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宗室秘聞之一：為奪王位而不擇手段，恨不得讓對方下地獄

明朝親王肖像畫

明朝初期，朱元璋仿漢高祖劉邦大行分封，原因很簡單，就是以「宋元孤立」引以為戒，大意是宋元兩朝之所以滅亡，都是因為沒有自家人鎮守一方，保家衛國。朱元璋奪取天下後，首先想到的是替元朝總結失敗經驗，於是細思極恐，大元朝不堪一擊，就是因為孤立無援啊，如果宋元兩朝的開國皇帝如果也能仿劉邦分封天下，那麼像他朱元璋這樣的人即使揭竿而起，也沒有多大把握能夠穩操勝券。

所以，朱元璋開始把天下土地分給自己的子侄們，並且堂而皇之地說出別人不可抗拒的理由：「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衛國家，下安生民，今諸子既長，宜各有封爵，分鎮諸國，聯非私其親，乃遵古先哲王之制，為久安長治之計。」簡言之就是告訴天下子民：朕如今做了皇帝，朕就要把天下的土地都分給我的兒子們管理，這是為了保衛國家，是為了天下安寧。

從那以後，大明朝的土地上又多了一些「二皇帝」，朱元璋在全國各地封了自己25個兒子，包括侄孫朱守謙在內的26個王，這26個王爺就像安置在各地的26台巨大而貪婪的榨油機，壓榨著民脂民膏。

即使自己的兒子也不能不防，封王之後，朱元璋開始謀劃如何來管制和約束這些王爺們，尤其是駐紮在邊疆地區的王爺，手握重兵，如果不加以約束，也許什麼事都會發生。據《明史·太祖本紀》記載，洪武二年，朱元璋編《祖訓錄》，制定了諸王的相關制度，正式確立了封藩制。其中有一條尤為顯著，規定親王以下立爵八等，即： 「王二等，將軍三等， 中尉三等」。並規定各地王爺如果給自己的兒子或宗室其他成員奏請封賞和請奏襲位等事項，必須要經過朝廷有關部門認真稽核，非常嚴格。譬如，規定強調親王死後，只有嫡長子才能承襲王位，嚴禁宗室「以庶冒嫡」和「以庶奪嫡」，否則將加以嚴懲，輕則被直接降為庶人，重則發配流放到很遠的地方。

這種約束遠不止於此，朱棣篡位之後，怕各地藩王步其後塵，對各地宗室的管制更加嚴厲，首先剝奪了藩王的兵權，只享受福利待遇，不讓藩王再為勤王操心。之後明朝歷朝歷代的皇帝都在不斷修改宗藩們的承襲制度。如親王嫡長子封世子，承襲親王； 郡王嫡長子封長子，承襲郡王；如果世子和長子出了意外，就以以親王和郡王的次嫡子改封承襲。如果誰敢違反這個規定，必將嚴懲不貸：「若有越次爭襲，朦朧奏擾者，將本宗參究罰治」，不但要把宗主奪位罷爵，而且連他身邊的同謀之人也要從嚴治罪。

但是，這些以往擁兵自重和養尊處優的老爺們更加不安分了，自朱棣之後，他們儼然成為籠子里的老虎，落差千丈。明朝中後期，宗藩犯罪問題日益突出，主要原因有二：第一、宗藩幾乎是被監視居住，被約束過多，沒有自由，宗藩雖然有自己封地，但仍在地方政府的監視之下，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都有可能被朝廷知道。第二、由於宗藩們開支龐大，應該享受的宗祿往往被朝廷拖欠，因而引發宗藩與朝廷對立，犯罪現象普遍，甚至於驚動朝野。

宗室犯罪主要表現在宗室明爭暗鬥、仗勢欺人，亂倫敗度和違制婚娶、擅離封禁、僭越上訪，以及各種經濟犯罪等方面。明代宗室擁有可以世襲的特權，宗室地位有高下之分，宗脈親疏遠近與庶嫡之別決定著他們的生活質量。譬如，親王和郡王以上的人待遇豐厚，錦衣玉食，奢侈糜爛，而位居其下的將軍和中尉等人往往被輕視和忽略，他們的宗祿常常被朝廷有關部門一再拖欠，不得不艱難度日，甚至溫飽都成問題。爵位取決於地位，高下形成強烈反差，所以宗室內部為了承襲爵位，不擇手段的明爭暗鬥越演越烈，司空見慣，宗藩們互相彼此攻訐，爾虞我詐，甚至於同宗相殘，父子成仇, 同宗相殘。

