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女身世之謎，原來絕情谷和寒潭的秘密藏在《山海經》里

在金庸的小說《倚天屠龍記》里，全真派道長丘處機是以一個文藝范十足的氣場出場的，跟普通的修道之人的嚴肅無趣冷峻清淡截然不同的是，他一現身就吟了一首」《無俗念》的詞：「春遊浩蕩，是年年寒食，梨花時節。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苞堆雪。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人間天上，爛銀霞照通徹。渾似姑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殊高潔。萬蕊參差誰信道，不與群芳同列。浩氣清英，仙才卓犖，下土難分別。瑤台歸去，洞天方看清絕。」

而這首《無俗念》中所描述的「姑射真人」不是道家祖師，也不是修為超凡的長者，而是一個美女。據說暗指的就是他認識的一位故人。沒錯，就是以性冷淡風橫行於江湖的一代仙子——小龍女。一位道長對一個嬌滴滴的美女高聲打call還要說自己是「無慾念」，這不是老不正經么？

這就有點錯怪老道了。這首詞用詞雖然華麗，詞氣卻極冷，描寫的雖然是美女，卻是一位冷若冰霜的女子。真正的無欲不是無情，而是有情無望，不是躲進深山裡不敢見美色，而是即使美色當前，仍然視而不見。它妙就妙在美色與慾望的揪扯之間，在有情與妄念之間形成一個強烈的矛盾和張力。

詞中所說的「姑射真人」最早出現在莊子里。《莊子·逍遙遊》：「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金庸老先生的作品向來都不是無中生有，幾乎所有的人物和故事設定都有據可考，而對比小龍女和姑射仙子，人物的性情和外貌幾乎如出一轍。

《神鵰俠侶》中是這樣第一次描寫小龍女的：「小龍女緩緩轉過頭來，向群道臉上逐一望去。除了郝大通內功深湛、心神寧定之外，其餘眾道士見到她澄如秋水、寒似玄冰的眼光，都不禁心中打了個突。」用現在的話說，她的眼神就像是冰冷的刀子，能殺人。

小龍女夫婦經歷過最大的劫難，無疑就是兩人都中了情花之毒，這種毒藥最大的特點就是中毒之人只要一動情，有了思念，立刻就心如刀絞，嚴重的甚至會窒息而死。小說中的設定，小龍女的情花毒是因為她飲了寒潭之水，加上玉蜂的蜂蜜最終化解的。這裡充分透漏出一個信息——絕情谷底的寒潭之水雖然冰冷異常，但是卻有解毒的功效，小龍女因此才躲過一劫不治而愈。

無獨有偶，在《山海經》里也有一處關於「寒潭」的描寫，而且這裡的水漿對於心痛病症有著神奇的療效。《山海經·中山經》：「高前之山，其上有水焉，甚寒而清，帝台之漿也，飲之者不心痛。」而這個高前山，根據近代學者的考證很可能就是位於現在河南南陽一代的「方山」。這裡鄰近豫鄂、豫陝交界。正好符合當年小龍女離開襄陽城之後跳下不遠處的斷腸崖絕情谷底。

不僅如此，《山海經》中的記載還和小說中的情節還有更多的重合之處。比如高前山中有帝台的棋盤，《山海經·中山經》：「（休與山﹞上有石焉，名曰帝台之棋，五色而文，其狀如鶉卵。」楊過在絕情谷底剛找到小龍女的時候，也看到一個棋盤，寒潭之水冰寒刺骨，帝台之漿也寒徹心扉。這裡的「帝台」是一個山神，就像屈原辭賦中的山鬼，或者巫山女神。

再往下看，我們發現了更多驚人的相似之處，距離高前山不遠就是鐘鼓山，山上有一種叫焉酸的野草，含有毒性，人吃了之後會引發心痛等癥狀。《山海經·中山經》載：「東三百里，曰鼓鍾之山，帝台之所以觴百神也；有草焉，方莖而黃華，員葉而三成，其名曰焉酸，可以為毒。」正好與情花毒引起心絞痛，寒潭之水可以解毒相吻合。

另外，小龍女所屬的古墓派，居住的地方叫「活死人墓」，就在今天的陝西省終南山一帶，絕情谷和寒潭按照推理應該距離湖北襄陽不遠。而《山海經》中能夠治心痛病的「帝台之漿」就在南陽，有豫陝、豫鄂古道與終南山和襄陽相連。因此不管是山川水文的特點、地理位置，還是泉水和植物的特性，兩者都存在著極大的重合。雖然我不是金庸先生，不敢斷定他最初的靈感一定來自於這裡。但從現實的角度來考察，不管是無謀而和的巧合也好，匠心獨運處心積慮也罷，小龍女與姑射真人，寒潭之於帝台之漿都有著高度的相似性，幾乎可以斷定兩者就是同一個人、同一個地方。

如果非要說小說中的人物和地點有它的原型，沒有比這更加符合要求的了。這也正好符合金庸先生一貫所寫都有出處的作風。依次可以斷定，小龍女很可能就是當年傳說中的姑射仙子，而寒潭之水就是《山海經》中的帝台之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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