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一隻野生男友（三）/缺席琵琶手
捕捉一隻野生男友
缺席琵琶手
我叫陳小擼，
男友C博士在讀，
他是我費了吃奶的勁兒
追來的，
這過程既艱辛又坎坷，
還不要臉。
03
連載
3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意外地發現他給我回了個問號，發送時間是午夜兩點多。
他也是想我想得睡不著嗎？我這樣不要臉地想。
我照常去食堂吃飯，去教室上課，去圖書館寫作業，打算寫到晚上六點來鍾再去球場堵他。
那天我坐的位置正好在中央空調出氣口的下方，冷氣一股一股地往我脖子里灌，凍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讓我在三伏天里連打了好幾個寒戰。我看了看坐我旁邊的妹子，短袖外面罩了件開衫。她或許覺察到了我的目光，扭頭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彷彿是在說：不常來吧？
作業昨天就該交，可是我昨晚心情實在糟糕，在床上躺了一晚上。早上我跟助教說了半天好話才寬延到今天，但惡劣的環境嚴重影響了我的進度，我的腦子僵，手指也僵，越急越蹦不出字兒來，眼看著時間已經過了六點。啊，我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
最後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了球館。
一個和我擦肩而過的人喊了句：「你跑這麼急幹什麼？」
我匆匆地說：「打卡要遲到啦！」
我緊張地在每塊場地搜尋C君的身影，他總穿黃色球衣，還是挺扎眼的……嗯？突然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我猛一扭頭，就看見C君背著運動包就在我身後幾步遠的地方，正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好個眾里尋他千百度。
我扭扭捏捏地踱到他面前，有點不好意思看他。
他問：「你打完卡了？」
我說：「嘀，打完了。」
4
晚上回去，我生病了。我背疼，頭疼，渾身發冷。
我裹著兩條毛巾被還在瑟瑟發抖，蒙奇奇爬上來看我，說：「你這是急火攻心了，多喝點熱水吧。」
我牙關打戰，哆哆嗦嗦地說：「好冷，快把貝多多、達芬芬的毛巾被都給我抱過來。」
於是她下了床開柜子、關柜子的鼓搗了半天，又吭哧吭哧地爬上來，給我帶上來一床棉被，說：「還好芬芬冬天的被子沒收起來，鴨絨被最頂事！」
我頓時心中一暖。
她跪在我的床鋪上，把卷好的被子往我身上一揚，突然一個灰黑色、毛茸茸的東西從被套里掉了出來。她定睛一看，猛地扯起嗓子大喊：「媽呀！死老鼠！」
我垂死病中驚坐起，下床的樓梯被蒙奇奇占著了，生死存亡之際我慌不擇路地選擇徒手躍床欄，用僅存的力氣直接從近兩米高的上鋪跳了下來。
於是我右肘關節脫位了，整個手臂兩分鐘內腫大了兩倍。
我疼得哇哇直哭，蒙奇奇也跟著哭。在醫生幫我正位的時候，我痛得快失去理智了，想著以後生孩子的痛應該也就這樣吧？
關節複位好，包上了三角巾，我都不哭了，蒙奇奇還在一抽一抽地認真聽大夫交代。內服藥怎麼吃，外敷藥怎麼上。
貝多多和達芬芬聞訊趕來，芬芬手上拎著那隻灰黑色毛茸茸的老鼠，蒙奇奇嚇得躲得老遠，說：「你還拿來！快扔了，快扔了啊！」
芬芬把那隻「老鼠」使勁一捏，發出了清脆的「嘎吱」聲。她一臉無可救藥的表情，說：「這是我的鑰匙鏈！我說怎麼莫名其妙的不見了，原來是卷到被子里收起來了！就這個嚇得你們其中一個把手都摔斷了？」
我和奇奇面面相覷。
「蒙奇奇，你是豬嗎！」我忍不住大吼。
5
過了兩天我去醫務室換藥，遇到安心學姐來開感冒藥。
她看到我吊著膀子，吃驚地說：「哎喲，你咋了？傷得這麼嚴重？」
我沒好意思說前因後果，只得說是不小心摔傷了。
這兩天我吊著膀子沒法去球場打卡，也好幾天沒洗頭了，這糟糕的形象實在不宜被C君見著。我半開玩笑地問她：「這兩天不在，C君沒背著我拈花惹草吧？」
