言。從中可見，劉雲的山水藝術形態自成系統和逐漸成熟，是有源頭也有深刻思考的創新。他的藝術坐標始終立定在自覺的藝術研究與具體實踐中，步步推進，由此及彼，由西移東，中西互融。

劉雲成功跨過油畫與中國畫藝術形式語彙之界後，堅持不懈而敏銳地踐行儒雅而清新的山水風格的創立，其中他有許多涉及跨界與造境的議題，這些議題也是人們熱議的話題。劉雲用自已的思考與作品做出了很好的闡釋，通過這些闡釋讓我們悟出他新山水風格創立的艱辛。他儒雅而清新的山水風格，無疑是當下山水畫藝術新品格、具有新藝術高度的風格，所以能引人注目。

劉雲說：「十年來，在跨越中西的繪畫實踐中，我努力尋找東西方文化比較與對話中的大象之形，春夏秋冬，四時耕耘，無日休閑，這幾乎成了我的一種信仰。」簡言之，在跨界過程中，「大象之形」始終是劉雲要實現、要營造的藝術目標。

古代「大象無形」 之說，是一種哲學命題，是人生的至高境界。誠然，美術作品是視覺藝術，它不能無形(那種稱為「無形」的所謂的作品實際上沒有人會認可為作品)。我理解劉雲的「大象之形」是跨越中西方藝術形式限制、具有藝術品質的大格調、大氣魄、大氣象的大象形式，是一種夢寐以求的藝術品格。追尋和實現這種「大象」 之格，不僅需要勇氣，而且需要更多的智慧和耐力，劉雲用自己的實踐實現了這種大象之格。

《清風掠過之四十八》作品，在橫闊的紅土地上，江南丘陵景色在大片叢林的掩映與對比下，一切都那麼純潔，樹木、山岩、土地同在藍天下，幾處晨霧正從畫面右方在輕風中飄起，意識著生活在這片純靜環境中的人們將迎來美好的又一天。同樣《清風掠過之五十》也具同樣的意境;而「雲捲雲舒」畫展中的太行山，為我們解讀劉雲心中與筆下同顯的「大象之格」提供了更全面的答案。

劉雲的新山水畫，給人們第二個突出印象是作品的「靜穆之美」。 這不僅僅是一種山水藝術之美，同時也是治療當下人們心態狂燥的一劑良方。我們從劉雲山水作品中，可以窺見他的創作旨意。他多次在文章中提到他的作品，「再現了生命的印痕與思緒」，「淡定與靜穆之美在大都市是很難感受得到。」顯而易見，在實踐中畫家自身應該首先具備淡定與靜穆的氣質。

在美術史的長河中，靜穆之美不只是畫家平和心態的展示，同時也是畫家創作目標與藝境的觸合。在創作心態上，雖然人們常言畫無定法，但在實踐中卻往往難跳出前人的法則，劉雲在這點上坦然面對成敗，從而在浮燥的世風之前更為卓爾不群，正如跨界與造境的命題一樣，以足夠的膽識面對挑戰。劉雲山水中的靜穆是理想主義的，也是他對現實生活與兒時美好記憶的摡括。他深情地說：「我敘說的就是在現實與虛幻之間的一個世界。」

著名美術史論家薛永年先生評說劉雲的山水變化時說：「劉雲……藝術思維十分自由，……總是站在廬山外看廬山。」我認為這是劉雲成功營造靜穆之美的關鍵。正是有了創作時心態的淡定，對表現對象的自由架構，對藝術手法的自由選擇，不為廬山真面目所拘束，才有助於作品靜穆意境的形成。他的《太行朝暉》與《空谷回音之三十三》等，都成功地展現了這種濃郁的靜穆，讓讀者在欣賞自然大美時敬畏自然，讓人們的心境與審美更自覺的回歸自然。

「中和之美」 的藝術形態， 是顯現劉雲山水畫特色的重要標識。「中和」 亦是中國古代哲學與美學的重要命題之一，《禮記，中庸》云：「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揭示出人的內心與自然的高度契合，成為兩千多年來中國社會與文化藝術創作中的主題之一。劉雲創作的《歐洲行之十二》，雖然是宣紙設色，但作品中所呈現的油畫、水彩、中國畫語言的綜合運用，使作品更加亦中亦西、似傳統非傳統，古今融合、中西互通;《綠水謠之二》、《綠水瑤之三》十分集中地反映了劉雲山水藝術的中和之美新形態。劉雲說：「我們要注重的是如何把傳統筆墨與當今的時代背景相融合，也就是說怎樣去適合、怎樣去表現當今時代的審美趨向，」應該肯定，在追求中和之美的藝術旅程中，劉雲已經成功形成自己鮮明的作品形態。他以自己新穎的作品藝術形態充分證明了其知與行的同一性，值得我們認真關注。

梁漱溟先生在「時刻自警」中說得好，「於無我中幻有今我，……要當目不旁視，心不旁用，好好負起歷史使命而行。」劉雲先生成功實現了山水藝術大象之格與靜穆中和之美。也正在目不旁視心不旁用地負起新時期山水藝術創新之已任。我們期待著他揭開更多璀璨的山水藝術篇章!

廖少華：中國美術家協會理論委員會委員、湖南第一師範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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