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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淑華—淡到極致的濃烈

凌淑華 — 淡到極致的濃烈

梅莉丨文

凌淑華這個名字(編者註:又作「凌叔華」),總讓我想起水水墨墨的江南小鎮,一樹梨花傍水開,皎潔的花瓣、淡淡的花影,也曾熱烈地綻放,印在濃墨重彩的民國畫卷一角,清新、閑適、寫意、安靜。

宋代大詩人黃庭堅在《次韻梨花》中這樣讚美梨花:「桃花人面各相紅,不及天然玉作容。總向風塵塵莫染,輕輕籠月倚牆東」。梨花擔得起這樣的讚美,凌淑華也擔得起梨花的清麗。

她在文學與繪畫上都頗有造詣,在上世紀二十年代與冰心、林徽因並稱「文壇三才女」。許多人評論凌才女時總說她人淡如菊、秀韻天成、溫婉如春,其實不然,她是淡到極致最濃烈。不論是她與徐志摩之間朦朧之戀、還是與丈夫陳西瀅之間細水長流的夫妻之情、或是與朱利安·貝爾(著名作家伍爾夫的侄子)熱情似火的情人之愛,她都經歷過,並且最終都能夠處理得很好,可見其情商之高不亞於才女林徽因。凌淑華的一生都活得很安逸,不知人間疾苦為何物。

陳西瀅與凌叔華攝於新婚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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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才女中,凌叔華的身世也是相當優越,她生於北京的一個書香門第、官宦世家,是真正的「高門巨族」。父親在清政府做過相當於北京市長的大官,溥儀大婚,凌家大大小小都喝過喜酒。等到北洋政府掌權的時候,他又當上議員。凌老爺共娶了6個老婆,生了一大堆兒女,凌叔華是四姨太所生,她出生的時候,正好是凌家第十個孩子。 「小十」從小就很懂事,彷彿知道自己是庶出,媽媽雖溫柔秀美卻因為沒生齣兒子而不得寵,凌叔華又排行第十,在凌老爺眼裡簡直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她一直在眾姐妹中安安靜靜、不吵不鬧,不起眼,沉默,與世無爭,像一隻「縮在角落裡的小貓」。安靜的凌叔華,內心並不安靜。

凌老爺是個開明紳士,見凌叔華生得眉清目秀、聰慧可人,覺得孺子可教也,不惜高薪聘請大名鼎鼎的辜鴻銘來教授她英文,可見生於豪門的孩子從小所享受的教育資源遠非平常老百姓所企及。

1922年,22歲的凌叔華考入燕京大學,大學生活滋潤了她的靈魂與思想,也給了她展現才華的機會,她作畫,寫小說,在藝術界嶄露頭角。

徐志摩、林徽因陪同泰戈爾

1924年,印度詩人泰戈爾訪華是文藝界一大盛事。當時北京的許多文化名流都想陪同泰戈爾,最後徐志摩與林徽因得以時刻陪伴在詩人左右而大出風頭。當時的燕京大學英文系主任陳西瀅負責接待,於是他想借凌府著名的大客廳,開一場世紀party來歡迎泰戈爾的到來。但如何招待好這些名流是個難題,凌叔華在回憶郁達夫一文中曾描述過這場招待會:「好在那天招待會聽了母親的提議,只是吃茶,不吃飯。那天由母親提議早一日去定下百枚新鮮玫瑰老餅和百枚新鮮紫藤羅花餅,另外用家中小磨磨出的杏仁茶,這應節的茶點很投合詩人畫家的趣味。(20年後,畫家波士給我來信,還巴巴的提起那天吃的茶點!)」,可見,凌母也是個優雅而文藝的小資女人,凌叔華的文藝范是家族遺傳。系花凌叔華以近水樓台的機會主持了這場盛大party,那一夜,她清秀的面容、絕佳的口才、纖細的身姿,穿梭於名流之間,簡直是傾倒眾生,特別是陳西瀅,她後來相伴一生的丈夫。陳先生第一次按地址去凌小姐家,看見她家的豪宅時,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小姑娘住在裡面,以為是地址寫錯了。也就在那個時候,凌叔華與徐志摩初相識,凌叔華對徐志摩的翩翩風度與熠熠才華心生好感,可惜當時的徐志摩眼裡除了林徽因根本看不見別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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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個時候的徐志摩縱然再愛林徽因也是白搭,因為林徽因與梁思成已經訂婚。泰戈爾的到來,徐志摩與林徽因的接觸才又多起來,在他心頭復又燃起希望的火苗。他時常很不自覺地充當電燈泡和他倆一起去圖書館。林徽因倒是樂在其中,梁思成不高興了,提醒徐志摩幾次都沒用,後直接用英文說情人不想被打擾,徐志摩這才黯然止步。