安心學姐愣了一下，說：「我還一直想問你來著，看你老圍著他轉，你是來真的啊？」
我聳了聳肩故作輕鬆地說：「是啊，我已經跟他表白了，但被拒絕了。」
安心學姐一副特別敬佩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說：「說干就干，夠有魄力啊！換我可不敢。」
我一聽，有些敏感地問：「難道學姐也喜歡C君？」
「你看他好，就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得喜歡他？」
「不是C君，難道是A君？B君是不可能了，聽說他剛擺脫單身就開始虐狗了。」
「你眼裡除了A、B、C就沒別人了是不是？還有D、E、F、G呢。好了，不說我了，既然你跟我坦白了這事，那我以後可得幫你好好看著C，這老小子！」
那敢情好啊！我心裡美滋滋的。
果然隔了幾天，安心學姐就來送情報了，她跟我說：「晚上C君有比賽，在T大，速來！」
我一看特別激動，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麼算我都有「十來年」沒看見C君了。
傍晚我特地讓蒙奇奇幫我洗了頭。奇奇是本地人，她一般周末要回家一趟，把攢了幾天的臟衣服打包洗了，但她還是我問我需不需要她，她大可以陪我看完球再回家。我說不用，T大我熟得很，閉著眼我都能摸進去再摸出來。
費了一番周折找到羽毛球館，我直奔我方運動員準備區，遠遠就看見安心學姐笑容可掬地沖我揮手。
我興高采烈地跑過去，瞧見安心學姐和B君說了幾句悄悄話，B君恍然大悟地沖著我粲然一笑，轉頭又一臉高深莫測地拍了拍邊上的C君：「給你加Buff的來了，今晚你可得給人家好好表現啊。」
C君扭頭看見我，突然拉下了臉，沒好氣地沖B君說：「瞎扯什麼淡！找抽呢！」他說完便拎起包走進了場內。
B君被吼得一臉茫然，說：「我哪兒瞎扯淡了？」
安心學姐對我報以幾分尷尬又幾分歉意的笑容，她指指C君，又做著鬼臉搖搖手，示意我不要和他計較。
我當然不會和他計較，據我了解，C君是個謙謙君子，對誰都和顏悅色，可他剛剛那樣失態，是因為看到了我，怎能不叫人憂傷。
6
整場比賽C君狀態低迷，打得漫不經心，我總覺得是我影響了他的情緒，可又覺得委屈。我拖著受傷的手大老遠地跑來替他捧場，他卻打得如此散漫，好像故意不給我好好表現一樣。
他已經連輸兩盤了，再輸一盤就該下場了，我滿耳都是學長學姐的驚呼：「網前失誤太多了呀！對面也是超神了，怎麼殺都殺不死！輕敵了，輕敵了……」
越聽越緊張，我掌心冒汗，猶豫著要不要繼續看。
我深陷這麼一個怪圈，看體育比賽時，但凡我關注並寄予希望的隊，基本都會輸，沒看反而能贏。我也不知道為啥我有這樣大的影響力，所以後來每當看到關鍵時刻的時候，我就要關電視。但我哥每次都跟我急，說：「你不看，我還要看呢！」我說：「你看吧，輸了就賴你！」然後我就躲進房間里，聽到歡呼聲才跑出來看，慶幸自己的負能量沒改變局勢。
可現在我一秒鐘也不捨得把目光從C君身上移開……於是在我的過分關注下，他三局直落，輸得徹徹底底，甚至第三盤他才得了六分。
C君緊蹙著眉下場來，無奈地苦笑。
學姐安慰道：「沒事沒事，輕敵了，這屬於在陰溝裡翻船。」
我也趕緊湊上去說：「都怪我不好。」
安心學姐笑道：「關你什麼事啦？」
我訕訕地說：「我好像是被詛咒了，只要我看的比賽都會輸，不管是什麼比賽……」
C君看了我一眼，說：「那你下次可別來了。」
我馬上說：「那不行！有你的比賽我一定要來！我是你的鐵杆粉絲啊。」
周圍一片笑聲，C君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嘴裡嘀咕著：「還鐵杆山藥呢！」
後來我是跟著他們隊里的大巴車回學校的。我跟在C君屁股後面上車，想和他坐一塊兒，誰知道他一屁股坐在了別人邊上，我只好坐在了他前面。我跪在座位上扒著椅背假裝和後幾排的學姐說話，其實一直在偷瞟低頭看手機的C君。
車猛然啟動，一個踉蹌我慌忙抓住椅背。C君抬頭白了我一眼，說：「手都瘸了還不老實待著！」