因爵位而爭鬥的問題其實在明朝初期就曾發生過，比如，明洪武末年，晉恭王朱?歸天之後，按制度，他的嫡長子朱濟熺順利襲繼王位，而朱濟熺的弟弟朱濟熿只能接受被封為平陽王的事實。據考史料發現，晉王朱?偏愛長子，因此次子朱濟熿從小就得不到父愛，因此，他對哥哥積怨久深。朱濟熿也知道，只要哥哥被趕下台，按照制度他就可以順利繼承晉王位，所以一肚子壞水開始沸騰起來，他很快就串聯慶成王朱濟炫，以及永和王朱濟烺，三天上疏，五天一奏摺，給皇帝老兒告晉王朱濟熺的黑狀，說晉王朱濟熺「心懷忿憤, 圖為不軌」，而朱濟熺為人忠厚，再者他這個當哥哥的也了解弟弟的不滿情緒，也就沒有太在意，因為他堅信身子不怕影子歪的道理，你還能把白的說成黑的？偏偏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朱濟熿為了打倒哥哥朱濟熺，隔三差五一上疏變成了一日一奏，編排一些朱濟熺的過錯，天天說，日日訴，非但如此，還花錢買通晉王府官校和軍士，以及匠技人等屢屢誣告，眾口一詞，百口莫辯，就這樣告了整整八年時間。

戈培爾說:「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成了真理。」何況平陽王朱濟熿的謊言重複了八年時間，也不知道有多少遍了，萬曆皇帝不得不相信朱濟熿等人的誣告，直接剝奪了朱濟熺的晉王爵位，而朱濟熿八年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被順理成章地封為晉王。

這個朱濟熿原本就不是善類，洪武年間他就與朱高煦等狼狽為奸，「邪譎相比」，他那位善良忠厚的哥哥朱濟熺豈是他的對手。朱濟熿謀得晉王后，更是驕橫暴戾，小怨必報，眼睛裡揉不得沙子，可謂是眥睚殺人，如史料所載之：「一府之人被其害」。他甚至毒殺嫡母謝氏，威脅姦淫晉恭王朱?的一個名叫吉祥的侍女，更虐待哥哥朱濟熺，朱濟熺和兒子朱美圭被他軟禁，不給食物，一府上下人都被他害，見他就像見到了鬼，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就連曾經在恭王府中的一個宮中老媼都看不下去了，於是走訴明成祖，這才使朱濟熿的惡行被揭發，皇帝聞奏大怒，宣德二年，朱濟熿因罪不可赦被罷爵，並被囚禁在鳳陽。宣德十年，朱濟熺在病中去世，朝廷讓他的兒子朱美圭「以平陽王嗣晉王位」。

明代宗室這種「以庶謀嫡之爵」所慣用的卑劣伎倆就是誣告，捏造諸如「不忠」、「不孝」和「反逆」之罪名，而且往往奏效。

如明朝初期，蜀獻王朱椿的第二個兒子朱悅燿為人放蕩不羈，經常做壞事，曾因此受到蜀王朱椿的杖責，為父所惡，但是，蜀世孫朱友堉還多次出來勸解，幫助朱悅耀開脫。據史料記載，朱悅燿常「以庶孽而懷奪嫡之志」。蜀王朱椿死後不久, 朱悅燿「舊病複發」，先是盜取了府中的金銀財寶，發現蜀世孫朱友堉並沒有追究此事，便越加膽大，囂張跋扈，在府中作威作福，他認為蜀世孫朱友堉這樣的人軟弱可欺，接下來就是捏造罪狀，上告朝廷，說朱友堉悖逆，意在取而代之。幸運的是，朝廷有了上次晉王府的教訓，這次比較謹慎，經過調查，發現朱悅燿人品惡劣，便沒有理會他的誣告，朱悅燿的陰謀未能得逞。

宗室為爭奪爵位，污衊詆毀法定王位繼承人的事情屢見不鮮。

明天順年間, 襄垣王府鎮國將軍朱仕棣為了達到「以庶奪嫡」的陰謀，時不時就在襄垣王那裡誹謗長子和他的生母，不過他並沒有實現他的「願望」。

明景泰年間，晉府寧化王去世後，因為他沒有嫡子，按規定庶長子鎮國將軍朱美壤應當繼承王位，但這卻讓府中很多人嫉恨，其中幾個宗人開始捏造朱美壤的身世，說他根本不是寧化王親生的，而是妓院一個歌女所生，寧化王誤認為朱美壤是他的兒子。這還沒完，他們又捏造了朱美壤與宮人淫亂的事，甚至更惡劣，說朱美壤在父喪期間想姦淫庶母吳氏，被吳氏詈罵侮辱。但這些謠言很快就破滅了，幾個想奪位的宗人沒有達到他們邪惡的目的。（未完待續）

作者：殷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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