徐志摩失戀了,他那顆多情的詩心無處安放,於是,經常寫信給凌叔華排遣鬱悶,凌小姐成了他的樹洞。

二人關係一度非常密切,相識半年通信七八十封,差不多兩天一封,平時還經常聚會,如果這都不是談戀愛的節奏,那也至少說明詩人與才女之間的情感太過豐盈了。徐志摩盛讚凌叔華為「中國的曼殊菲爾」,要知道曼殊菲爾那是詩人心目中外國女神級的人物,中國女神當然是林徽因。

凌叔華無愧於才女稱號,她的小說擅長人物心理描寫,小說《花之寺》是寫詩人幽泉邀約妻子燕倩賞春不成,卻意外收到陌生女子的來信,決意瞞著妻子前去赴約,「我定於明日朝陽遍暖大地時,飛到西郊『花之寺』的碧桃樹下。那裡春花寂寂爭妍,境地幽絕。」誰知約會的信是妻子假扮一個女文友寫的,在前一天月上柳枝頭時寄達。當他春心蕩漾、滿懷憧憬地去赴佳人之約,「日午當窗塔影圓,春光在眼前……玉人不見。」 最後千迴百轉地出現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他的嬌妻燕倩。細膩準確的心理刻畫,優美淡雅的語言表達,出人意料的喜劇性結尾,讀完後不禁令人莞爾。

徐志摩曾盛讚這篇小說:「《花之寺》是一部成品有格的小說,不是虛偽情感的泛濫,也不是草率嘗試的作品,它有權利要我們悉心的體會……作者是有幽默的,最恬靜最耐尋味的幽默,一種七弦琴的餘韻,一種素蘭在黃昏人靜時微透的清芬。」 當時的中國文壇還流傳一句趣話:「嫁君要選梁實秋,娶妻先看凌叔華」。她容貌清秀而不艷俗,性格內斂而不張揚,家境又是百里挑一,是做妻子的絕佳人選。據說,徐父在兒子離婚後,最中意的兒媳婦就是凌叔華了。

陳西瀅(圈中)、凌叔華(前排右二)夫婦與胡適(前排右四)、蘇雪林(前排右三)等合影

晚年的凌叔華說對這段感情總結道:「我對志摩向來沒有動過感情,我的原因很簡單,我已計劃同陳西瀅結婚,小曼又是我的知己朋友」。她解釋得太過牽強了,恐怕連她自己也說服不了。在凌叔華的小說《酒後》(點擊閱讀:吻不吻他?這是一個問題 凌叔華成名作《酒後》)中,細膩地描寫一位美麗少婦的內心活動,在丈夫的朋友吃醉酒睡在她家之後,產生了想去吻他的強烈願望,因為她一直傾慕他的才華與風度,要求丈夫答應她,只要一秒鐘就可以了。丈夫先是不能接受,但他是個君子,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後,最後還是允許妻子去吻醉中的朋友。當她走到這位朋友身邊時,在最後一秒她的理智戰勝了感情,她失去了吻他的勇氣。

