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裡想起一些值得記住的時刻
最近時常想起幼時常去的寺廟,散落在鄉里的丘陵山間,祖母帶著,越過及腰深的草木,見到金剛,觀音,白馬雕塑,鬼魅的華麗的,都色彩繁複。素齋滾燙,殿堂外有大朵的月季花,一口井,井水冰沁,上回聽你說,都念初中了,回家路上渴,還去那打水,就著手就喝。有時能混到一把瓜子吃,法會開始,光柱傾灑在廟堂,我學會了念《金剛經》。我們在那些寺廟見過吧,我多希望。要過很多年,你才知道,你到底擁有過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除夕夜,我在甲米,海島邊的小酒吧喝酒,酒吧很大,因此顯得人不多,他手一揮,叫來老闆,說這一輪我們請了,連樂隊都有份。老闆高興,給全部客人都上了一大杯冰啤。我們一群陌生人,舉起了酒杯,互道Happy New Year!樂隊見我們是中國人,就特意唱了一首beyond,英國人把粵語咬字唱得荒腔走板,卻應景,略帶搞怪的怪異,一對瑞典的夫妻,幾乎不會英文,磕磕巴巴說想看大象,一個不到20歲廣州來的小男生,都坐到我們桌來致謝,彼此寒暄,語言不通,我們對彼此一無所知,只是笑得羞澀又鬆弛,於彼此都是純凈的。在異鄉與陌生人醉酒,快樂的如同不曾是罪人,也不再會犯下任何罪孽——這是最好的迎接新歲的方式了。
在一個距離陸地需要坐船一小時的小海島上,初四吧,我們在山下已經喝了一晚,露天餐廳里爬滿壁虎,海邊的大樹上,有一架鞦韆。我們摸著月色回住地,我趴在游泳池裡,海水還是溫的,蟲鳴清亮,星星很亮——太亮了,亮得我什麼都想起來了,只能一罐又一罐地喝酒。仰躺在木地板上流淚,這些眼淚會消融在海水裡。
二月的北京還有雪,踏著雪去三環路口的一棟大樓,逆著路燈拍雪花。那一刻我很開心,好像我是一個小孩。
春天,白楊樹,光華路路口,車在等綠燈,我在聽《city of stars》,並不喜歡那部電影,但喜歡這句「city of stars ,are you shinning just for me」——正因為知道不會,才會如此發問吧,喜歡詞句間的哀懇。白楊樹在風中翻滾,白花花的一片,那一刻有讓我心折的美。
她來北京,我們去京郊看桃花,荒山之上,觸目驚心的開著,在一座水壩邊停車,安全提示說這座水庫蓄水超過百米。
想到不多的幾次相見,每次都感在真空之中,像是在另一個世界,另一從時空里,遇見和擁抱的,無法感到與當下有任何關聯。初見便感到分別的哀痛。
與外公沿河散步,現在想想,他托給我為他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除了兩件。想起那天,就會想起滿目的桃花和油菜花。
四月,在銀河soho,跟他聊完工作,他出去了一會兒,回來迷路了,我們隔著咖啡館的玻璃窗,看他慌亂找路,我去叫他,他有些害羞地笑了。
五月在成都,傍晚時,會與他在家中的陽光房坐著發獃,看二環的高架橋,綠浪,抽一點煙,一年中少有的平靜時刻。
五月底,在伊寧,黃昏時,從大巴扎回住處,沿著一條小路走,走了一小時也不見盡頭,兩側樹木參天,有人造溝渠,正在開放的石榴花,塗成五顏六色的花窗,死去的被剝去外皮的羊,賣饢和西瓜的小攤,漸漸漸漸,感到非常安寧,即使我迷著路。
