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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假日#躲開人山人海,安於廚房與愛

唯有美食與愛不可辜負

01

六歲那年夏天,人還沒有灶台高。一個悶熱的傍晚,踩在板凳上爬上灶台,想給父母準備晚餐。

忙活了好一陣子,熱得滿頭大汗,做出的麵湯粘稠得攪起來都費勁,而且半生不熟,灶台邊的地上到處是麵粉。

怕挨罵,關了火,一個人哭著去田裡喊父母吃飯。那個夜晚吃飯的情景現在還記憶猶新。

吃飯時,父母和我都有些哽咽。我是怕被罵,他們是覺得我突然懂事了。

長大離家讀書以後,常常想念老家的各種麵食,想念母親做的刀削麵。

在寒意漸濃的冬季傍晚,放學回來老遠聞到臊子飄出的香味,便知母親又在做刀削麵了。

於是飛奔回家,推開廚房門,看著母親扎著圍裙,熟練地挽袖揉面、削麵下鍋,眼饞得吞下口水,與美味的距離便又近了一點。

我們最喜歡吃的,是西紅柿雞蛋和炸醬兩種臊子。

麵條筋道,炸醬入味,西紅柿雞蛋鮮香,配上和面同煮的白菜葉,鮮紅、明黃、嫩綠的各樣食材,色彩鮮亮地不經意卧在碗里,溫暖喜悅,使人食慾大開。

嚼一口麵條,享受著炸醬和西紅柿雞蛋的兩種醬香,唇齒之間都是實實在在的滿足感。

一個人的味蕾記憶,始終保留著他吃過的童年味道。

02

畢了業,賺了錢,各地跑,也曾帶父母去過不同的地方,極力慫恿他們嘗試不同地方的各類美食。

無論是熱氣騰騰的羊肉火鍋,還是文藝浪漫的法式大餐,他們的感覺總是淡淡的。

父親最喜歡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論吃哪,還是你媽做的飯香。

父親話不多,很大男子主義,常年奔波賺錢,搞定一家人遇到的風浪,但不屑於家庭事務,記憶里從沒見過他做飯。

母親做事麻利性子急,常常一邊在廚房忙活,一邊念叨不停。

每到飯點兒,只要父親在家,就會鑽進廚房,就那麼站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聽母親念叨,即使批評他也不還口,就那麼嘿嘿一笑,時不時給母親遞上炊具。

大學時有一年春節放假,我回得晚了些,弟弟接我到家已是暮色蔥蘢。

看到父母在廚房裡包餃子,我打趣道: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老爸做飯,今兒個真是新鮮。

父親嘿嘿一笑:還不是你媽給我立的規矩,打今年起,她幹啥我都得幫一把。

那個冬夜,門外是飄飛的大雪,屋裡是熱騰騰的夜飯。

一家人圍坐桌前,任他吃什麼,都是人間至味。

03

台灣作家龍應台在《為誰》里提到,自己一直不懂得做菜,在成為母親之後馬上變成一個很能幹的人,會對照食譜很有興趣地做菜,柴米油鹽一肩挑。

待孩子們長大,自己獨自生活,又變回那個不會燒飯做菜的人,有什麼就吃什麼,不吃也可以。

孩子們卻成了美食家。菲利普十六歲就自己報名去上烹飪課,十七歲去米其林餐廳實習。安德烈買各國的食譜來看,土耳其、非洲菜、中國菜,都是實驗項目。做菜時,用一隻馬錶計分。

有一次,安德烈花三個小時去採購、準備食材,然後烤牛排,做新鮮的土豆泥、南瓜湯,還有色拉和法式甜點,一切有條不紊,像一個樂團指揮,眼觀六路,一環緊扣一環。

做菜,成了一個莊嚴的儀式。這一切,原來是做給飲食將就的母親吃,而且要求獨居的母親,學會以後自己做給自己吃。

在孩子們眼裡,好好做飯,好好吃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

04

2009年,在成都看過一部著名的美食電影《朱莉與朱莉婭》。

影片的主角之一朱莉是一名普通的政府文員,而立之年做著一份薪資微薄的、沒有任何成就感的工作,每天接投訴電話,聽各色人等發脾氣、訴苦和抱怨。

她住在披薩店二樓的舊屋裡,街上總飄著髒兮兮的爛塑料袋,電車經過時的隆隆聲吵得人夜夜難眠。

這樣的生活乏味冗長,一地雞毛。

鬱悶之時,受到朋友寫博客並大火的刺激,她賭氣決定完成524道菜——美國名廚茱莉亞·切爾德在《精通法國烹飪的藝術》提到的經典名菜,邊做菜邊用博客記錄期間的點滴感受。

這是一項曠日持久的艱巨工程。但是她在自己的堅持和大家的鼓勵之下,最終勝利實現了自己的目標,並將這段經歷寫成書,拍成好萊塢電影,終於實現了自己出書的夢想。

在多次希望、失望,不斷被現實折磨的過程中,朱莉最終發現,丈夫的陪伴和愛是最長情的告白——你是我麵包上的黃油,生命里的呼吸。

相伴的愛人、美味的食物、熱愛的工作,這些曾經那麼遙遠,如今也變得這麼簡單。

即使你只是一個普通的政府職員,即使不知道自己能做好什麼,即使從來沒有從頭到尾完成一件事情,只要你喜歡,為什麼不呢?

趁秋風不燥,陽光正好。

05

一直覺得,食物是我們瑣碎生活里,最溫暖的治癒。不管生活怎麼艱難,美食永遠帶著溫度,撫慰我們疲憊的內心。

況且,身邊還有一個耐心等你那道菜的人。

他也許老實木訥,不解風情,說不出不「你是我麵包上的黃油,生命里的呼吸」這樣暖人的情話。

但他用筷子投票,用味蕾鼓勵,讓你堅信——

無論火候不足還是燒乾鍋底,無論紅燒肉太柴還是基圍蝦太老,只要你肯為他洗手作羹湯,他總會唏哩呼嚕吃個碗底朝天,然後貼心地洗凈所有油乎乎的碗碟,處理好你留下的一片狼藉。

索性尋個假日,躲開人山人海,安於晝夜、廚房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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