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訪問見聞4：決斷科學，新型人才培養模式

九州大學伊都新校區

日本文化的一大特點就是「精細、認真」，體現在科研上就是處處講求規範，可以在一個很細分的方向上一直深耕、做到極致，但隨著全球經濟和科技形態的轉變，未來的社會需要更多複合型人才，也更看重創新能力，有鑒於此，日本文部科學省（相當於我國的教育部+科技部）從2016年前後在日本的一些頂尖大學開展了「決斷科學」項目，該項目由文部科學省提供經費，主要招收碩士和博士研究生，目的是為日本培養各個領域的複合型領導人才，同時研究社會可持續發展戰略。

筆者本次赴日參觀的九州大學就是決斷科學的參與學校之一，筆者在訪問期間參加了數次決斷科學部門的研討會，並與師生進行了座談，還作為主講人進行了一次彙報，現將印象較深的感想部分簡述如下：

一、學生的選拔和培養機制：九州大學決斷科學部門的選拔是從2016年8月開始的，通過在全校範圍內自願報名然後進行面試的方式進行選拔，選拔的標準並非以成績作為主要標準，而是更加註重學生是否具有開放學習的態度、創新思維以及社交能力。最終入選學生的專業也是五花八門，理工農醫商各個專業都有。決斷科學是學生的第二專業，但其要求的學時超過了大多數主要專業，而且學生為了達到學時要求，必須經常來往於九州大學各個校區參加各種跨學科會議和活動，甚至還要與校外的組織和個人進行合作，決斷科學的負責部門還會組織學生參加各種海外項目，這些都為學生開拓眼界、提高創新能力創造了條件。以中國留學生宋女士為例，她本來是生物行為學的在讀博士生，進入決斷科學專業就讀以後，由於九州大學伊都校區位於山區，野豬是當地的一大危害，學校將研究如何控制野豬的生態危害作為一個課題，因此參加了學校、周邊農民和獵人組織的對策會和打獵活動，甚至還考取了專門的獵人執照，通過親身經歷，研究此類野生動物災害的發生原因和控制措施。這種不坐在書齋閉門造車而是到第一線身體力行參與田野工作的學習方式，顯然更能培養學生髮現和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

二、多學科共同參與的研究機制：筆者在訪問期間既聽取過其他大學學者受邀為決斷科學部學生所做的講座，也作為主講人進行過專題彙報，但印象最深的還是主要由學生自己進行討論的研討會。筆者9月14日參加的研討會，連教師在內只有10人左右，由三名研究生先後進行彙報，限時15分鐘，中間進行15分鐘的自由討論。當天討論的題目是九州大學附屬醫院醫學信息中心在孟加拉和印度進行的可移動診所（PHC）項目，但發表演講的三名學生都不是醫學專業的，且都不是日本人，而是孟加拉留學生。Mehdi Hasan是數據科學專業的學生，他的研究課題是在採用信息技術進行遠程管理的過程中，數據錯誤是如何產生的以及如果通過技術手段降低數據錯誤發生率、提高數據質量。Nazmul Hossain是商科的學生，他運用商業理論對PHC項目在孟加拉獲得的數據進行了分析，目的在於研究哪些人群是PHC項目的潛在付費用戶和他們的共同特點。Kazi Mozaher Hossain的專業是工商管理，他分析了孟加拉農村與城市的醫療及其他資源可獲得性的情況，並提出了在每個村莊以服務站形式和規模化採購降低運輸和服務成本，為更多人提供公共衛生服務的思路。這些研究看上去似乎和醫學都不相關，但真正體現了決斷科學的「可持續社會」的內涵：僅靠科研基金、政府撥款的公共衛生服務並不是可持續的，而一個成功的商業模式將會使可移動診所項目能夠自我維持，從長遠來看也會有更多人獲益。研討會上另一個讓筆者印象深刻的是這些學生的調查和表達能力，後面兩位學生都做了一定程度的田野研究和數據分析，並能與自己的見解和解決方案一起較為流暢地表達出來，颱風儀態都相當不錯。國內的博士研究生或許大多數能做到其中的一部分，但能完全做到這幾點的並不多。

總體來看，決斷科學的這種鼓勵學生找到自己真正感興趣的方向、創造條件進行田野調查和現場研究、多學科交叉合作的培養模式是比較新穎的，但同時也應當看到，決斷科學這樣的培養方式在日本的教育體制中屬於相當另類的存在，由於該項目從2016年才開始招生，遠期效果也有待評估，筆者在參觀過程中發覺表現活躍的大多數是外國留學生，日本學生仍然略顯靦腆。未來我國如果想培養更多具有創造力的複合型人才，或許能夠從日本的決斷科學模式中進行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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