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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害怕虛偽、冷漠、沒有自我,卻害怕一具不會說話寧靜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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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營在墓地,這其實是很多國家「生死學」課程里的一部分,除此之外,還有目睹被火化的過程等類似的體驗,其目的是為了讓我們突破頭腦中的局限,任何事情都沒有任何意義,完全取決於你為它賦予了怎樣的意義。其實生命也是如此,我們一直在尋找人生的意義,我現在反倒覺得人生本沒有任何意義,當你找到,它的意義就又變了,也好,幸好人生本身沒有意義,若它有意義,但我又不鍾情,倒是個麻煩。

其實很多人是對象徵著死亡的物體感覺到害怕,比如,白床單,骨灰盒,黑色的布……它都是象徵的死亡的物體,我們一看到它就會有一種恐懼。那對於從事距離死亡最接近的職業,包括學相關專業的學生來說我們必須克服這一點,其實那完全都是我們的想像,我們給這樣的物品附加了含義。

我在台灣任教的時候便帶領社會學的學生在墓地露營,分享給大家。

第一天:我是守陵者的守護者

第一天,我作為領隊和其他幾位輔導員帶領學生們在墓地露營,大家被分到不同的地方,雖然大家知道都在這裡,但是誰也看不到誰,誰也不知道誰在哪裡。

我們是下午七點半左右到達墓地的,我們的規則是9點到11點是與逝者對話的時間,11點以後可以睡覺。

學生們搭好帳篷後,我們在接待室集合,交手機,以及體驗前的交流。

其實我們當時都很膽怯,畢竟我也是第一次體驗,在搭帳篷的時候看到大家都在張望著其他人,看看大家到底距離得到底有多遠,能不能求助?

當時我有問大家害怕嗎,他們說害怕。於是我問:「你們覺得在這樣的地方會發生什麼呢?」有人說就會不會像電影里很多面的出現鬼啊,幽靈啊。我問:「在你們的現實生活中這個鬼啊,幽靈啊,你們相信他們的存在嗎?

大部分人說不相信。

我說,那你們自己在日常生活中你們自己是否定這個東西的,那你又在害怕什麼呢?為什麼在這一刻你又突然相信了呢?

大家就這個話題分享了很多,其實也是一個彼此壯膽的過程。雖然也有人說這麼說是減少了一些恐懼,但是恐懼仍然是存在的。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當我們探究一件事情,探究「恐懼」那個內容的時候你發現根本沒有東西。

我們太習慣脫口而出那些辭彙了,恐懼、接納、活在當下……可是我們很少會去探究恐懼的內容是什麼?當下又是什麼?我們被一些概念所綁架。

後來大家探討了很多東西,基本上到最後大家很深層的恐懼已經排解掉了,那排解的方法就是探索「恐懼」的內容,當大家跑偏的時候,又跑到想像的時候,我就抓回來說內容,你恐懼的那個真實的東西是什麼?後來發現都沒有,後來又給了大家一個方案,如果你在守陵的時候你真的感覺到害怕你就進入到害怕或者你去想辦法去解決害怕,這樣給了大家一些提示。

從晚上9:00到第二天早上7:00,這是我們露營的時間。我和三位導師拿著手電筒去看看大家的狀況。

讓我們意外的是,雖然我們的要求是到11點與逝者的對話就可以結束了,但是我們「巡邏」的時候,到了12點多還聽到有人在說話。

所以那天晚上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很平靜的到了第二天,到了第二天早晨問大家的感受,大家的感受都是:似乎像是過山車一樣經歷了一個刻骨銘心的一種體驗一個勇敢的突破,但是現在的感覺非常非常的好!

所以第二天我們就用了基本一整天的時間去分享。

其實有三分之一的學生一開始是非常恐懼的,那麼他們想到了我給出的一些提示,去解決恐懼,那就只能說話了,馬不停蹄的說,有的人會問他說:「你是怎麼死的呀?」或者就自己編了一個故事……就是這樣的。

有的人有跟他講一些自己對於死亡的焦慮,或者過去他曾經心愛的人去世了,他對於死亡的看法雖然他的對方真的沒有人就是一個墓碑,也有很多人真的是淚流滿面,也有一些人會把自己的困惑跟他講。然後還有一些學生就是在向他提問,當然我們知道不可能有人會回答他,但是在提問的過程中自己也慢慢找到了問題答案

問大家對話的感受,就是那個時候很平和完全沒有了恐懼。就是似乎有說不完的話,然後我也問到說平常為什麼沒有把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他們說大概是沒有機會坦蕩的面對自己的內心或者說不敢面對最真實的自己,以及自己心裡的一些害怕被指責害怕被評論這樣的一些擔憂。

大部分的學生都有分享說,在這一夜裡恐懼的成分非常非常少,就是當你投入在一件事情里你根本顧不上恐懼,所以大家都很享受睡得也很好。

所以,恐懼很多時候是閑人的事,當你投入到一件事情里,你真的顧不上恐懼。

然後有很多人他們也不確定他們自己是否真的克服了死亡這件事件,但是當你敢親近逝者,親近象徵著死亡的物品,發現它是可以被練習甚至是被被消除的。

第二天:一個人露營在墓地

雖然那天我們也是露營在那裡,但是可能角色不一樣,聽了他們的分享以後,覺得:哇,真的很有趣。

然後在第二天晚上,我又一個人又去了一次。雖然在前一天晚上大家露營的時候,誰都看不到誰,誰也聽不到誰的聲音,但是他們知道在這裡是有人的而且這是一個課程,總不會出事。第二天我一個人去的時候真的是一個人都沒有,幾千個公墓就我一個人,那個時候真的還是會有恐懼,擔心如果出了事該怎麼辦尤其是在把手機交了出去的時候。

但是那種恐懼就是豁出去了,我已經這麼決定了,我已經來到這裡,總不能中途就離開吧,就有點破罐子破摔,那個時候還是會害怕的。可能更多的恐懼只是源於你一個人要去做一件事。

於是,解決恐懼最好的方式就是忘記恐懼,在此刻,最好的方式就是儘快進入對話。

然後那天我去了很多個墓前面然後跟他們說了很多話,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就是大部分是在探討死亡然後告訴他們這些年發生了一個什麼樣的變化,更多的是自己的一個折射一份表達。

然後也發現了一點特別神奇特別詭異的事情就是:我最終在他的墓碑之前露營的那個人,我也幻想說他生前的一些故事,一些經歷…..後來他們是有記錄冊的,就是每一個人追溯到的一些過程。跟我想像的有一個是一樣的,我想像的他確實是真實發生過。所以我跟一個朋友在聊這件事的時候,他的看法是,他覺得這不是想像的,當我進入到另一個人的生命當中或者靈魂之中,我是感應到的而不是想像出來的。

兩天的墓地露營給我最大的改變就是,我尊重我的恐懼,我承認我的局限,我們整個社會都會神化墓地、逝者、死亡,當我要與他們一起同在一整晚的時候,我有恐懼,這太正常了,我承認我就是害怕。我們要永遠提醒自己不要被他人綁架,別人給了什麼樣的標籤都不代表你要為此標籤來立碑坊,我就是這樣,你愛滿意不滿意。

除此之外另一個感受就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究竟能發生什麼呢?發生了又能怎麼樣呢?不會有什麼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當我們心裡有恐懼的時候危險是一定會存在的,所有都是來源於自己心裡的折射。當我們解決了自己內心的那份恐懼的時候,危險都是可以被改變的。這就是很多我們所說的「意外」「奇蹟」「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是由我們的內在所決定的,當你內心不被自己的恐懼所恐懼的時候,你才是自由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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