去北影拜訪他,聊劇本,他隨口說到,我對這個時代是很絕望的。聽敬重的前輩這樣說來,反倒感到一絲寬慰。
六月,他問我,你是不是覺得,不自我獻祭的人生不值得過?我想了一下才承認。
七月,在深圳,跟初中同學們吃大排檔,每次去,他們都帶我吃海鮮,喝了今年來最多的酒,我大醉,卻沒有斷片——也許是潛意識裡知道,那天的記憶珍貴而非羞恥。才知道初三時,只差一點點,他們就砍死了隔壁班那個囂張的男生——我立刻找出他聯繫方式,男生已經做了廚師,胖成豬頭臉,感激命運偶爾為之的憐憫,沒犯下更大的錯,那時我們哪裡知道,我們的敵人哪是彼此,哪在這座學校里。他們送我回酒店,經過一棟高樓,他指認了一會兒,說這樓的鋼筋是我們做的。那一刻我很想哭。
在和順,起初住騰衝的酒店,並不喜歡,改住民宿。早上醒來,木質結構的房子隔音差,清楚地聽到房東與幾戶鄰居,大聲武氣的閑聊,漸漸下起了雨,雞犬相聞。不捨得起床,幼時總有家裡總有很多人,睡前醒來,總能聽到人聊天,有時是母親,有時是祖父母,聊的無非是家長里短,早飯吃些什麼,要不要叫我起床了,伴隨著柴火在灶膛燃燒,粵語歌,還有電視的聲音。很多年不曾聽過,真怕一起床這聲音就沒了。蜷縮在這細碎的聲音里取暖,才起床,下了樓,聽任招呼,與他們喝起了橘子普洱茶,在磚紅色的普洱茶里,切一隻青橘子,好喝。堂屋裡供奉著房東父母的遺像,還有紅底金字的對聯,寫「水神君」,是一個專司送水的小神仙。房東是一個略有些胖,話不多,像是退伍軍人,說十月來有銀杏,春天來也好,一年四季都好的。
九月,在香港,趕上中元節,夜裡餓了,不敢出門,猶豫到凌晨兩點,餓得不行才下樓,住在彌敦道,旁邊有基督教堂,街上還是熱鬧,打扮入時的行人,喜歡所有夜裡滿街行人的城市。找了家冰室,燈光白亮,冷氣凍得我發抖,拚命搓揉胳膊,想搓出點熱氣來,電視新聞在講賭馬,一個很港女感的女記者,採訪賽馬專家,陸續來了幾個嘻哈穿扮的年輕人,顫顫巍巍勺子都拿不穩的阿公,襯衫卻穿得筆挺,在其他城市,很難見到這麼多年長的人還如此作息的。吃了豬肚粥,大片的青菜,一口熱湯下去緩過來了,給朋友帶了蒸糕回去。
小耳朵帶我們在港大轉轉,一路攀爬,這傢伙真是從一座山城,到另一座山城。走到半山腰,我們就脫下鞋子,坐在噴泉邊,看月亮,喝了一點酒。聊了些什麼呢,都忘了,只記得他問我這輩子到底要做什麼,我反問,你呢,他說,作家。經過那座收容了風暴後無處可去的藝術家們的建築,又去了張愛玲故居,很傻的拍了照。不知道她會魂歸何處,會嫌這群年輕人叨擾嗎?
在另一個春天裡,我和你在梨花樹下對酌,風吹過來,花落如雨,我們都喝醉了,你的手很軟,溫熱的,我們雙手交握,不再說話。
這是今年的一些愉快而平靜的時刻,它們是糖,漸漸消融在時間無涯的海水中。


※太震撼!「塞外明珠」鏡泊湖:秋天的美艷就在那一顰一笑間!
※秋天到,採摘蘋果的日子到啦,哪些農場的果實品質優秀?農場太遠?家門口其實就能買到當日新鮮採摘的農場蔬果!
※秋天到了,陽台趕快種點蔬菜吧,撒點種子,吃一冬天
※我走過許多地方見過許多秋天,但都比不上家鄉
※時裝精們都在穿的尖頭綁帶鞋秋天怎麼穿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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