我嘻嘻一笑，說：「那我坐好啦！」
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實際上還是很關心人家的嘛！
7
拆了繃帶，我的手還不能完全伸展到一百八十度，需要按照大夫的要求每天進行屈伸練習，蒙奇奇還把她爸的兩枚文玩核桃給我拿來了，讓我沒事就盤著玩兒。
雖然手的功能還沒完全恢復，但球場打卡已恢復，我又能天天往球場跑啦。
社裡的人基本都知道我對C君有意思，一看到我就起鬨說：「又來找你家C君了。」
我特愛聽這樣的話，每次都特驕傲地大聲答應說：「嗯！」
好像他真是我家的一樣。
但當著他的面誰也不敢說，因為他會生氣，真生氣的那種。但更讓他氣惱的是，我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完全看不出他在極力剋制自己的憤怒。
其實哪裡是看不出來呢？我又不是瞎子。
那天我帶著兩瓶寶礦力水特去球館，準備給C君和他的固定球搭D君，讓他們在中場休息時喝。
D君可比C君友善多了，他欣然接受我的好意。而C君則當我是透明的，直接繞過我去拿他自己包里的水喝。
為了緩解場面的尷尬，D君接過我手中的水一股腦地塞進C君懷裡，說：「咋這麼不解風情呢！」
結果C君又把水擲還給了D君，淡淡地說：「你解，你喝。」
D君說：「我喝就我喝！」然後他沖我一樂，說，「以後你就天天來看我打球吧，別看他他了，有啥看頭？！」
我連忙擺擺手說：「那不行！我可是個專一的人，我要專註C君一百年！」
C君面部一抽，他提起球拍子緩緩走上了場，又扭頭瞪了D君一眼，眼神裡帶著三分殺意。那架勢，彷彿提的不是球拍，是菜刀。
接下來的對練C君頻頻劈弔扣殺，那狠勁兒霸氣側漏，把D君虐得夠嗆。不一會兒，他便示意要換球了。
我撿起那箇舊球一看，毛都折了好幾根。好傢夥，這狠勁兒，顯然是把球當成了我在打呀。
8
有個室友對我對C君的痴迷特別好奇，她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能讓我如此神魂顛倒，樂此不疲。於是某天她跟著我去了球場，全程見證了我被C君視若無睹的狀態。
回來她便痛心疾首地跟所有人說：「你們是沒看到哦，實在太丟臉了！這完全是熱臉硬貼冷屁股嘛！」她還恨鐵不成鋼地對我說，「他根本都不理你，你還天天鉚足了勁兒追他，也不知道你哪來的動力。」
我滿不在乎地說：「他要理我，那還叫追嗎？追求追求，就是追在屁股後面求嘛。爾等不懂這箇中滋味有多麼美妙。」
「還美妙？每天去貼冷屁股有什麼可美妙的？」
真是夏蟲不可語冰，想見一個人，就每天去見他，甚至連他給你的挫折也抵銷不掉這份衝動，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值得期待？
每天一睜眼我就問一遍自己：今天我征服C君了嗎？沒有，那就要繼續努力了！又是充滿無限可能的一天。我從來都沒有如此朝氣蓬勃過，就跟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一樣。
室友還在那兒繪聲繪色地描述著當時的我有多麼可憐，怒其不爭地喊著：「自尊呢，你作為女人的自尊呢？！」
我翻了個白眼，說：「我的自尊不值錢，你自尊矜貴，那就加上十八道鎖鎖在保險柜里等著升值吧！」
我與他本就是平等的人格，我怎麼會因為喜歡一個人就失了自尊？這麼輕易就會失去的自尊，沒了就算了，就像拋個媚眼兒就能勾搭上的男生，白送我也不要。
木心的詩說，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反正時間還有那麼多，青春還有那麼多，我為什麼就不能慢慢地去追求一個人呢？
※九弦濯香令之千花塢/語笑嫣然
※九璃珠之比煙花寂寞/蕭天若
※誅音·夜羅聖女/蘇纏綿
※既見君子，雲狐不喜/微酸裊裊
※人不可貌相/月下蝶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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