這部小說曾被很多人解讀為是凌叔華與陳西瀅、徐志摩之間故事的翻版。根據小說來對號入座也許只是一種臆想,也是不厚道的行為,但據後來凌叔華的女兒陳小瀅親口證實,母親曾經暗戀過徐志摩。至於凌叔華為什麼最終沒有嫁給徐志摩,卻嫁給了徐的好友、各方條件都不錯且性格沉厚、清白無婚史的北大教授陳西瀅。也許是美麗、嬌艷、直爽的陸小曼甫一出現便吸引了徐志摩的目光,也許是生在大宅門裡目睹姨太太們的勾心鬥角、因庶出而自卑的凌叔華再也不想嫁一個有婚史的男人,還有一種可能還是因為林徽因,凌不想做林的替代品,畢竟林是徐最愛的人。

在這一點上,她和林徽因的想法如出一轍,欣賞並愛慕詩人的才華,享受詩人的熱烈追求,但若要談婚論嫁,浪漫又有婚史的詩人肯定首先要理性地排除在外。為了爭奪徐志摩的「八寶箱」,曾與凌叔華交惡的林徽因在寫給胡適的信中說看不起凌,殊不知人有時看不起別人的地方恰恰也是自己不肯正視的缺點之一。 她們都洞若觀火,詩人心目中的自己不是真實的,是想像出來更完美的那個根本不存在的自己,嫁給一個詩人過一輩子,風險實在太大。當然,她們的選擇是明智的,從陸小曼嫁給詩人最後的結局來看。

徐志摩陸小曼與凌淑華等人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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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叔華以優異的成績在燕京大學畢業後,隨後在故宮博物院繪畫部謀得職位,便與陳西瀅結了婚。頗有文藝情結的凌老爹早已以這個畫家兼作家的女兒為傲,如今女兒又嫁了個大才子,真是如錦上添花,大筆一揮送給女兒的嫁妝是一套有28間房子的四合院!這才是真正的豪門巨族啊,這樣的女人誰不想娶?下半輩子根本就不用奮鬥了嘛。

凌叔華夫婦在日本蜜月旅行回來之後,陳西瀅離開燕京大學去武漢大學當文學院長,凌叔華也隨夫去任教。

可以說,在那個年代,凌、陳是一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因為他們是為數不多的自由戀愛成功者。可惜,有些看似完美的婚姻疲乏時也經不起歲月的傷,當外力強有力的介入時,就會出現裂痕。他們中有一人出軌了,並且出軌的並不是陳大教授,而是以溫婉示人的凌叔華。這一次婚外情,顛覆了她一慣的名門淑媛形象,幾乎釋放了凌叔華內心深處火一般的激情與浪漫情懷。

那一年,凌叔華35歲,正是一個女人即將告別青春步入中年的複雜而微妙的階段。她平靜的婚姻生活被一個年輕英國詩人朱利安·貝爾的到來而打亂。這位集才情激情與帥氣的詩人朱利安·貝爾雖然才27歲,就被聘到武漢大學任教,簽約三年,年薪700英鎊。朱利安很有來頭,是英國著名女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的侄子,他的母親凡尼莎·貝爾也是一位知名畫家,他藝術家的因子也是來自家族遺傳。

朱利安與凌叔華因為彼此都喜愛文學、熱愛繪畫,視藝術為生命,自然交往很多。一來二往,朱利安就狂熱地愛上了凌叔華,並且熱烈地追求她。朱利安一直保持給母親寫長信的習慣,喜歡在信里坦陳生活中的一切,包括他與女人之間的隱私。他愛上聰明、可愛而並不特別美麗的院長夫人之後,就一一告訴了母親,他的母親在信中還幫他出謀劃策,讓他儘快拿下這個可愛的尤物。 當年的朱利安可能跟現在很多在中國的外國男人一樣,做著一個旖旎的春夢,啊,原來中國姑娘這麼可愛又這麼容易上勾,看來我要好好地風流一番才不枉為男人吶。朱利安的女友實在太多,在寫給母親的信中只要提到女朋友,用的是編號,而凌叔華是他的第十一個女友,編號是K。在朱利安的持續瘋狂追逐之下,外表賢淑實則內心狂野的凌叔華很快成為愛情的俘虜。一個出於獵奇,一個出於寂寞,朱利安與凌叔華都對這段感情發展的速度之快表示驚訝不已。

