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日記：聽說去古巴要做好在地球上消失的準備，你準備好了嗎？

最新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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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來古巴前，是這樣的。打電話給手機運營商，拉美地區皆可以開通國際漫遊，但除古巴通信網路暫時無法覆蓋。各訂房網也皆不支持預定古巴的住宿。買了美洲地區全年的旅行保險唯獨古巴不參保。通訊失聯沒有住宿預定沒有保險，就這樣開始前往古巴。

在墨西哥城機場花費25美金買了一張相當於VISA的旅遊卡，目的是為了讓簽證官將入境章和離境章不要留在護照上，為之後入境美國帶來麻煩，而我只是離開了墨西哥並不知道去了哪裡。

飛離墨西哥城，做好了在地球上消失10天的準備。帶著少的可憐的古巴首都哈瓦那的攻略，和對首都之外14省的一無所知，面對完全不懂的西班牙語，大概連北都找不著。

豪雨和喧鬧中的哈瓦那

讓我暫時忘記這些麻煩的是，3個小時的飛行後我降落在這個加勒比海的島國上，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入境官對我說welcome！然後笑著在我的護照上棒棒的敲了一個入境章！我一愣：怎麼和大家說的不太一樣。

走出機場，突然嘩啦一聲飄來一片烏雲，然後是漫天的大雨看也看不清路。只在雨幕中看見一輛輛色彩鮮艷的老爺車轟隆著引擎呼嘯而過，這就是我看見的第一眼雨中的哈瓦那？

當然不是！司機說這可不是雨，果然開過那片烏雲，像進入了一扇隨意門，迎接我的是陽光刺眼的哈瓦那，以及如圖所示花花綠綠的老爺車。

然而吃了一個簡單粗暴的雞腿飯後又是一場毫不留情的大雨。雨中閃閃發光的老爺車在廣場上招攬生意。亞洲人的臉孔和在墨西哥城一樣受到矚目。有人問你從哪裡來？

在這個醫療教育全民免費的共產主義國家，嚴格實行食物配給制度，除了生活必需品，其餘的都是奢侈品。糖是一塊一塊標價的，立頓茶一包一包售賣的。和所有國營商場一樣櫃檯後面還有一個冷麵阿姨，沒表情也不多話。指甲油在貨架上不能近看不能試用，也沒有顏色的名稱只能說大概是粉色或者紫色，偏偏有深紫色和淺紫色，大概只有時髦女青年能看出色差，用光了大媽的耐心。

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我在二樓陽台上晃著腿，從哪哪都沒人的美國一路走來，突然有點不習慣，覺得好吵，除了偶爾經過的老爺車，到底是什麼這麼吵呢？

大概有五十個人同時在聊天，有十幾台電視機開著，路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人們都從各自的陽台上探出頭來，隔著馬路和對街的鄰居打招呼，隨便走在路上遇到了誰就找個別人家門檻坐下來聊上一段。

就在這麼多人的聊天聲中我在陽台的沙發上睡著了，帶著早起的疲憊，恍惚中好像回到小時候，那個家家戶戶門窗大開的年代，鄰居家電視的聲音就在耳邊。

古巴每天都很熱，中午的太陽足以把你烤焦，而每天下午三點半都會準時下一場豪雨，令人擔心那些老得都長了樹的建築隨時會被衝垮。在古巴的首都哈瓦那的老城區，被當做世界遺產的建築可謂非常老了，卻還有那麼多人熱熱鬧鬧地生活在其中，雨後天晴沒有清新的味道，反而是各家各戶打開陽台的門窗後家裡那種獨特的氣味。

古巴政府的倔強造就了今天有些奇葩的社會風氣。在四大廣場組成的老城區里遊客們被煩不勝煩的騷擾，不小心友善一笑就會給自己惹來麻煩。每天平均要和88個古巴人打招呼，每一個上前和你打招呼的人，問你是哪裡人，得知你是中國人後立馬會說他祖父是中國人呢，如此有緣要不要坐個taxi，或者去餐廳吃飯，要不買點雪茄或朗姆酒帶回國內給兄弟姐妹？

