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
你和我之間，只差一個關注的距離。
No.94
圖 Takashi Yasui
文 Dino
喜歡金基德的電影，尤其那部《春夏秋冬又一春》，裡面有一個片段實為印象深刻：小和尚在山中廟裡修行，春天來臨，小和尚在山間無視閑逛，突然冒出了個念頭，要把山裡的小動物捉弄一番，他拿來線和石頭，將石子它分別纏在魚、蛇、和青蛙身上，看著它們因為負重或寸步難行或搖搖晃晃的樣子，他笑個不停，太陽下山，他心滿意足地回廟裡去了。
這一切被偷偷跟在後面的老和尚看到後，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悄悄在小和尚身上綁了一個大石頭，小和尚早上起來發現身上被綁著個大石頭，央求老和尚幫他解下。老和尚說，
"你背著他走一圈吧"，
小和尚沒走兩步路就跌坐在地上，
"我走不動，太重了。"
"那你怎麼會覺得那些動物就可以承受的住這樣的重量？"
"我知道錯了，師傅。"
"去找那些動物，把它們身上的石子解下，回來我也會把你的石頭解下。"
"但是如果它們中有誰死了的話，你的心裡將會一輩子都擺脫不了這塊大石。"
小和尚拖著石頭踉踉蹌蹌地向山裡走去了，他先看見水裡的魚，魚翻起了白肚皮，死了，他把魚埋在了湖邊的土裡；他看見青蛙，青蛙還活著，他急忙解救了它；當他發現那條蛇的時候，它的頭已經被石頭砸的稀爛，也已死去多時了；小和尚看到這景象，終於忍不住懊悔地放聲大哭了起來。
另一部我也非常喜歡的丹麥電影——《狩獵》，講的是在託兒所工作的盧卡斯，因為心地善良個性溫和而受到同事和孩子們的喜愛，其中一個名叫卡拉的早熟女孩對盧卡斯尤為喜歡，頻繁地想要親近他，面對女孩懵懂的示好，盧卡斯只能婉轉地拒絕。沒有想到，被拒絕後的卡拉突然向大人們暗示盧卡斯對自己有過非分的行為，並成功讓盧卡斯背上了性侵女童的罪名。從此，盧卡斯在小鎮上過起了受人唾棄的日子，丟掉了工作，被女友拋棄，和好友吵架，受人排擠和壓迫，日子過的一天不如一天。因為沒有人相信，看起來純潔無暇的孩子，也是會為了滿足自己心裡的壞念頭而撒謊的。最後即使小女孩坦白自己其實是撒謊，但是造成的傷害早已無法挽回了。
小時候時常在老家的小溪里撈魚，捉回來的小魚放在魚缸里養著，還特地從水裡撿了石頭撈了水草來做它們的窩，有時候有的小魚太過有活力，從水盆里跳出來，我會覺得有些生氣，大概是認為它們辜負了我，一氣之下，就不再把它們撈回缸里，午間30幾度的太陽，任由它們在水泥地板上被曬。吃過午飯睡過午覺回來，它們當然早就命喪黃泉也快被晒成魚乾了，牆角邊上的螞蟻都已經開始出動大部隊來分解它們，我蹲著看著，只當是沒有見過的事，看的津津有味。
現在寫出來都覺得有些殘忍的事情，當時只覺得有趣罷了。
孩子做事不需要承擔後果，覺得想做就做了，覺得好玩就做了，甚至都不需要理由，至於所有的善惡是非，綱常倫理，更不在他們的管轄範圍以內。
無知和惡是天生的，善和慈悲才是後天習得。
我們所能看到的校園霸凌、撒謊成性的小童、打架鬥毆的少年犯……覺得驚訝，那麼小的孩子，他們懂什麼？一定是跟著大人學壞的。其實不是因為他們學壞了，而是因為他們沒有學，他們不懂，不知道分辨對與錯，不知道這個社會的行為準則，缺乏對人世間所有事物的認識，或者說，還沒有長大到足以用後天所學的知識來控制和約束自己的地步。
就像片中的小和尚和小女孩，小和尚只有自己也體會到步履艱難的不適，才會願意去體會弱小生靈的疼痛；小女孩只有看到自己喜歡的人是無辜地在身陷囹圄，痛苦不堪，才會意識到自己做了錯事。
學壞很容易，像坐滑滑梯，學好很難，像登山；這一切的前提，是要意識到人並不是生來就是善的，所有的道德、友愛、慈悲、美好的品質、愈漸完備的自我，都需要在人生的旅途中一點一點地撿起。善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要學習，要不斷提醒自己不懈追求的目標，想要真正通曉其真諦並貫徹始終，恐怕並非是件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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