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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林云:詩歌是另一種陽光—青年詩人董喜陽印象

青年詩人董喜陽和趙林雲教授合影,2013年於長白山

當我真正靜下心來準備寫一篇關於他的文章時才發現,當初在長白山上那麼爽快就答應他絕對不是一次明智之舉,如今,這種承諾將我牢牢地鎖定在一種涉獵廣泛的閱讀與即使仔細揣摩也難免顯得有些吃力的責任之中。可能是他陽光十足的氣質、乾脆利落的風格與一見如故的親和力使我在與他見面不久就強烈的將之引為同道,也許是他雖然年紀輕輕卻已歷經南北方的遷徙、奔走與跌宕仍然不改熱愛詩歌的初衷讓我感動。

因此,我更願意把完成對他的承諾當成自己一次學習的經歷,他的年輕以及他現代感極強的獨特的詩歌風格,都使我的閱讀和思考伴隨著令人振奮的新鮮感與新的收穫。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在這個過程當中,我起碼面臨過三個意外。

首先我沒想到的是,他那些從數量上來講不算為數眾多的詩歌文本對我而言,竟然造成了一定程度上閱讀與理解的難度。他的詩歌有種對現實的超越感,鮮明的自在語法邏輯,具象與意象密集,想像的成分隨意穿插其間,幾乎每一首詩都讓你不能夠在一次性閱讀中予以很好把握。看得出來,他對現代甚至後現代詩歌以及詩歌的現代性有著自己的理解和嘗試。他說他喜歡台灣詩人瘂弦,而瘂弦的詩歌則恰恰是以意象眾多、內涵理性而見長,須經過反覆閱讀才能得門而入。

第二個沒想到的是,今年才27歲的他學詩也就才四五年的時間,竟然在詩歌創作之餘寫下了那麼多與詩歌相關的隨筆,其中蘊含著他帶有哲學意味的思考。這起碼說明,他不僅僅只是一個年輕熱情的詩歌寫作者,還是一個藝術追究者,是一個對詩歌藝術原理與理論都有理性責任的人。他通過創作而進入對詩歌藝術真諦的深思,並因此達到進一步思考藝術與人生諸問題以求其深層答案。也就是說,無論是詩歌創作還是詩學審美思考,他都不是一時的率性而為,恰是冷靜凝思、探索奔突後的毅然選擇。他探究詩歌內理的文字與他的作品形成了一種必然的互文性,既增加了進入他詩歌領域的途徑,也增加了闡釋的難度——因為無論對於誰而言,創作的感性與理性思量之間總會存在這樣那樣的差別,而欲求究竟,你都必須有所涉獵與解釋。

第三個沒想到,是除了詩歌,他還寫下過大量的其他體裁的文章,隨筆,散文,新聞和書畫評論,眷顧的藝術領域廣泛而多變,從容而開闊。因此,對於他的閱讀也不是一次性或者說在某個單一層面就能完成的,在短時間內有較為全面的掌握幾乎不大可能,這也就事先註定你對他的詩歌和詩學觀點的評價與闡釋,都有可能是片面化甚至是不準確的。這不是對他的詩歌世界不能深入的客觀借口,恰恰相反,不要全面總結只求直觀感受,對於這樣一位在詩歌之途中起步不久的年輕詩人來說,可能更符合實際情況並具有積極意義,因為他時刻都會發生變化,事實上也應該且必須擁有那些變化。

董喜陽是一個集多重身份於一身的人,詩人,記者,媒介管理者,書畫評論者,藝術鑒賞者,策劃人與文化活動組織者。此外,從單純的為人層面看,他還是一個陽光大男孩兒和外表瀟洒文靜而內心豪爽的東北漢子。為了能在某一個點上專註而深入,只能對上述所有的一切都暫時擱置不論,而只把他作為一個詩人予以觀照,以期獲得一點對他豐富的未來走向有所蠡測與可能的啟發。

和其他涉足詩歌創作時間不久的人相比,和他實際年齡有些不相仿的是,喜陽的詩直接超越青春期寫作階段,進入帶有理性的抒情層面。他在《虛幻的花開》中這樣寫道:

那年的五月來得蹣跚。等到的是你

發育未完全的消息。我站在軟弱的

村莊之中,斜倚著硬朗的春風

望遍山林。那個夜晚,微雨落下

它洗手、凈身、焚香,並且翻閱自己

它和斑駁的林影,我和屋頂

的燈光一起失眠

語言簡練,情感彷彿經過雨中淘洗一般,變得明亮、清晰、透徹,在一片現代鄉愁的氤氳中,外在世界的事物與詩人的內心情感融為一體,傳達出綿綿的感傷。這種表達方式在另一首《午後》中,同樣得到充分的展示:

北方有一種靜。萋萋芳草的岸邊

鵁鶄在虛幻的畫布上飛

它掠過空無的河流與房屋,向

城市的玻璃窗猛烈撞擊。在草與岸

的鏈接處,我沒有聽到任何的響動

一灘夏風午睡的側影

在我的視野內勾勒出縱橫的方格子

所有圍觀的事物被雙規。像是

被時間拘捕的天空。忽然有一種

打破,遠方傳來馬的嘶鳴

詩歌向人們提供出一個值得留戀並有可能使人沉浸其中的迷人幻覺畫面與精神場景,所有的事物被迫靜止,所有的靜止最後被一種突如其來的「馬的嘶鳴」所「打破」,而這樣的「午後」一定是被遐想出來的,悄無聲息地流露出詩人冥思所向。

