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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人、做夢、喝咖啡

朱門黛瓦的忠王府里居然有裝置作品《廢紙三千》,作者將廢畫撕碎衝下馬桶。廢紙三千,如是大千,三千大千,如見世界。

這幾天說的話僅限於買瓶裝水、買門票、點菜,今天上午說了最長的一段話。在貝聿銘設計的蘇州博物館外面隨人群排隊,背後的一個高中男生扯著嗓子跟他媽媽不停吵架,先是說以後假期再也不出遠門,只在江蘇南京的緯度待著,大夏天去哪裡都熱,「誰去貴州啊誰去雲南啊神經病啊」;後來又吵去哪裡吃飯,嫌棄他媽媽連「蘇州大客堂」的「客」都搞不對,笨都要笨死了,蘇州菜館都是騙外地人吃的,就像北京人從來不吃北京烤鴨。吵的聲音越來越凶,越來越沒道理,他外婆勸也勸不住,前面的人都在回頭看。我排了將近兩個小時隊,聽他們吵就吵了一個多小時,實在煩不過,回頭刻薄地罵了這個男孩:沒完了是吧?出門旅遊丟你自己的人無所謂,丟你爸媽的人就不對了。

沒想到男孩立刻安靜了,一聲不吭。又是個窩裡橫的熊孩子。也得虧我有一副聽起來40歲的嗓子,雖然臉看著只有18歲,這兩年跟人罵街暫時沒吃過虧。

下午回賓館睡了一大覺,又夢見數學考試,夢裡抓狂而不得解:我都好幾年沒複習數學了怎麼考試啊!!幸而有個朋友給我複習資料,告訴我考試範圍,是個挺帥而且跟我挺熟的男人,誰呢?

還沒想出來就醒了,失望。

最近幾晚的固定娛樂項目是找個咖啡店買份咖啡和奶油蛋糕,在靠窗的吧台坐到打烊。有時候是嘈雜熱鬧的星巴克,有時候是安靜乖巧的小店,什麼名字都有,像晴轉多雲,像貓的天空之城,像今晚的沃咖啡(可能是因為旁邊有家精彩在沃聯通營業廳)。

其實我只是想靠窗坐,不好意思白坐才買了咖啡,怕咖啡孤單才買了奶油蛋糕陪它。其實白天吃多了蘇幫菜的我一點也不餓,其實我不過是喜歡看陌生人來來往往,而窗邊吧台給了我堂而皇之盯著人看的借口。

今晚的沃咖啡足夠合格,牆上是各色復古裝飾海報,音樂是閑散近似聊天的民謠,吧台上一字排開碗碗碟碟,盛著微型浮萍景觀。我想像年輕作家一樣掏出紙筆寫寫文章,或者拿本封皮鮮艷適合凹造型的硬皮書來讀,可是屋裡燈光明亮,面前玻璃上清晰倒映出我的影子,看玻璃像看電視。怎麼就那麼俗呢。

遂作罷。抱著咖啡跑了,去找店面寬敞、店員客氣禮貌的星巴克。

今晚這家開始洗咖啡機,濃得過頭的咖啡味聞起來像屎。

怎麼就覺得有點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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