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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的乾兒子

民國金融家康心如之子康國雄口述

1941年,正是抗日戰爭最艱苦的年代,陪都重慶不斷遭到日本飛機的狂轟濫炸。我父親為了全家人的安全,在重慶南岸汪山上買了一塊地(一個小山包),蓋了房子,挖了防空洞。黃山——蔣介石和他夫人的別墅就建在這裡——再往前就到汪山,我家別墅就在汪山馬路邊上。

蔣介石和夫人宋美齡,經常在周六或周日下午從黃山乘車到汪山。到了汪山,離我家別墅前不遠,就雙雙下車,沿公路散步。

有一天,蔣介石蔣夫婦二人在我家後山坡野餐。我家有僕人看到了,說:「看,那是蔣委員長!」

大人們站得遠遠地仰著頭觀看,我和妹妹出於好奇,悄悄爬到後山樹林邊去偷看。有幾隻警犬沖我們叫,被蔣介石的侍衛官制止了。

蔣介石和宋美齡席地而坐,地上鋪了一塊白桌布,放了點心、飲料之類。蔣介石和藹地問我姓名,住在哪裡,在哪裡上學等,還給我們兄妹二人各一塊點心。臨別時,他還說:「小朋友,我們下次來,再找你們玩。」

這就是我和蔣介石的第一次見面。

從這次之後,蔣介石每次來汪山散步,經我家門口時都要叫上我。蔣夫人同來時,也會叫上我妹妹,讓我們陪他們散步、聊天。

我妹妹第一次被宋美齡牽著手散步後,發現手上留下了很好聞的香水味,到處給別聞:「蔣夫人的手好香啊!」

後來,蔣介石來汪山叫上我陪他散步,幾乎成為慣例。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每次散步到我家時,都用很重的浙江地方口音叫我「國雄,國雄」。侍衛官馬上跑進我家來,叫我去陪蔣委員長散步。

從此,只要看到有憲兵在馬路兩旁開始站崗放哨,我就知道他們要出來了,我就會主動站在我家前面的花園裡等著。

在和我閑聊中,蔣介石最喜歡提的問題是老百姓生活方面的。我雖然只是個小孩子,但是平時聽大人們講得多。家裡有僕人,有廚師,在汪山還專門請有兩個「大班」(轎夫,除抬轎外,還做些雜活),他們的家一般都在鄉下,有時家裡人還要到鄉下去趕場,因此對老百姓的生活情況我多少有些了解,居然能答得上來,這使他很滿意。他還經常讓侍衛官給我送一些從印度加爾各答空運來的水果和糖塊。

有一次,蔣介石聽我說身體不好,經常生病,就關心地問我平時找什麼醫生看病。我告訴他,家裡主要是找一個叫周倫的醫生給我看病,周倫是留德博士,因失戀曾經自殺未遂,留下殘疾,但醫術很好。

不久以後,有一次周倫對我說:「國雄,你還把委員長的孫兒給我介紹來了!」

原來,有一天,有人帶了兩個外國人模樣的小孩子到他的診所看病。他一看是兩個洋娃娃,有些奇怪,一問,才知道是蔣經國的兒子。他問他們怎麼知道他的診所,回答說是聽康國雄介紹的。

就這樣一起散步許多次以後,蔣介石偶然想起問我,你姓康,你們家與康心如什麼關係?我答道,康心如是我的父親。他這才恍然大悟地說:「哦,你是康心如的兒子!」

那時,我父親在重慶獨立經營美豐銀行,影響很大。1939年,蔣介石指定我父親擔任了重慶市第一屆臨時參議會議長,任期四年。父親一直不願參政,因為蔣介石的指定,他才出於無奈連任了兩屆。蔣介石曾兩次召見我父親和他面談。

在我的記憶中,蔣介石(或者和他夫人一起)在馬路上散步時,從來不迴避行人,更不興驅趕行人搞戒嚴什麼的。在馬路上來往的人可以照常行走,最多的侍衛官招呼人們靠邊走,讓開馬路中間的道。因此,沿途總有人停步觀望,還有人脫帽鞠躬,甚至喊「萬歲」什麼的,蔣夫婦二人也微笑點頭或摘帽致意。

1942年,國民政府為了爭取對中國抗戰的外援,宋美齡曾隻身去美國。蔣夫人從美國歸來後,蔣介石派一位侍衛官給我送來一件從美國帶回來的小禮品,一枝51型「派克」鋼筆,還附了一張名片,比通常的名片略大些,什麼頭銜都沒有,就是中間有「蔣中正」三個字。我一直保留了若干年。1953年,我在天津南開大學念書,一次划船時,鋼筆不慎失落在河中。也幸虧丟失了,否則在以後的幾次政治運動中,它只會給我帶來麻煩。

