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穿越東北去霸「蘸」你的美
| 地 道 風 物 十 一 特 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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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物君語
今天要為蘸醬菜爆個燈
說起「蘸醬菜」,似乎大家都吃過
不就是洗乾淨新鮮蔬菜,來碗醬,蘸著吃
可對於東北人來說
蘸醬菜卻是獨特且不可忘懷的家鄉風味
吃飯不整點兒蘸醬菜總覺得少點兒啥
它就像東北人的性格一樣
實在、簡單、直接、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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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東北菜,除卻最有名的燉菜,便要數蘸醬菜了。
我上初中時,家裡依舊很窮。每次放假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外屋地(——註:東北方言中的「廚房」)。揭開鍋蓋,便能看到鍋里的剩飯。剩飯剩菜的旁邊,總放有一碗大醬。醬碗里或杵著半個辣椒,或放著一把小蔥。
外地人或許想不明白,看著東北人的飯桌上放個盆,裡面一把大蔥、幾根黃瓜、幾個辣椒,明明是作為原材料的食材,卻能算作一盤菜?
其實,在東北,菜園子里種的大部分菜都能用來蘸醬,而且種類十分豐富。
種菜
春耕時,園子里的菜都還沒下來,村裡經常有卡車來賣菜。但春天的青菜很貴,家裡從捨不得買來炒著吃,通常只是買兩斤辣椒和圓蔥,且需挑辣的買,這樣蘸醬才更下飯。
每年,家裡都會留很多菜種子,裝在一個個破襪子里。襪子口一系,就是一個小口袋。第二年春天臨細苗時,總有鄰居來我家要種子。等插完秧,撤掉大棚,四周的菜苗也都放粗了,我們便會去園子里種菜。
新備的壟並行排列,壟裡面早埋上了牛糞雞糞,種菜時就不用施肥了。園子的東邊用來撒香菜和生菜,中間種幾壟柿子、茄子、黃瓜和大蔥,西邊種上早苞米,再在園子四周種上一圈向日葵。給每棵菜都澆上水後,接下來就由著他們自由生長。
蔥是最易成活的「藝術品」
這些菜裡面,大蔥是最容易成活的。等陳蔥吃光,大蔥抽出綠葉,就可以薅來吃了。
種蔥也是門學問,要種陽蔥,而不種陰蔥。所謂的陽蔥,即蔥根對著東邊。陰蔥往往長得不好且口感偏辣。
種蔥時,用鎬頭把地壟一豁為二,中間放上爛稻草,把小蔥每隔三五厘米均勻的擺到稻草上,上面蓋上稻毛子,再用土封嚴踩實,蔥就種好了。這樣種出來的蔥好薅,而且蔥須子上不會粘太多土。薅一大把拿回來,既可以炒菜又可以蘸醬。
大蔥最好的吃法還是拌豆腐,這也是爸爸最愛吃的菜。
東北的冬天,難得見到綠葉。拿幾個破臉盆裝土種滿大蔥,放在炕上。不到一個月,大蔥就從枯葉里伸展出來了。臨過年時,家裡已經吃了好幾茬大蔥。新剝出來的大蔥,蔥白如雪,中間鵝黃,葉尖深綠,每一棵都是藝術品。
「換」來的豆腐,豆腐水都是甜的
在東北,豆腐只有大豆腐和干豆腐兩種。
最開始,豆腐不是買來的,而是 「換」來的。農忙時節,媽媽會特赦我端著沉甸甸的豆子去豆腐坊換兩塊潔白如玉的豆腐。
懷裡抱著顫顫巍巍的豆腐往家走,豆子的甜香直往鼻孔里鑽,真教我不停地咽口水。沒等到家,我就把盆里滲出來的豆腐水偷偷喝了,那豆腐水都是甜的。
等爸媽幹完活,把蔥洗凈切段,派我去小後屋搗醬。拿個小碗,把醬耙子在醬缸里倒幾下,提起來接一碗大醬,小蔥拌豆腐就做成了。
醬,蘸醬菜之靈魂
早年間,農村的醬都是自己家釀的。頭年冬天就要泡豆子、煮豆子。圖省錢的,把豆子裝塑料袋裡用腳踩碎。講究的,就去磨坊用機器磨碎。磨完的豆子要摔成四方的醬塊子,用稻草系著掛起來,或者報紙包著再用苞米桿搪起來。
經過一冬天的發酵,醬塊子上長滿了白或綠色的毛,等到下醬之前要拿刷子刷乾淨、晾乾。醬缸也是如此。
做醬時要按照比例,十斤豆、三十斤水、加上四斤多大粒鹽,放到缸里泡三天。三天之後再搗一個月,每日搗兩次,同時備一個碗,接住撇出來的黑褐色浮沫、豆衣等雜質。
一個月後,醬就下成了,挪到窗戶邊曬太陽。下好的醬有的顏色焦黃、有的通紅,打開蓋布可以看到裡面滲出泡泡。
下得好吃的醬,有豆子的香味,不酸也不苦,可以炒菜提鮮,更是蘸醬菜的靈魂。
黃瓜,蘸醬菜的主旋律
等到初夏,園子里的黃瓜下來,咬一口滿嘴清香。黃瓜的斷面上滲出圓圓的小水珠,可愛至極。吃了頭茬黃瓜,接下來就要抓緊給黃瓜秧施肥,這樣黃瓜才會長得更快。鵝黃的黃瓜花吸引來大批的蜜蜂,再過幾天,整個黃瓜架上就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黃瓜。
有了黃瓜,蘸醬菜的主旋律就打響了。接下來上場的還有辣椒、香菜、生菜、蔥葉、蒜葉。
白菜心蘸醬,獨有風味
即使是深冬,也可以把窖藏的白菜拿出一棵。掰掉菜幫子,用菜心蘸醬。
東北的白菜真甜,菜白里像注了糖,吃起來爽脆生津。要是不想生吃,還可以把白菜扔到雪地里凍一下,拿回來用熱水焯軟再蘸醬,也別有一番風味。同理,窖藏的白蘿蔔、綠籮卜也可以這樣吃。
懷念那份屬於「蘸醬菜」的酣暢
上大學後,就很少回家了,也沒什麼機會吃蘸醬菜了。
偶爾想吃時,就去菜市場買上黃瓜辣椒、小蔥香菜、還有干豆腐,再買上一罐豆瓣醬。拿到寢室切切洗洗,弄成五厘米左右的菜條裝成一盤,然後帶著室友一起吃。連外寢的南方同學也經常來搶著吃。吃法比在老家時文雅許多,卻沒了那份酣暢。
離家近十年,已習慣了南方的飲食。最近媽媽過來探親一段時間,開始想念東北的蘸醬菜。她自己洗了幾顆生菜,拿出黃豆醬。前幾頓只是她自己吃,我們都看著。沒兩天,我也跟著吃起來,那清脆爽口的記憶瞬間湧現。
好想抽空回東北,春天吃柳蒿芽、婆婆丁(蒲公英)、大腦瓜(小蒜)、苣麻菜;夏天吃大蔥、生菜、香菜、黃瓜、水蘿蔔;秋冬吃白菜蘿蔔,再買上幾斤豆腐。
搗上一碗大醬,讓我一次吃個夠!
文/青崖白鹿
編輯/Saturn
本文圖片源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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