每一個我所遇到的古巴人沒有說話只說話的，不給你推銷東西，不問你要cuc。站在陽台上十分鐘，和前後左右樓上樓下的鄰居全部打了一遍招呼，實在聊不下去了只好笑笑躲回屋裡。回到房間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在我一天和88個古巴人說過話之後，我很累。

逃離哈瓦那

去新城區買了最早一班離開哈瓦那的車票，希望在寧靜的鄉村裡找到一絲寧靜。相對好吃不貴的物價，坐在花園裡晃著搖搖椅的老爺爺，在安心讀報紙的老奶奶，放學回家的小學生。終於看到了生活著的古巴人，而不是一直在試圖做你生意的古巴人。我可以安靜的在街上走一走，而不是被追著喊著無處躲閃。

情況相同的是依然每天都被暴雨襲擊，在颶風季能明顯的感受到這些上了年紀的建築的弱點，家家戶戶每天都在掃水，專用的掃水工具與淡定的表情足以表明，這些讓我們愕然的水位線對他們來說實在稀鬆平常。

我在valedo剛下車就趕上下暴雨，想找個地方避雨可不容易，老舊的車站基本上是屋外下大雨屋內下小雨，一般兩三米寬的屋檐，面對這種大雨幾乎談不上躲避不多一會就半身濕透。根據到古巴一個多星期的經驗，我選擇了一個有著地下廣場的「商場」。設計者大概不是颶風季來的古巴，不用十分鐘，整個廣場的積水已經淹過腳背，一些酒吧餐廳的戶外桌椅瞬間變成「海上晚宴」，點上炸香蕉薯條和啤酒，把腳翹在椅子上，或者乾脆脫了鞋放在背包，光腳踩在水裡，在古巴總是要自己找點樂子。

一路走來沒遇到什麼中國人，反倒是在古巴這個小鎮valedo遇見了一個上海來的老伯。和年輕人對這個老派城市的不習慣相比，這位同濟大學退休的老教師似乎對20天的古巴旅程表現得相當滿意。漂亮的建築、完善的公共設施建設，人民大鍋飯的純真年代，實在是共產主義的理想之城。老伯還和我們分享了他拜訪的美國大使館，使館外的旗杆很是顯眼，密密麻麻的一片像小樹林一般，在相互仇視的五十年里，雖然對美國大使館無法撼動，但是卻用密密麻麻的旗杆和升起來的國旗讓你根本看不見旗杆後面那一棟建築的存在。

這個以煙、酒、舞蹈而著名的國家，因為它獨特的社會形態，與世隔絕地存在了五十年，就像很多人心中的烏托邦，不論它嘈雜、陳舊還是老派，總有「夢想」和「情懷」在其中。

上海老伯特意為它安排了20天的旅程，另一位一同聊天的重慶大叔雖然只到了半天就各種不適應，但在事先的計劃中也預留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在古巴。就像他說的：對他們那個年代的人來說，今天的古巴還是一種特殊的情節，很想來看看。只是已經習慣了現代社會生活的他還不習慣沒有網路，不知道接下來的20天他將如何度過。

別了，古巴

在古巴的第九天，為即將的離開做準備。回想這短暫又漫長的九天：第一天背著大包穿梭於大街小巷被各種各樣的騙子和乞丐圍攻；之後在暴雨的早晨騎馬進山谷，險峻的山路以及完全和馬夫不能溝通的我幾次要從馬背上摔下；在哈瓦那街頭搭了一個人力三輪車，車夫停在紅綠燈路口的瞬間被後面的老爺車撞上；又因為新換了旅館地址不詳，在雨夜老城的巷子里徘徊找不到住處。

在古巴我只是初來乍到的旅客，坐在觀光巴士里，看他們五十年如一日的精神偶像切格瓦拉和古巴國旗置於城市中心廣場最顯眼的位置；看他們在剃頭師傅那剔出一個切格瓦拉；看他們在國營商店門口排隊等待配給；看他們坐在星級酒店門口的廣場蹭用酒店Wi-Fi；看年輕男女們無處可去坐在旅遊巴士的巴士車站內戀愛；看他們吃著粗躁的麵包、簡陋的食物住在裂縫的世界文化遺產里。不論適應與否，結束旅程後遊客們最終會離開這裡，而他們還將繼續他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