有一次,蔣介石約我在某天傍晚四五點鐘去黃山他的官邸玩耍。

按約定時間,我一人步行到黃山。衛兵問我找誰?我說是委員長約我來的。衛兵打了電話進去,沒多久,一位面熟的侍衛官出來,把我帶進一個大房間。

房間里,好多人正圍坐在一張圓桌旁吃飯。我一看,都是蔣委員長身邊的侍衛官。大家都認識我,紛紛說:「國雄來了!」

只有一個瘦高個子我從未見過,他站起來,給我的印象是比那些侍衛官都要高。他叫我坐在他身邊一起吃飯。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胃口很好,一邊喝酒,一邊吃菜,談笑風生。許多侍衛官都向他敬酒。

他問我:「你該叫我什麼?」他想了想又說,「就叫我蔣二哥吧。」

我當時並沒意識到這個稱呼的含意。

飯還沒吃完,他對一個侍衛官說:「你打電話,問爸起來沒有?」他接著說,「轉告一聲,國雄已來了。」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他是蔣委員長的二兒子蔣緯國。

侍衛官打完電話回來說:「委員長起來了,叫國雄上去。」蔣老二馬上站起來對我說:「我們走吧!」

我跟他一起離開了餐桌。往更高的山上走去。

到了另一個二層樓房,開門進去,在一間不大的客廳里等候。我就東張西望地看,看到房間里只擺著幾張普通的沙發和椅子,桌上擺了個不大的收音機,牆壁上掛了一些畫,整個陳設顯得很簡陋,比我家的差遠了,那個收音機也比我家的落地式收音機差多了。

不一會兒,蔣介石從樓上下來了,高興地與我握手,問我身體好吧。他濃重的浙江口音,我還能聽懂。

一會兒,又開出一桌飯,我們三人一起坐下吃起來。是四菜一湯,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盤很酥爛的蠶豆,豆子外形很完整,可是一到嘴裡即化了。菜的味道都很淡,再加上我已經吃過了,所以我吃起來覺得實在沒味道——後來我在台灣見到姐夫,姐夫還笑話我說:「記不記得?當年你到蔣介石家去吃了飯回來,我們問你好不好吃,你說不好吃……」

飯後我們又一起回到客廳聊了一陣,蔣介石還說,下次找個攝影記者來給我們照張相。後來說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到這裡吧,並對緯國說:「你送他回家吧!」

我和委員長拉拉手,臨別時他說:「下次再來,我找一部電影來演演。」

——不過,後來我就進城上學去了,沒有機會再見到蔣介石,他說的電影我也就沒有看成。

我父親與監察院院長於右任關係很好,于右任和監察院的一些人常來我家玩。有時他們見到我,就開玩笑說:汪山有兩個要人,一個是張季鸞(《大公報》總編輯),一個是康國雄;別的人到黃山官邸去見蔣委員長,侍從室都要打招呼,叫自己看錶掌握好時間,一般不能超過半小時,只有張季鸞和康國雄去,侍從室不限制時間。

我父親的一些同事還對他開玩笑說,你兒子比你有本事,委員長要見你,是給你下條子;委員長給你兒子送東西,是遞名片……

其實,當時我不僅同蔣介石,同其他一些名人、要人我也有過類似交往。

上海有名的幫會頭領、「海上聞人」杜月笙,也常來我家打牌。我叫他杜伯伯。我在南開學校上初中時,有一次為抗日募捐,我還跑去找杜月笙。那時他住在重慶城裡打銅街交通銀行,我請他為抗日募捐,他說,可以,但要等他秘書回來辦。我說,你就隨便開張支票嘛。但是他一再說要等秘書回來。那是個星期天的下午,我因為住校,必須趕回學校,等不及了。最後他從身上摸出一張支票給我。我還嫌錢少了,要他再開一張,他說那只有等秘書回來。我只好回了學校。結果公布出來的募捐數,我的成績最大,杜月笙那張支票數字最高。

後來我跟父親說起這事,奇怪為什麼他一定要等秘書回來開支票,我父親說:你真是胡鬧,你不知道他不會寫字嗎?他只會簽「杜月笙」三個字,你硬要他開支票,不是為難他嗎?