這次婚內出軌,也可能是臨近中年的凌叔華想抓住青春的尾巴來一次最後的瘋狂吧,又或者是她出生於深宅大院個性中被壓抑的一面完全暴露出來了。

女人一旦愛上,就會呈現專一而痴情的一面,凌叔華就算是才女也不能免俗。可是,當她有一天發現朱利安竟然有11個情婦時,這讓她大大地震驚了。她有點束手無策,只能隨身帶著老鼠藥威脅情人,動輒威脅朱利安要對她負責,否則就死在他房間。才女愛到這個地步,也是昏頭轉向了吧,這和一個沒知識沒文化的婦女「一哭二鬧三上吊」又有啥區別了呢?朱利安哪想到是這個結果,他根本就不想和凌結婚,他不想接受沉重的愛,只想享受人生。被逼無奈之下,也只好考慮娶凌叔華了,他在寫給母親的信中說打算給她娶個中國兒媳婦回來。

當初這段著名的婚外戀鬧得眾人皆知。妻子紅杏出牆,最沒面子的是丈夫。這個曾被魯迅罵得很慘的男人陳西瀅,在這件事上表現得很君子,寬容得令人刮目相看。他給了妻子三個解決方案,一、離婚,二、分居,三、與朱利安徹底斷絕關係,破鏡重圓。這時,凌叔華可能重新考慮了她和朱利安的關係,覺得下半輩子託付給這個詩人恐怕不會有安穩日子可過了,於是,選擇重歸家庭。當凌退回家庭時,朱利安可能覺得失去才覺珍惜,又不幹了,他竟非娶她不可。

愛情原本就是一場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戰爭。

後來三個人達成協議,這段情事以朱利安從武大文學院辭職,不得再與凌叔華相見。但是朱利安沒有做到,在回英國之前,凌趕到廣州為他送行,倆人又在香港見了最後一面。陳西瀅得知後,生氣地致信指斥他:「你不是一個君子。」因為他是真君子。

試問,古今中外,有幾個女人出軌後可以享受丈夫這樣的禮遇?唯有深愛,不捨得放棄才能包容、接納呀。

朱利安雖然浪漫隨性,但也是個熱血青年。回國後不久,不顧母親和阿姨的強烈反對,赴西班牙參戰,他重傷身亡,臨死前竟然很滿足地說:「我一生想兩件事,有個美麗的情婦;上戰場。現在我都做到了。」也是條真漢子。武漢大學為朱利安開了追悼會,陳西瀅就坐在第一排的位子上,悼念他的情敵。

他再次以君子風度折服於人。

晚年的陳西瀅依然君子如響。有一年,在他過生日的時候,女兒陳小瀅在書店裡看到朱利安的傳記,以為朱是父親故友,不明就裡地就買來一本作為父親的生日禮物,結果那本書中有一章寫朱利安在中國,費很多筆墨描述了凌叔華與朱利安的情愛關係。陳西瀅不僅認真仔細讀完了傳記,還糾正書中的錯筆字,並且意味深長地作了一些批註。但對此段轟轟烈烈的婚外情,凌叔華隻字未留下,這也符合名媛的一貫作風,因為這畢竟有違道德。林徽因也是這樣,她都沒承認過自己當年在劍橋時與徐志摩之間的戀情,儘管那時的她與梁思成還沒訂婚,只是雙方家長「有戲言」。凌叔華可能比林徽因更含蓄,哪怕心裡再愛一個人,愛到翻江倒海,表面呈現給大家的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她不會說出心中的秘密,她有她的小心機。

主角沉默不說,後人卻更好奇。作家虹影的小說《K》即以他們之間的三角戀愛為主線,因書中過於渲染了男女情愛之事而被凌叔華的女兒告上法庭,最後以虹影敗訴而告終。

1962年,凌淑華與女兒、外孫女三代人攝於倫敦書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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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姐弟戀也是凌叔華情感史上最後的瘋狂,一個女人在青春即將如馬蹄聲噠噠遠去的35歲危險關口,不顧自己是有夫之婦、貴族名媛的身份與名譽,縱身躍入一段怦然心動的婚外情中,不如說是寂寞與恐慌所致。