正如他自己在一次接受訪談時所言:「日常經驗性的閱讀與咂摸式的思考構成了我詩歌寫作的精神場,我的詩歌文本就是對這些生存元素的讚美與批判,對現實生活的深刻描摹與反思。」

喜陽詩歌的另一個特點就是意象的獨特與密集,詩人兼評論家鍾磊這樣評價他的詩:「意象衍生意象,在意象中產生理性,使意象與理性相互映照和投射,同時,又在意象和理性之間構成奇妙的互補和平衡,從而使詩歌產生奇異和曼妙的光澤與色彩,像超現實主義達利的油畫一樣。」對喜陽來說,這樣的判斷是準確而有益的。讓我們來看看他的《多餘的感嘆》:

雨夜,很多東西開始壓住讀書之聲

平原上的落日

始終抬不起頭來。現在,用帶有釘痕

的雙手翻轉書籍,詞語和句子

零碎著掉下來。秋天還沒有來,這些

葉子開始在我的體內發黃

註定成為雪落前的事物。原來我還整日

擔憂,現在卻出售了虛幻和憂傷

杯子里的水靜止那裡,海水在

翻滾。月光再矮,終離不開天空

在這首短短只有10行的詩里,我們看到了眾多的意象:雨夜、書聲、釘子、秋天、葉子、落雪、杯子、水、海水、月光和天空,它們被詩人想像的鏈條串在一起,再加上「掉下來」的「詞語與句子」和正在「出售」的「虛幻和憂傷」等,諸如此類陌生又略顯怪誕的句子穿插其間,一首意義開放又複雜的詩就誕生了,而一句近乎經典的「月光再矮,終離不開天空」,則給這首詩帶來一個餘味無窮的結尾並使之自然升格。

和別的詩歌寫作者不同的是,喜陽一邊寫作一邊思考,這種思考外化為他的詩歌隨筆。更多的時候,寫作是對理性思考的一種實踐行為,而理性思考是對寫作探索的總結和延續。甚至在有些地方,思考的力度與深度有超過他寫作實踐的狀況,也未可知。比如,他在《夢想是一粒維生素》中曾這樣說道:「在我們不能預測和把握的未來里,未知的河流經過我,撫摸著詩歌的石頭上岸。詩歌使得我對生活的認識不斷的消解、斷裂,而後重新拼揍、組合,以至於踏上精神還原之旅。」我們或許可以從這樣的陳述中,窺測到一點他苦苦思索的路徑與秘訣。

在一個嚴肅又真誠的詩歌寫作者那裡,具有哲學意味的詩歌質素與充滿詩性的思考特徵一定是相輔相成的。我們也很欣慰的看到,正是藉此雙向互補的良性裨益,在董喜陽的筆下,常常能出現令人精神為之一振的好詩句也就不足為怪了:

甲板上昏黃的一片

忽而,燈籠從水裡長出來

那麼多的鴿子搖擺,在呼吸之間

我收攏自己的肉體,和浪花一起寂靜

像我的一生在這裡,匆忙而過

——《我喜歡的時刻》

我光著身子從田間走來

建築房屋,讓另一棵樹住進來

我們彼此擁抱,如失散多年的兄弟。

我們相互忍著哭泣,望著屋頂

和房子一樣站立,靜止不動

彷彿那就是我們,彼此的高空

——《理想國素描》

誰像我一樣,搬起一塊石頭

壓住自己的舌尖

——《一個消化不良的人》

剛剛,只是一小會兒。我的內心

高峰期擁擠的街道,站滿了無數的警察

——《落差》

這是一些讓人動容的詩思,這是一些值得細究的作品,同時這也是一個讓人有所期待的青年詩人。

在當今這樣一個唯利是圖的時代,喜歡詩歌絕對是一種自甘落寞的選擇。然而,詩歌越是被邊緣化,它也許因之變得離心靈越來越近。與此同時,這還是一個充滿各類時尚的世界,服裝,生活方式,包括藝術愛好,紛繁多樣又雜亂不堪。可喜的是,作為1980年代出生的年輕者如董喜陽則選擇了另外一種幾乎被遺忘的時尚,這是他通向世界的必經之途,正如他自己所言:「它是詩人從人性世界向神性世界進發的波紋。」他是一個內心有陽光的人,詩歌就是他的太陽。正如他的名字所表達的那樣,他喜歡這一切。

和林之雲老師(左五)在長白山端午詩會上……右一為中國作協黨組書記白庚勝、右三《作家》雜誌主編宗仁發

趙林雲,筆名林之雲,當代詩人。曾為濟南日報報業集團編委、《都市女報》總編輯。現為濟南市作協副主席,北京師範大學客座研究員,山東大學、山東師範大學、山東藝術學院等兼職碩士研究生導師,山東政法學院教授。曾著有詩集《時間之心》、《夜晚之心》,文化隨筆《百脈泉史話》、《紅細胞》,編著多本。曾先後獲魯藜詩歌獎、泉城文藝獎、泰山文藝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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