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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創作《布丁山奇遇記(前傳故事)》的內心實感

1

有些時候,我們走著走著,就找不到了回家的路,等我們緩過神來,已經離家太遠,甚至忘記了回家的路。雖然過去那些看起來不可避免的煩惱,而今卻可能成為一種永遠無法獲得的奢望。

某一天的清晨,天氣不算太差,陽光照進水房,投射到鏡子上,我看到那道光影之下我自己的面容,我的頭髮,我的神情,我所有的一切。哇!一種陌生感襲上心頭,我怎麼這麼老了?

38歲,一個讓自己尷尬的年齡,但與之不相稱的是,白髮已經佔據了頭髮的半壁江山。

我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她和爸爸在另一個城市的鄉下,我問她:我怎麼老了呢?

媽媽停頓了片刻,說:傻兒子,我都六十多歲了,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子嗎?

怎麼一下子就老了呢?讓人有一種猝不及防的恐懼,還有無以言說的慨嘆。

關於青春和時光的回憶,一下子湧入大腦,我想起瘦弱的媽媽在拉扯倔強的我,在生產隊農機廠旁邊硬是要我和她來一張合影,我記得很清楚,一位照相的叔叔說,這次免費。但我不喜歡照相,在慌忙中,媽媽的一個胳膊擋住了我的胳膊,那張黑白照片至今放在老家的相冊里,被媽媽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總是嘮叨,都過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想起總在水塘邊玩耍的我,被姥姥一遍遍的訓斥,回家吃飯的煩惱、嚴肅的表情,猶在昨天……

想起爸爸出海的日子,媽媽抱緊蜷縮在炕頭上膽小的我,半夜裡聽著外面的風聲、雨聲。後來媽媽說,她也很怕,但不能讓我看出來,不然我會更害怕。

想起姥爺活著時給我們表弟表妹做幾十米長的九連環風箏,我們拉著巨大的風箏在田野里瘋跑、歡叫……

想起爺爺活著時,他邊喝酒邊趕著小毛驢往地里走,酒喝得太多了,驢把他拉到小河邊的沙灘上,自己從皮套里脫出來吃草,快晌午了,咬著爺爺的袖子把他叫醒……

想起老房子,想起那些困難的歲月,想起小人書,動畫片,老集市,那些活著時,還有曾經那些歡笑不止的小夥伴們……

而今,這一切真的沒了。

姥姥姥爺去世了,爺爺去世了,老房子的痕迹沒了,灤河畔的沙河灘只留下憂傷的記憶,童年的過去,成為早已揮發的味道,那味道只在腦子裡,在心裡,不在鼻翼。

每個人的童年一如我的逝去,永遠鐫刻在或多或少的舊時光記憶中,一段回不去的童年,一場不回家的遠行。

每個人走到城市,走進一維時間的隧道,在打拚的每個角落裡,都是不回家的旅程。

《布丁山奇遇記(前傳故事)》中有一個小孩子方岡,他便是代表了身在異鄉遊子的一顆拳拳之心。他為了吃到現實中根本吃不到的吉翠果,在狂風暴雨到來之前,任性地把爸爸媽媽推進時空的漩渦中,自此,爸爸媽媽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遊子們,又何嘗不是為了自己的理想,為了奮鬥的青春,放開家鄉的一切,鄉愁與父母、思念與剝離,一切都是為了嘗到不知所謂的「吉翠果」。

奮鬥中的遊子,心系著年邁的父母,一年又一天,總想著某一天,放棄吉翠果的訴求,去為父母做點事,可是多少遊子,在奮鬥的旅程中,卻失去了機會,只在悲傷和慨嘆中遺憾終生。

所以,當我們離家了,走遠了,一定要記得,儘快回家,不要等到明天,或貪玩太久。

2

在我們同行的路上,總有人陪伴我們,他們也許仍然令你感到新的索然無味,但即便這些,在將來的某一天,也將成為永遠的懷念。

離家在外,打拚奮鬥,一個人的世界,命中注定是悲慘的世界。多少人想在孤獨中塑造個性,卻以失敗換取了無奈的共性。沒有人會脫離現實孤立的存在,所以,我們需要同行和陪伴。

正因如此,我在塑造《布丁山奇遇記(前傳故事)》人物關係時,想到了讓一群有著類似特徵的孩子在布丁山見面。

他們的遇見,一如我們現實中的相約一樣,既有著本質的關聯,也充滿了必然的矛盾。

當一個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不算什麼,但當一群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他們的選擇將有N種答案。因為,他們是孩子,不是大人,不是組織,他們有玩兒的天性,即使他們知道離開後,爸爸媽媽會有多著急,即使他們清楚,遙遠的出口可能就在眼前,但他們不可能輕而易舉找的到。

有了小夥伴的陪伴,一切問題都不會是孤獨和失去。

我希望這個故事可以帶給更多的人,更多失去後的彌合與珍視,讓朋友們體會到,童年的逝去,只屬於過去,屬於孤獨中的彷徨和失敗,不屬於同行和陪伴。

在我們的生命旅途中,總有一些純真美好的小夥伴,他們相伴於我們左右。回望記憶,有時我們甚至會忽略和消極,當我們從他們身邊,或者他們從我們面前離去,我們感受到的是悲傷與悔意。

假如有一趟時光機列車,有多少人願意坐回去,彌補過失,放下漠視,給舊時光一種真誠的追記。

世界上所有的情感、關係、遇見,都是發生聯繫後的演繹。

在一個十字路口,如果你遇不到她,又何曾與她戀愛、生子、結婚,又怎能創造許多新的人生——包括後輩的「宿命」呢?

我們理解偶然,但我們更相信必然,冥冥中,天註定,為使命,為來生。

珍惜身邊正在陪伴你的人吧,因為你和他們要離開很久、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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