父親與國民黨元老於右任是清朝末年參加同盟會反清鬥爭的老友,又是陝西同鄉,私交甚篤。抗戰期間,于右任全家(包括女婿屈武)在重慶住在我三叔康心之家裡,也是我們家的常客。當時我和妹妹雖然年幼,但對於老伯印象很深。因為他很喜歡我們,每次來我家,總要逗我們玩笑,我們還愛扶摸他的大鬍子。

因為于右任的關係,杜聿明、關麟征這些陝西籍將領也來過我家。杜聿明還送過一把日本指揮刀給我父親,是他在抗戰勝利後參加日軍受降儀式後帶回來的。那上面還留著血跡,據說可以辟邪,有段時間掛在我父親的床頭。

此外,張群也在我家住過,經常來往的還有何應飲、谷正綱、谷正倫等。有一次,何應飲來了——聽說他不願在外邊跳舞,我家為他辦了小型舞會。我父親把我叫到客廳里去,說:來,給你介紹何總長。

我最後一次見到蔣介石,是在1945年。

當時因為長期生活於戰爭環境,同盟國,德、意、日法西斯軸心國,美國陳納德飛虎隊,以及日本空軍「神風」敢死隊等等,都是我們少年學生議論的話題。我佩服那些軍隊的英雄,我讀不進去書,想去參軍,遠離家庭那些「管教」我的兄長們。

一天,我看到「空軍幼年學校」(簡稱「空幼」,當年設在成都灌縣)在重慶招生,我去報名,未獲批准——因為要小學畢業文憑,而我沒有。

我當時就讀的廣益中學,坐落在重慶黃葛埡山上,與蔣介石的黃山官邸有公路相通。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與三位同學從學校步行到汪山去玩耍。

在路上,突然看見,每距離兩三百米有一個憲兵站崗,我明白蔣委員長要出來了。我告訴同學說,我認識委員長,並和他很熟。同學們不信,以為我在吹牛。

不久,從遠處開來三輛黑色小卧車,我對蔣介石的車很熟悉,一看就知道這是委員長的車隊。當汽車擦肩而過時,我叫了一聲:「委員長!」

車隊一下就剎住了。同學們嚇得臉色都變白了,以為我惹了大禍。

中間一輛車門開了,出來一個穿呢子制服的侍衛官,跑過來問:「你們中間有康國雄嗎?」

「我就是。」我敏捷地回答。

他說:「委員長要你過去。」

我就小跑過去。蔣介石對我的聲音很熟悉。我跑到車門口,見他坐在裡面。他問我上哪兒,我說回汪山。他說:「可上車來,我送你去。」我說還有三個同學。他說:「讓他們都來,一起走。」

同學們遠遠看著,嚇得一動也不敢動,我招手叫他們過來,他們才如夢初醒,跑了過來。於是,我們四人都上了蔣介石乘坐的那輛汽車,中間還有一排活動座椅,他們三人正好坐下,我與蔣介石同坐一排。在車上,我告訴蔣介石,我想考「空軍幼年學校」,因為我沒小學畢業文憑,不讓我報名。他說,沒關係。他馬上對坐在司機旁的一位叫余濱東的侍衛官說,你帶他們辦一下手續。余滿口答允,當天是周六,余要我們下周一到重應曾家岩蔣委員長官邸找他。

車隊到達汪山後,他與我們一起下車,像平時那樣,與我們一起在馬路上漫步。走完一段後,他說:「我不送你們了,你們自己去玩吧。」

我們四人欣喜若狂,一路上又說又笑地到了我家。同學們說,沒想到你與委員長關係這麼好,我們起先還以為你在吹牛哩!

到了下個星期一,我們四人一起去曾家岩蔣氏官邸。找到余侍衛官後,他帶我們四人到空幼招生委員會報名處。

不久,我收到「空幼」錄取通知書。從此我就不再上學了,等著去空軍幼年學校,並且做起了開飛機上天的美夢……

當時父親不在重慶。因為美豐的分行很多,他自己每年都要去查賬。母親託人把這事通知了父親。父親給我寄來一封長信,臭罵了我一通,說我不好好念書,異想天開想從軍,信中還說我「居然還去找蔣委員長疏通」等等。但是,當時父親已對我有點無可奈何。

正當此時,日本無條件投降了。「空幼」學校原定8月底到灌縣集中,由於日本投降,集中日期推遲到9月。

父親正好於8月上旬返渝,對我做了許多思想工作。他說,既然戰爭結束,已無仗可打了,再去當兵就沒有意思了,並說今後主要搞經濟建設,還是應該留下來讀書,不要再去「空幼」了。

我終於被父親說服,打消了去「空幼」的念頭。

與我一起報名的那三個同學,有一個體檢時被淘汰,另外兩個都考進去了——而這後來就成了他們的一項「反動罪行」。

蔣介石最後一次問起我,是在1949年底。蔣介石離開大陸前夕,經過重慶,他自己已沒有汽車,由當時的重慶市市長楊森出面,徵用了我父親的私人小卧車。蔣介石乘車時,和我家司機聊天,得知車主是我父親後,還向司機打聽我的情況。

後來司機回來了,還給我說,蔣總統都還記得到你,還問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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