記得《慾望都市》里米蘭達說過一個故事,她有個朋友,總是與最性感迷人的男朋友約會,每次都玩得很開心、很嗨。某天醒來發現自己已經41歲,再也沒人出來跟她約會。這個可憐的女人於是精神崩潰了。

你看,身體上的歡愉不足以陪伴人的一生,所以說,女人到了35歲是個危險的分水嶺,從青年到中年,如果沒切換好,是很容易來一次紅杏出牆的。當一切燃燒的激情平淡下來之後,凌叔華雖與朱利安斷絕了關係,但她卻與弗吉尼亞·伍爾夫(編者註:著名英國女作家,又譯「沃爾芙」)經常有書信來往,兩人的通信在朱利安去世後戛然而止。這期間她得到伍爾夫的指導與鼓勵,以英文創作大量作品(編者註:主要內容是其自傳體小說《Ancient Melodies》,後來中文譯名《古韻》),都寄給了伍爾夫。

《古韻》圖文本,傅光明譯,山東畫報出版社2003年10月版

在1943年陳西瀅赴英工作,凌叔華夫唱婦隨前往定居倫敦時,這時伍爾夫已經去世好幾年了。但是她還是找到自己從前寄給伍爾夫的小說,後來以《古韻》的名字在英國出版。在英文版《古韻》的扉頁上,她將此書題獻給弗吉尼婭·伍爾夫,遙祭這位深深影響過她的導師。該書出版後,立即引起英國評論界的重視,詩人維特·薩克維爾·韋斯特(編者註:Sachvillt West, 伍爾夫生前好友,凌叔華赴英後相識,幫助凌找到手稿)在該書的英文版序言中說:「她(凌叔華)成功了。她以藝術家的靈魂和詩人的敏感呈現出一個被人遺忘的世界,在這個世界,對美好生活的冥思細想是不言自明的。她的每封信都能反映出她對於美的渴望。她的文筆自然天成,毫無矯飾,卻有一點惆悵。因為她畢竟生活在流亡之中,而且那個古老文明的廣袤荒涼之地似乎非常遙遠。」

《古韻》第12章自畫插圖:「老周帶我去隆福寺」

這本書在英國成了暢銷書,一方面是凌叔華才情出眾,還有一方面與伍爾夫那段著名的友情有關,而結識伍爾夫正是因為朱利安的介紹。除了寫書暢銷之外,凌叔華還舉行過多次畫展,反響也都不錯。1968年,在倫敦接受的一次採訪中,凌叔華又說到自己最心愛的西方作家就是弗吉尼婭·伍爾夫,可見,伍爾夫對她的影響深遠、意義非凡。

凌叔華在作畫

陳西瀅、凌叔華夫婦幸好早早去了英國定居,所以得以太太平平度過一生,不然像他們這種身份的知識分子,在文化大革命肯定在劫難逃。陳西瀅去世後,凌叔華一度很想葉落歸根、回到北京。但她出生豪門,生活享受慣了,回北京她還想住大房子,曾寄希望政府歸還先父饋贈於她的嫁妝那間有28套房間的四合院。

1990年5月18日,臨終前的凌叔華躺在擔架上,與女兒和外孫回到《古韻》里「我們北平的家」(現史家衚衕幼兒園)

1990年她已90歲高齡,病入膏肓,終於返回故鄉北京,看到曾屬於自己的那套四合院早已做成幼兒園,一群天真爛漫的兒童在列隊歡迎她,故地重遊的第六天,一代才女凌叔華在北京安靜地逝世,恰似一樹梨花紛紛揚揚墜落無聲。

凌叔華一生物質富足、精神自由,與同時代的才女如出國在外貧困逼仄的張愛玲、留在國內顛沛流離的林徽因相比,簡直是圓滿得不像話。用今天的話來說,是人生大贏家。

1990年5月16日凌叔華於病中游北海,旁為女兒及外孫

梅莉,徽州女子,現居上海。公職人員,閑暇碼字。本文選自作者的《民國溫柔》(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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